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打水，七姑解釋
「嫂子，你幹什麼去？」夜裡，蘇悅華起夜，看著黑咕隆咚準備出門的於小滿，心裡一凌。
「七姑你怎麼起來了？快進屋裡去，這夜裡冷的很。」手上哈了口氣，於小滿放下手裡的東西，催促蘇悅華進屋裡。
「嫂子，你這是，要去打水？」借著窗戶里漏出來的不甚清楚的亮光，蘇悅華看著於小滿放在院門口霹靂哐啷的雪花皮水桶，眼眶一熱。
「嗯，白天阿媽把幾口水缸都洗乾淨了，我趁著大家都沒起來，先去存些水，再過兩天大家都打水，怕是排不上了。」
村子里就一口井，平時還好，大家都省著用，也不會緊張，不過，這一到過年的時候就不一樣了，大家用處多起來，經常就排不上隊了。
於小滿還記得，自己剛進門的第一年過年，她還不知道這個事情，提前沒準備，結果眼看著過年要用水了，家裡缸都是空的，水井那邊日夜有人排隊，她都差點急哭了。
還好大嫂二嫂心善，一面慚愧忘了提醒自己，一面給自己度了一缸水，這才解決了她的燃眉之急。
「嫂子，就是打水也不用深更半夜的去啊，這黑燈瞎火的，你一個人出去要是有個什麼事兒怎麼辦？」
家裡三哥送四哥去鎮子上還沒回來，五哥要避嫌，嫂子一個人出去怎麼行？
再說了，外面這麼冷，路都凍的硬邦邦的了，去水井那邊又沒有路燈什麼的，這要是摔一跤可不是小事兒。
「沒事，天天走的路還能磕著碰著不成？」
於小滿不以為意，吩咐蘇悅華進屋裡，她自己則綁好墊肩準備出門。
說起墊肩，以前家裡是有扁擔的，平整光滑，用著也順手，結果上次她去打水的時候不小心甩脫手了，暫時沒辦法，只能拿個鋤桿先將就著。
只是鋤桿都是圓的，擱肩膀上，就算有厚厚的棉襖，晃蕩著兩桶水回來，也是疼的厲害。
「嫂子，你等等，我拿個蠟燭給你照著著，免得出了什麼意外。」
蘇悅華不等她拒絕，匆匆跑進屋穿了棉衣，拿了一節蠟燭，又去廚房找了火柴，還偷偷摸摸的遛進堂屋裡，找了手電筒，這才走到了蘇吉貴的窗戶下。
「五哥，你快起來，我跟嫂子去打水了，你幫我們提水啊。」
聽著裡頭傳來蘇吉貴淅淅索索穿衣服的聲音，蘇悅華才走到門口，笑眯眯的看著於小滿。
「你又叫你五哥幹啥，大晚上的，他們平日里打工就辛苦……」
夜裡大家都睡了，於小滿不敢太大聲，只能壓低聲音勸說蘇悅華。
「我們倆出去，要是碰上狼怎麼辦，拉著五哥去給我們防狼。」蘇悅華嘿嘿笑著，開了個玩笑。
「嫂子，明天我哥來了我們去就行了，你急什麼？」蘇吉貴睡得正香被叫醒來，還有些迷糊。
「明天估計就趕不及了，到時候得排隊，一家只能輪一擔子，猴年馬月才能把那幾口缸都打滿呢。」
於小滿說著，卻也沒有再讓他回去。
之前她雖然準備一個人去，其實心裡還是挺害怕的，這要是真碰上什麼東西，她一個人可怎麼辦？
現在好了，有小叔子，有小姑子，膽子都大多了。
臨出門的時候，蘇悅華又回了趟屋，找了個東西，把手電筒綁在了蘇吉貴的頭上，這樣就算擔著水也不怕前路黑暗了。
至於於小滿和蘇悅華，則成了專門打水的人。
看著打水的繩頭越來越深，於小滿皺著眉頭，招呼蘇吉貴回去把大嫂二嫂也叫過來，索性今晚都打水，免得明天沒水了。
雖然五個人來回忙著，卻也不會害怕，井口上始終留著一個人照看著蘇悅華呢。
第二天，跟其他人家的忙碌不一樣，蘇家兩家都靜悄悄的。
李春花起來生了爐子，看著平時這個時候已經起來掃院子的於小滿今天突然沒起來，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等她到廚房，看著原本準備的四口大水缸都滿的快要溢出來了，才明白兒媳婦怎麼這個點還沒起。
「你動靜小些，過一會讓七姑去把星文抱過來，小滿昨晚上打水去了，讓她好好睡著吧。」
交代了自家老頭子一句，李春花就手腳麻利的忙了起來。
還有三天就過年了，肉還沒有處理完，豬頭還沒有燎，臊子丁也還沒有切……
「阿媽，你忙什麼呢？」蘇悅華的房間靠近廚房，被吵醒，揉著眼睛站在廚房門口問。
「你昨晚做賊去了？眼圈都黑了……你昨晚跟你嫂子一起去了？大半夜的誰叫你往外跑的？」
原本感覺沒什麼的李春花，一想到女兒這麼小的去井口上，要是小滿不在，腳底下一滑……
她深深打了個冷顫。
「阿媽，不是我跟嫂子，還有五哥和大嫂二嫂，我們五個人呢，水缸全打滿了，這水夠我們吃很久了。」
蘇悅華說著，就看見於小滿已經收拾好起來，抱著蘇星文出來了。
「阿媽，我跟星文去堂屋了。」見李春花臉上沒了之前的緊張，蘇悅華跺跺腳，跟著跑進了堂屋。
「嫂子你別多心，阿媽是害怕你把我一個人留在井口上出事……」
剛剛李春花的話，於小滿肯定聽見了，蘇悅華害怕她心裡不平，還是解釋了一句。
最近她發現了一個現象，家裡好像默認了打水掃院子劈柴做飯的事情都是嫂子的，阿媽根本不會多去操心。
可是，蘇悅華不能不去操心。
於小滿才二十二三，在後來，她這個年齡很多都還在念大學，都還是五穀不分的掌中嬌女，可現在，她卻早早的負擔了家裡的一切。
蘇悅華看得見她的付出，也體恤她的辛苦，只是，現在還不知道該怎麼報答她。
「我看不是我多心，是你想多了吧，嫂子知道，沒事的，快上去捂炕上，今天吃下水，等下我給你打個荷包蛋。」
家裡其他的沒有，雞蛋還是很充分的，都緊著孩子們吃呢。
沒一會兒，吃晌午的時候，蘇吉貴才迷迷瞪瞪的起來，那睏覺的樣子，讓蘇悅華好一通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