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亮夜,撮乾麵
「行了,下一家,還要勞煩蘇二哥幫幫忙呢,幫我抬著梯子。」兩個人收拾好東西,叫了蘇仲景抬著梯子,進了下一家。
「被人說著,我們七姑也羞了?」收拾完廚房裡,於小滿出來,看著紅著臉的蘇悅華,開玩笑的問。
「才沒有呢,嫂子你不許笑話我!」
蘇悅華惡狠狠的說著,只是,小模樣兒加上軟踏踏的聲音,奶凶奶凶的,看著更好玩兒了。
「不笑,不笑,過年時候馮家妹夫來了,我說給他聽。」
「嫂子!不理你了!」蘇悅華是真的有些害羞了,說完就噔噔噔的跑了。
通了電,整個家裡都亮堂了,原本一到晚上就什麼也幹不了的家裡,倒是方便多了。
當天晚上,李春花叫了梁春燕、梁秀芬兩姐妹,蘇家大伯娘葛寶珠,還有一個蘇家的堂親蘇銀香,一起圍在炕上撮乾麵。
這是一種地域性很重的特產,和面、醒好、擀好了切成碎丁,然後用手工在簸箕里撮成小捲兒,在外面晾乾,吃的時候跟肉一起煮,肉鑽進面窩窩裡,咬一口,可香可香了。
蘇悅華是沒有吃過,不過,記憶力卻有,看著大家忙活,她也跟著練習了一會兒。
「二娘,樂欣做的可比我做的好看多了,你看看,咱們樂欣心靈手巧,以後嫁了婆家,肯定要被稀罕了。」
蘇銀香的語氣帶著很明顯的奉承,將蘇悅華弄出來的碎面遞給李春花看。
「現在還小,誰知道以後呢,平時看著懶丫頭一個,倒是沒想到她還挺有心思的。」
對於女兒主動弄這些,李春花是很高興的。
對他們來說,女孩子終究是要嫁人的,嫁了人,其他的都是次要的,這茶飯、針線活才是正經的。
就算七姑長得好看,小臉白凈,以後嫁了人啥都不會,還是要被嫌棄的。
「二嬸你就是操心,我看著馮家對七姑滿意的很呢。」
梁春燕一邊搓著面,一邊開玩笑的可說了之前去鎮子上的事情。
「樂欣的命可真好,我怎麼就碰不上一個這麼好的人家呢?」蘇銀香嘀咕一聲,大家頓時安靜下來了。
「?」蘇悅華抬頭看了眼自己阿媽,又看看嫂子們,不明白髮生了什麼,怎麼剛剛還熱熱鬧鬧的,突然就不說話了。
「你還年輕,婚事肯定是好的,別急。」半天,蘇大伯娘乾巴巴的安撫了一句。
「我都二十五了,再熬下去就成老姑娘了,昨天我阿大說給我說了個做裁縫的活,過完年我就上鎮子上去幹活了。」
嘆了口氣,蘇銀香的眼圈就紅了。
「二嫂,銀香姐怎麼了?」趁著梁秀芬上廁所的功夫,蘇悅華跑出來偷偷問她。
「銀香說了兩回親事,第一個女婿放羊的時候從山上滾下來摔死了,第二個女婿去城裡打工再也沒了消息,現在都傳銀香克女婿,這十里八鄉的,不好說對象了。」
梁秀芬嘆了口氣,也是無奈。
「這些人是不是腦子有病啊?」她看著那蘇銀香模樣也挺好看,就因為這個事情嫁不出去,確實挺可憐的。
「這個事情誰也說不好,現在都沒有媒人上門了,銀香這也是急的沒辦法了。」
二十五還沒嫁人的姑娘,在村子里,可就蘇銀香獨一個了。
再回到堂屋裡,蘇悅華看著蘇銀香的眼神,不自覺的就帶上了同情。
「說起來,今年吉富哥也要娶媳婦兒吧?二嬸你喜禮都準備好了嗎?」
「還沒呢,過完年訂了婚、日子定下來再說,趕得及。」
李春花沒說家裡還沒湊夠彩禮錢,只說日子沒定下來,也是給自己長了臉。
「入冬的時候我綉了兩對新枕頭,趕明兒拿過來,給吉富哥添禮吧。」
「那可就謝謝你了,我這裡還什麼都沒準備呢。」這次接話的是於小滿。
一般家裡有喜事,操心這些枕頭被面的,都是嫂子們,她是大媳婦,肯定是她操心了。
「反正日子還沒定,還來得及,慢慢準備不著急。」蘇銀香溫柔的笑著安慰於小滿。
「今年的羊毛比去年的好,我留了幾斤,到時候裝褥子的時候就用羊毛的,棉花的褥子太容易堆疙瘩了,羊毛的熱乎。」
梁春燕將自己弄得半簸箕乾麵兒倒進盆子里,笑著擺正立場。
「褥子的羊毛大嫂定了,那我就出被面吧,我嫁妝里還有一對新的綢緞子,當被面正好。」
梁秀芬也連忙表明心跡。
「那感情好,這麼一來,裝新房的東西就差不多了,過了年我就開始準備,肯定能在娶親前置辦妥當的。」於小滿嘿嘿笑著說道。
這就是兄弟們多的好處,小的娶媳婦,嫂子們一人添一樣,到時候也能減輕負擔。
不過,以後等老六娶媳婦的時候,她也是要出一頭的。
「要說這彩禮,馮家給的才叫厚實呢,上好的緞面,還有四匹布,當時我看著都眼熱了好幾天呢。」
今天都是女人們,兩個婆婆去隔房裡晾乾面了,梁秀芬才眨著眼睛開玩笑。
「可不是嗎?馮家當時可是說了,這是見面禮,聽那個意思,以後還有聘禮呢,還是咱們七姑命好。」
「大嫂!二嫂!」蘇悅華氣惱,怎麼說著說著又到自己身上了呢。
「馮家的親事是好,就一個男兒,以後七姑去了也不用擔心妯娌之間的矛盾,我看馮家嬸子也是個開明的,七姑要享福了。」
「……」要享福了,要享福了,她耳朵里今天響了一天的福了!
「不過,樂欣,你現在還小,還是要以學習為主,不管將來馮家怎麼樣,學好了是自己的,你要是能考個老師什麼的,以後就是金飯碗了,婆家去了也能被高看一眼。」
婚事艱難的蘇銀香,看著蘇悅華認真的勸說。
「我知道。」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蘇悅華都非常明白一個道理,靠人不如靠己。
上輩子,雖然進了蘇家,可也因為自己並非蘇家的親身骨肉,事事都要自己去努力,讓她從來不敢存僥倖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