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丟死個人
老夫人到底是個不消停的,沒兩日,又找上門來。
這次,倒是沒帶著陌生的女子,只是氣勢洶洶地說自己身子不適,要兒子和媳婦伺候兩日。
這理由很充分,人家既然進了府,陸凌風作為兒子也不能把她趕出去。
老夫人就嚷嚷著這兒疼那兒癢的,把兒子媳婦叫到跟前,要湯要水的,可勁兒折騰兒子、媳婦。反正陸凌風一日不答應給他弟弟個官職,老夫人就一日不走。
顧蕊算是看出來了,這老夫人也是個老不修,臉皮比城牆還厚,照這樣下去,她跟陸凌風別想有好日子過了。
遇上這麼個不明事理的婆婆,她也算是服了。但孝道為大,她也不好說什麼。看著陸凌風被他娘折騰得眼眶深陷,人瘦了好幾斤。
再加上過幾日陸凌風就要上衙門辦事,家裡就剩顧蕊,還不知道這老太太想什麼花招呢。陸凌風覺得有必要整治整治他娘了最好給他娘一個厲害嘗嘗,讓她短期內不敢上門的好。
於是,他悄悄地把顧蕊拉到門口,小聲道,「你能不能想個法子,叫我娘趕緊回去?」
這是叫她想法子,顧蕊知道陸凌風也是受夠了。
她默默點點頭,比了個ok的手勢。
這是他們夫妻常有的默契,陸凌風早就被顧蕊給教會了。
已經午時,依然有熱浪從地面蒸騰上來,熱得人無精打採的。
顧蕊進了屋,老夫人哼哼唧唧的,嚷嚷著熱,要洗臉。陸凌風就喊小廝去打水,親自打了帕子去給他娘擦臉,不料他娘卻一把把那濕帕子給扔在地上,還呵斥他,「哪有爺們干這個的?叫你媳婦來!」
陸凌風氣得就要發作,卻被顧蕊給攔住了,她笑嘻嘻地撿起那濕帕子,道,「娘說的是,你可是堂堂大將軍,怎能做這個?」
一邊說著,把那濕帕子丟給小桃,她又重新拿了塊新帕子打濕,擰乾去給老夫人擦臉,不用說,老夫人又挑三揀四的,不是擦得疼了,就是擦得輕了,反正就是各種不如意!
顧蕊也不惱,笑眯眯地又把帕子打濕,這會,照老夫人臉上下狠勁兒抹去,手勁之大,差點兒沒把老夫人的麵皮給刮下來,疼得她吱吱哇哇亂叫。
看著老夫人一臉驚呆的模樣,顧蕊很不厚道地笑了。這老娘們,總賬還沒跟她算呢。
吃了啞巴虧的老夫人自然要想法子報復回來,於是就對陸凌風說,「叫你媳婦在這裡伺候,你出去看看飯菜好了沒?」
陸凌風知道她娘又要生幺蛾子,不想走,顧蕊卻對他使了個眼色,他只好不放心地出去了。
洗漱完,老夫人又要喝水。顧蕊好脾氣地親自給她倒了一盞茶,吹得不溫不熱地端過來。
老夫人估摸著罵罵咧咧久了,嘴巴渴了,也就沒挑,接過來一揚脖子喝了,又把茶盞遞給顧蕊,說是還喝。
不過等顧蕊倒了,又吹了吹遞給她,她剛一接過去,就嚷嚷著太燙,大罵顧蕊,「賤蹄子,是不是想燙死我?」
說著,就把那茶盞對著顧蕊砸過去。
顧蕊早就防備她這一招,故而在地上早就鋪了茸茸的毛毯,她也偏過頭躲過去,那茶盞落在地上也並有碎。
老夫人見沒砸中她,心裡不甘,又開始罵起來。可剛揚脖子叫了聲「小賤人」,就聽見她身後發出噗噗一陣響。
一串臭屁撲鼻而來,熏得人都想逃出這個屋子。
屋內統共就小桃和老夫人帶來的一個丫頭,再就是顧蕊了。小桃和那個小丫頭守在門口,那屁聲就是從老夫人身後傳出來的,不是老夫人放的屁還能是誰?
