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七 我也想當新娘子
挨兒子打,任子滔也不敢刺激他兒子,脾氣倔著呢,屬於順毛摩挲的那種類型,這是個小祖宗。
任子滔裝作受傷:「你不愛我了嗎?兒子,你真的不愛爸爸了嗎?」
「我?」小鷗咧著嘴哭,眼淚更是不要錢的往下掉,無助地攪動手指哭了幾十秒,忽然張開雙臂撲進任子滔懷裡:「沒有!」
任子滔抱住小鷗哄,輕撫後背:「那你現在可以告訴爸爸,你怎麼了嘛。」
「你們都陪妹妹。」
「妹妹小啊。」
「可我也不大啊。」
任子滔好笑地點頭。心想:得,這又不是嚷嚷自己都四十斤了,三歲半了是小男子漢啦,讓媽媽必須得聽他的留長頭髮,穿什麼什麼樣的裙子的時候了。
小鷗八爪魚一樣扒在任子滔身上繼續控訴:「你們不喜歡我了,都喜歡妹妹。」
「胡說。難道你忘了?你像妹妹這般大的時候,我們也是天天這樣陪你。爸爸媽媽背著抱著你去上班,沒辦法的。妹妹要喝奶,妹妹得總去打針,多可憐。妹妹說話走路還不利索,她那麼小,只能這樣,得靠爸爸媽媽牽著手。」
「不是的,不是的,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
「你是哥哥,小鷗是男子漢。」
「又是這話,我不要當哥哥,也不要當男子漢,我真是受夠你們了啊。」
任子滔強忍住笑,使出殺手鐧,打岔,把住兒子的小腦袋認真道:「聽我說,爸爸喜歡小鷗,媽媽更喜歡小鷗。」
三歲半的娃哽咽著頓住,被眼淚洗過的清亮眸子緊緊地盯住爸爸的眼睛,敏銳地尋找說那那話是真是假。發現好像是真的,爸爸突然對他表白,又怪不好意思的。
用爸爸的肩膀蹭哭出來的鼻涕。一邊蹭一邊含糊道:
「可我覺得,你們就是沒有陪我,都不陪我玩。我想要做的,你們都沒有認真聽過。」
任子滔心累,不好糊弄了,好奇道:「那你想要做什麼啊?」
「我?」
「對啊,你不說,我們怎麼知道。」
給小鷗逼問的,一著急冒出東北口音了:「你冷不丁的問,我這該從哪嘎達說起啊,哭懵了都。」
「那就說說,你現在最想最想的吧,爸爸先聽聽。」
「我想讓你陪我去坐大車。」
「什麼大車,地鐵啊?」任子滔一愣,趕緊唬弄道:「兒子,咱家這不通地鐵,咱這地方是郊區。你這個時間出去,晚上回來就沒車了。天黑了,咱怎麼回來,對不?」
「不對,走回來。」
「你不可能走回來的。」
「我能,媽媽說,不試一試怎麼知道自己能不能。」
任子滔知道他兒子軸勁上來了,這點特隨江男:「可我們還沒吃飯。」
任小鷗立即扭頭,正好看到不放心他的林雅萍,招手安排道:「奶奶,給我帶糕糕,給爸爸的也帶上,把我包包拿出來。奶奶快點啊,媽媽說,兵馬未動,糧草先行。」
任子滔心累:媳婦啊,你到底都教了兒子什麼啊。
「爸爸,你不是說愛我嗎?帶我去坐大車。媽媽說,不要聽人說什麼,要看人怎麼做,我現在就很想很想,我告訴你了噢。」
「我……」
「爸爸,妹妹還很小很小的時候,你陪我坐過,完了再沒陪我坐過。」
任子滔突然就拒絕不了了。
確實,就是那次給他坐怕了,來回的在地鐵上坐了兩個多小時,給他都要轉懵了,兒子沒咋地。他兒子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打小就對小汽車不敢興趣,就喜歡挖掘機、公交車、地鐵、火車。
