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買一送一
「噓，葉姑娘，小聲些。」蝶兒被葉朝漓突如其來的驚叫聲給嚇到，下意識地捂住了葉朝漓的嘴巴。
葉朝漓：唔……我沒有說話……我不說話……
看著葉朝漓快要背過氣去，蝶兒這才發現自己勁兒有點大，趕緊訕訕地笑了起來，把葉朝漓放開。
「對不起，葉姑娘，老一輩的人說了，夢遊的人不能叫醒的，不然會出事情的。」生怕葉朝漓記仇似的，蝶兒忙不迭地解釋道。
葉朝漓翻了個白眼，「謬論，無知的人類！」
「啥？」蝶兒傻眼了，葉姑娘這是在說什麼，怎麼聽不懂，難道是真的生氣了？
而葉朝漓的確被這蠢丫頭的愚蠢給氣著了，怎麼有這麼愚昧無知的蠢丫頭呢，今後可怎麼辦哦？
葉朝漓真的覺得，這人吶，有很多東西明明就不對，但是他們偏偏要聽信，還要一代代的傳下去，這就是常言道的「誤人子弟」吧。
「看我的。」葉朝漓難得和蝶兒解釋，直接丟了個白眼過去，並且示意她不要再說話了。
蝶兒顯然是以為葉朝漓生氣了，看到葉朝漓願意原諒自己，哪裡還有不聽話的呢？
趕緊像小雞啄米一般點了點頭，乖巧地坐在床邊，手中緊緊地捧著那盞珍貴的燈火。
而這一會兒的功夫，謝晚顧已經摸索到葉朝漓的房間門口了。
很奇怪，她閉著眼睛，卻又沒有完全閉上，似乎那眼皮只是懶散地耷拉在眼珠子上面，很沒有精神的樣子，看上去甚至有點像是在翻白眼。
雙手微微往前伸著，像是眼盲之人在黑暗中苦苦摸索，卻是找不到彼岸。
「晚兒？」葉朝漓試著喚了一聲，便見謝晚顧整個人猛地一震，微閉著的眼中突然落下淚來，同時她開始小聲小聲地說著話。
「葉姑娘，小姐怎麼哭了？」蝶兒看著謝晚顧的嘴一張一合的，突然心酸，很想衝上去抱抱自家小姐，但是又覺得這閉著眼睛到處跑的小姐有幾分嚇人。
然而葉朝漓沒有理她，只是奮力地瞪大眼睛，看著謝晚顧的嘴。
她在嘟囔著什麼，語速太快，聲音太小，葉朝漓費了老勁兒，終於聽清楚了。
「娘親，我疼，娘親……」
「不要，娘親不要和他們走……」
「娘親，我是晚兒啊，你不記得我了嗎？」
「娘……」
像是將心中的話打開了一個閘門，謝晚顧嘟嘟囔囔地說個不停。
而葉朝漓卻是臉上一黑，感情方才那一聲「晚兒」，自己變成了謝晚顧的娘親了？
葉朝漓嘟了嘟嘴，「晚兒，來。」
那就當一回娘親也無妨吧……
「娘……」像是確認了自家娘親就在眼前，謝晚顧突然清脆地喚了一聲，然後扶著房門，跌跌撞撞地走了進來。
聽到這一聲熱切的呼喚，蝶兒猛地瞪大眼睛看向葉朝漓，差點咬了舌頭。
娘？
小姐不會是把葉姑娘當成姨娘了吧！
我天！
於是被嚇到的蝶兒更不敢說話了。
「噯，過來，晚兒。」葉朝漓滿臉慈愛的表情，「這些年過得好嗎，晚兒？」
本來葉朝漓想說：來，給為娘說說，這些年你過得好不好，沒娘的孩子爹爹疼不疼……但是，她沒這個臉……
「娘親，晚兒好想你啊。」終於摸索到葉朝漓的身邊，謝晚顧溫順地將頭放在葉朝漓的大腿上，眷念地蹭了蹭，愛嬌地撅了噘嘴。
「晚兒過得一點都不好，沒人和晚兒玩兒，只有小青蛙和小麻雀願意和晚兒玩，爹爹總是不在家，母親……娘你說了，母親會對我好的，可是她總是讓我喝葯，總是給我吃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我其實一點兒都不喜歡母親……」
說著，謝晚顧微微仰起頭，葉朝漓一眼便看到了那眼白，嚇了個半死，下意識地往後縮，卻被謝晚顧一把抓住。
「娘，你也不要我了嗎？」
「額……乖，晚兒乖，娘親最喜歡晚兒了。」忍著心底翻江倒海的罪惡感，葉朝漓摸了摸謝晚顧的頭髮，「姐姐呢，姐姐對你好嗎？」
「姐姐？」謝晚顧神情有幾分迷茫，「大姐姐對我很好啊……」
「大姐姐很照顧我，這些年她總是會搜羅很多好看的小玩意兒送給我，我的每件事情她都會親自操辦的，大姐姐……但是娘，大姐姐有點奇怪，她看著我的時候，我總會覺得透不過氣來，感覺她好悲哀，好悲哀，好像一直生活在密不透風的小黑屋裡面……」
「小黑屋裡面？」葉朝漓重複了一遍，「怎樣的小黑屋呢？」
「嗯……我不知道……只是覺得很難過……」
「好孩子，乖，不知道就別想了……」葉朝漓一下一下地拍著謝晚顧的背，「天晚了，晚兒該睡覺了哦。」
「好，娘給我唱歌吧，晚兒好久沒有聽到娘親唱歌了。」
謝晚顧在葉朝漓的腿上蹭了蹭，然後彎起唇角，心滿意足地睡了過去。
而站在一旁全程觀看了葉朝漓這神奇操作的蝶兒早已目瞪口呆，這……這算是什麼？
佔便宜？不是。
治病？也不像吧。
怎麼看著像是在套小朋友的話呢？
葉朝漓才不管蝶兒怎麼想，直接示意蝶兒將謝晚顧扶了回去，然後一頭栽在床上，「唔，終於可以睡覺了呢，好討厭這種半夜被人吵醒的感覺哦，哼。」
去而復返的蝶兒拿著一盞小燈，看著門也沒關的葉朝漓抱著被子睡得一臉香甜，不由得有些懷疑人生。
誰能告訴她，這都是些怎樣心大的人吶？
好歹方才小姐的話里行間透露了不少消息吧，按道理說應該會找她商量一番或者打聽一下陳年舊事吧，怎麼就這樣毫無芥蒂地睡下了呢？
原本已經做好充足準備，想好如何圓過去的蝶兒，獨自在風中默默地凌亂了一會兒，然後搓了搓被涼涼的夜風吹起的雞皮疙瘩，轉頭回去了。
睡吧，睡吧，今夜的一切都是一場夢。
待蝶兒走後，客房的門「吱嘎」一聲自己關上了。
「真是的，也不知道幫我帶個門，夜裡很容易受涼的……明日還是去會一會小黑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