於是,她們看向老夫人的眼神,曖昧、嘲笑,都覺得這麼老的人在大傢伙面前竟然放出屁來,實在是不可思議。
聽著一陣陣抑制不住的噗噗聲,以及聞著空氣中熏死人的臭味,老夫人真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
她躺在那裡,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一張老臉紅得能滴出血來,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顧蕊順勢捂著鼻子,站直身子,對著空氣揮揮手,睜著一雙懵懂的眼神,似乎什麼都不懂,「什麼味兒?」
老夫人羞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覺得肚子里似有千軍萬馬在奔,就怕自己稍稍一使勁兒再出醜。
可是她又怕顧蕊等會兒發作了不好收場,就去看顧蕊,「兒媳呀,我不大舒服,你陪我……」
話音未落,又是「噗噗」一串響屁。
顧蕊忍住笑,裝模作樣地攥住她的腕子,忽然高叫一聲,「呀,你這脈象……?」
這留一半說一半的話,成功地把所有人的胃口都吊起來了,眾人都把目光投向她們兩人,不知這小大夫又發現了什麼驚天的大秘密。
心中有鬼的老夫人本就怕這個,誰知她一嗓子喊出來,又沒說出個所以然,她那一顆心臟頓時就怦怦亂跳個不止。
正當大傢伙兒卯足勁兒伸長脖子等顧蕊放大招時,門口忽然有人高喝一聲,「我娘怎麼了?」
是陸凌風的聲音。
顧蕊順著聲音看過去,就見門口,陸凌風一身銀白色的錦袍,手裡提著一個四層的大提盒,正一臉擔憂地望著她。
來得這麼巧!
老夫人頓時如臨大敵,死命拽著被子不松,「老大,你快走吧,這裡不用你伺候。」
「噗噗」,她剛說完這話,那屁聲就迫不及待地出來了。
顧蕊晃悠著身子,一手捂著鼻子,一手壓住老夫人的腕子,「你,你這脈象,脈滑而快……」
她沒說什麼癥候,老夫人聽不大懂,只是暗自琢磨,「我這是怎麼了?」
顧蕊故意留了話頭,反正這樣的脈象,是個大夫都能知道什麼事兒,她也不必說透。本以為給老夫人下點葯整治整治她的,誰知竟然還讓她診斷出驚天大秘密了。
老夫人急得都快哭了,見陸凌風越走越近,自然不能再把他攆出去,只得夾著腿憋著氣躺炕上一動不敢動。無奈腹中濁氣太濃,這麼一努勁兒,就聽一串噗噗的響屁脆響清晰。
陸凌風則不動聲色地看了顧蕊一眼,眼中閃過意味不明的光芒。
顧蕊好像受不了這麼腌臢的氣味,當即揮手讓陸凌風離開,「趕緊走,趕緊走……」
老夫人再也顧不上其他,捂著臉坐起來,往炕下跳,一邊跳著一邊屁聲不斷,那狼狽樣,真是看得顧蕊十分愉悅。
看這樣,老夫人呆不住了啊?
她不發威,把她當病貓了。她不過是給老夫人下了點厚朴,就讓她落荒而逃!
不是她心狠手辣,她也是個有原則的人,不會一味忍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老夫人今天在兒子、丫頭面前出盡了丑,日後也不好厚著臉皮上門了吧?畢竟,出了這樣的丑,也實在是說不過去。
一舉兩得,雖然手段不大光明,不過也是被逼無奈,顧蕊倒沒有多少自責。
陸凌風見她面色不大好,擰著眉毛,身子搖搖晃晃的,十分心疼,就走上前特意攙了她一把,「你怎麼了?」
顧蕊順著他的力道站穩,看了他一眼,才道,「這屋裡太臭,我快被熏暈了。」
陸凌風一聽這話,面色大變,忙帶著她往外頭走,「那就到外邊透透氣!」
兒子都這麼說了,老夫人羞得更是無地自容,趿拉著鞋子就要往外頭跑。
顧蕊卻在後頭大聲喊,「娘,你可別跑,你有孕了,小心滑胎!」
「什麼?」正扶著她的陸凌風,以為自己耳朵聽錯了,又問了一遍。
顧蕊只得實話實說,「恭喜你,又要做大哥了。」
老夫人把這些話都聽到耳朵里,一張老臉更是沒地方放,沒想到她都四十多的人了,竟然還能有身孕?怪不得這些日子她總覺得心口那塊堵得慌吃不下飯呢?還以為自己日夜憂心小兒子方平的差事導致的呢。
陸凌風身子踉蹌了下,卻忍不住狐疑,方平的爹一大把年紀,又腿腳不利索,她娘,這是怎麼有的身孕?
