第469章 和親
蕭紅鈺得知消息也是大駭。
她瞪圓眼睛道:「真的是金墨?他瘋了不成?北越還是內亂一片,他居然會放著王位不坐,暗中跑來長安?」
這北越的使團和他們回長安也就是前後腳的功夫,金墨要是前來必定不是獨行,多半是混在這次的使團裡面了。
也就意味著,前腳金墨親手弒父,把北越王庭殺了個鮮血橫流,後腳就跟隨使團來到大雲,大搖大擺地在長安城內招搖。
姜羲卻是不意外:「你第一次知道他是個瘋子不成?一個不按常理出牌、還很理智的瘋子,可比無極真人那等偽君子真小人危險多了。」
姜羲看得清明,無極真人縱使有長生教為後盾,看上去極難對付,但他到底是在規則之內的人,以姜羲的計劃,按部就班便能將長生教和無極真人拆解乾淨。
但是金墨此人,從他最初於北境露出鋒芒開始——
為出師有名殺弟,為捨棄無用殺師,為爭權奪利殺父……
心狠手辣、冷血無情,就算披著斯文有禮的外皮,實際上也不過是頭收起爪牙的野獸惡狼,這種人不按常理出招,永遠不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麼,也就代表要想對付他會很難。
此次大雲求和的消息,姜羲聽到也能理解。
大雲太平太多年,根本經不起戰火的折騰,這次大雲和北越之戰,最後雖然是大雲擊退北越,但是總的來說輸多贏少,北越兵力始終佔上風,大雲不可敵,若是國戰必然是國破城亡的下場。
所以景元帝求和,安撫北越這些都在姜羲的意料之中,但她沒有想到景元帝竟然會想大著膽子,借用北越的外力來平衡朝堂——
用戰爭來放大皇帝的權力,壓制文官之手的寧遠崇,同時打壓擁有兵權的霍章和蕭紅鈺,因為外亂在側,兩方都不敢輕舉妄動。
景元帝的平衡計策看似高明,卻偏偏忘記金墨根本不是一個安分的棋手。
他不會靜靜坐在對面等景元帝利用他,他只會用力掀翻棋盤!
如今北越收心,再給他幾年休養時間,這虛假的和平真的能維持下去嗎?
姜羲緊縮眉心。
她又將記錄情報的紙條翻開,細細讀閱一遍,雖然寥寥數語,但她腦中也依然能差不多還原當時場景。
向來深居簡出的朝陽公主突然上街,很可能是被人故意引出。
而蟄伏使團數日都沒被發現的金墨偏偏選在今日外出,也勢必是算準時機撞上去的。
他是存心想娶朝陽公主,可是為什麼呢?
單單為了公主和親,沒必要特意去見朝陽公主,以景元帝的性子,對兒女著實沒什麼疼愛,連邊城都許出去了,還會捨不得女兒嗎?
難道是因為朝陽公主是唯一的嫡公主,先皇后的女兒,太子的親妹妹……嗯?太子?
姜羲感覺自己似乎抓到了什麼,她問前來遞情報的姜族人:
「此事是什麼時候發生的?」
「兩個時辰以前。」
「……盯緊這個疑似金墨的人。」
「是。」
等送信的姜族人出去了,蕭紅鈺才迫不及待地問姜羲可有猜測。
姜羲捏著那張薄薄泛黃的紙頁,眯著眼睛道:「如果有第三人攪合進來……」
蕭紅鈺有些等不及,緊張攥緊手:「會如何?」
「腥風血雨。」
*
朝陽公主的車架抵達東宮時,葉語正在車內苦思不語。
她今日本想去城外散散心,順便去長生宮為阿兄祈福,結果還沒出城門,就撞上一個莫名其妙的人。
那人穿著竹紋青袍,看上去衣袂風流、風度翩翩,卻有一雙犀利嗜血的雙眼,在她掀開車簾與之對視的時候,有種被惡狼盯上的毛骨悚然感。
葉語本來就是個內向敏感的性子,登時被驚得滿背的冷汗,趕緊讓車夫處理好此事後,催促車架離開。
城外當然是沒心情去了,葉語讓車夫趕著車架在城內轉悠兩圈之後,最後還是來了太子東宮。
她想也許見到阿兄,心情會平復許多,至少晚上不會做噩夢……
葉語打了個冷戰。
一旁的宮婢以為她有些涼,連說要替她披上兔毛披風。
葉語拒絕了,心事重重從車架上下來,進了太子東宮內。
還沒靠近正堂,葉語遠遠便聽見有茶盞摔碎的聲音,伴隨的還有阿兄的怒喝。
具體是什麼還沒等她聽清楚,就先有太子禁衛擋在她面前。
「見過公主。」對方恭謹行禮,卻也擋住葉語去路。
「誰?」太子的聲音隨之傳來。
「是我。」葉語回答道。
太子匆匆出來,看到廊下的葉語便忍不住皺眉。
「你怎麼來了?」他還是放柔了聲音。
「我想來看看阿兄。」葉語欲言又止,還是將遇見那人的事情咽了回去,強撐起笑,「已經好些時日沒見到阿兄來,向來看看你好不好。」
太子正有心事,沒有注意到妹妹的神色有異,他安慰葉語兩句,便要著人送她回興慶宮。
這時候,外面有人匆匆進來,給太子遞上密信,太子展開一看,登時變了臉色,更是控制不住地朝妹妹看去!
葉語心念微動:「怎麼了阿兄?為何突然看我?難道……這信里的內容與我有關嗎?」
太子怎麼可能告訴她事情:「阿兄先讓人送你回興慶宮……」
他看似冷靜,其實早已經晃得雙手發顫,眼前更是一陣陣發黑。
他不敢想象從小呵護著長大、視若至寶的妹妹,被送到苦寒的北越之地,會是怎樣殘忍的場景。
他不敢保證自己身為太子,能夠在皇帝面前護住妹妹。
太後殿下……對只有太后能護住朝陽。
太子語速驟然變得急促:「記住!千萬記住!要好好待在太後殿下身邊!半步不要出興慶宮!」
他正要推著葉語離開,卻發現袖角被葉語緊緊攥住,低頭時便看到妹妹那雙盈滿淚水的眼睛:「阿兄,告訴我。」
太子因那堅定的語氣晃了神。
一個時辰后,葉語回到興慶宮的寢殿,進屋便把房門緊閉。
半晌,屋內傳來細弱的哭泣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