雖然懷疑,但到底是生他的親娘,他還是沒好意思說出來。
而老夫人,當然心知肚明了,一聽顧蕊說她懷孕,遲疑了一下就立馬反應過來,回頭破口大罵,「你個殺千刀的小賤人,敢這樣敗壞我名聲,看我不叫老大休了你?」
顧蕊嘻嘻笑著,「娘,我怎麼敗壞你名聲了?懷孕是好事兒呀,你要是能再給大將軍生個弟弟或者妹妹的,到時候大將軍一定會多多關照的。」
老夫人不等顧蕊說完,攔頭截過去,「放你娘的屁,我都多大歲數了?」
「嗯,四十多歲懷孕也很正常的,你老要安生保胎!」
老夫人不曉得顧蕊醫術有多高明,但陸凌風是知道的,她既然這麼說,那就是真的了。
他什麼話都說不出來,黯然地低下頭。見他娘還嘴巴巴地在那裡強詞奪理,忍不住發怒,「快些回去吧,以後別出來丟人現眼了。」
一句話說完,他就拉著顧蕊出了院子,回自己屋去了。
老夫人眨巴眨巴眼,還想再說什麼,不過到底也沒有勇氣追上前去。
陸凌風臉色很難看,心裡又酸又澀,想想家醜不可外揚,到底沒有去和他娘計較。他一邊走,一邊艱難轉頭,一雙寒星般的眸子似乎浸染上無限的酸楚,看得顧蕊心裡發緊。
顧蕊安慰了他好半日,陸凌風心情好了許多。沒有老夫人在府里,他們兩個自在許多,夜裡又纏綿許久,直到顧蕊抵不住困意,迷迷糊糊睡過去,陸凌風方才罷休。
第二日醒來,顧蕊就覺得小腹有些寒涼,還帶著腰酸脹痛,她還以為自己夜裡受涼了,打算起來給自己熬一碗姜水驅驅寒,誰料身子一動,兩腿間嘩地一下,一股滾熱的液體傾瀉而出。
她頓時動都不敢動了,媽呀,大姨媽來了,真是防不勝防!
好死不死這個時候來,還是在床上,誰能告訴她怎麼辦呀?
此時此刻,顧蕊真不知該如何處置了。
若放在前世,這分分鐘就能處理了。可在這落後的古代,上哪兒找衛生巾衛生棉去?
她的身子瘦弱,一直也沒來揆水,誰知道成婚後竟然來了。
她放眼四周,整個屋內,除了滿柜子的衣裳,就見不著現成能用的東西。
俗話說「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她這個心靈手巧的人,拿什麼來拯救她的大姨媽啊?
她只能現做現用了。
況且,床鋪上都是血,若是叫陸凌風看見還指不定惹出什麼來。好在陸凌風起得早,已經去校場練功去了,趁他還沒回來,顧蕊趕緊爬起來,打算做幾條簡易衛生巾。
卻不料陸凌風好死不死地一頭扎進來,一眼就看到她褻褲上沾著斑斑血跡,不由大吃一驚,「你受傷了?」
顧蕊翻了個白眼,慢慢轉過身來,她就知道陸凌風會這麼問。
雖然她已經有心理準備,卻還是難以接受他一副如臨大敵般的模樣。
見陸凌風飛奔過來,她趕緊往床上一坐,恰好坐在大姨媽弄髒的地方,還不忘伸出一手抵住陸凌風往前撲的身子,「沒事,別激動。」
「都流血了,怎麼沒事?」陸凌風神情很急切。
顧蕊聳聳肩,上手一攤,雲淡風輕道,「哦,每個月都有這麼幾天的。」
「每個月?」陸凌風睜大眼,非常迷惘,「我怎麼沒有?」
顧蕊驚訝了,原來這傢伙竟然不知道女人還有這檔子事兒?
她存了逗逗他的心思。
「哦,你天天練功,身子陽氣足,就沒有了。」她撒謊不帶眨眼的,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
她也的確佩服自己,方才還被這惱人的大姨媽給鬧得措手不及的,這會子對他撒起謊來竟然如此氣定神閑,她自己都快信了。
陸凌風還從未聽過這樣的說法,喃喃念道,「你身子虛?」
「嗯,我比較柔弱,又不練功……」顧蕊順著他的話編下去。
下一瞬,他已經著急地拉著她的手,急吼吼的,「走,咱們去校場。」
「干,幹什麼?」顧蕊傻眼了。
「練功啊。」陸凌風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拉著她的手不松,「都流血了。」
顧蕊啞然,頭一次體會到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