而且剛才的控訴說的對,自從有了閨女,別說沒陪兒子坐地鐵了,他是已經好久沒陪兒子連續玩超過兩個小時。
沒辦法,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不是偏心,是那個小,就會更讓大人們不放心,得多照顧,更吸引他和江男的注意。
任子滔抱起小鷗:「媽,去裝點心吧,再給我們拿個水壺,帶點水果。」
林雅萍不放心:「就吃那個?這個時間出去?你開車拉他出去轉轉得了,明天我帶他。」
任子滔和兒子對視:「不,我陪。今天我們小鷗說去哪,爸爸就陪著去哪,小鷗說什麼時候坐過癮了,咱們倆就什麼時候下車,好不好?今天你領我,爸爸聽你的。」
小鷗終於重新笑出聲,用兩個胳膊一起蹭眼淚。
江男不放心抱著女兒出來看,小鷗扭頭又安排上了,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媽媽你快回去吧,做幾個菜,奶奶是新來的要好好招待。我把你分給妹妹了,妹妹你要乖乖的噢,等哥哥坐完大車車就陪你玩。」
說完又跑到江男跟前兒,推著江男往屋裡去,一邊試圖推又一邊囑咐道:
「媽媽你聽話,快屋去和奶奶吃飯,別餓到了,你不是說餓就心慌慌嗎?我和爸爸收拾收拾這就走了,去坐大車。」
江男笑著點頭:「好,我聽話,我兒子最棒了。不過兒子啊,你爸爸轉向,不記路,地鐵里人又那麼多,你可要牽緊爸爸的手,別讓他走丟嘍。」
「你放心,我不會讓爸爸走丟的。要是真丟了,會讓廣播通知噠。」
任子滔:「……」
爺倆出了小區,任子滔一摸兜,對兒子攤手道:「壞了,你不讓爸爸開車,非要坐大汽,可爸爸兜里沒有一塊兩塊的,爸爸連錢包也沒拿,人家也不讓咱上啊。兒子,咱們要不要開車到地鐵口?爸車裡有錢包。」
小鷗一臉我就知道你的表情,摘下小書包,從裡面掏啊掏:「給,我有帶錢。」
糧草先行這句話不是開玩笑的。
任子滔疑惑道:「你有會花到錢的地方嗎?誰教你認識錢的?」
「媽媽啊,媽媽說這東西才好呢,沒它寸步難行。」
得,寸步難行都會說了,個小話癆,語言能力杠杠滴。
任子滔認命地拉著兒子小手等公交車,倆人晃悠了一個來小時。任子滔還給兒子打個樣,給孕婦讓座。
小鷗疑惑:「為什麼?」
「因為她是孕婦。」
「怎麼看出來的?」
任子滔想了想:「阿姨胖胖的。」
小鷗更疑惑了:「媽媽也胖胖的,可媽媽已經生完妹妹了。」
「噯?兒子,回頭可千萬別當你媽面說。你媽媽就是為生你和妹妹,才胖胖的。很辛苦,她想讓你們互相有個伴,她以前可漂亮了。」
「我媽媽現在也漂亮。」
任子滔笑:「有多漂亮?」
「最漂亮,比小花還漂亮。」
任子滔點頭:「爸爸也是這麼認為的,媽媽最漂亮。你要陪爸爸一起守著媽媽,別讓她被別人搶走。」
倆人終於到了地鐵口,沒著急進去。
爺倆先在上面蹲在角落裡面對面吃糕糕,吃水果,喝水,這一大一小兩個帥哥極其吸引人眼球。
任子滔說:「兒啊,你把架子鼓拿出來,爸把小提琴拿出來,面前擺個碗,咱倆備不住能在這賺倆錢兒。」
背著小書包的小鷗,先往爸爸嘴裡塞個葡萄,又用小手絹給任子滔擦擦嘴,才說道:「唉,一提錢,我就和你上火,你還不知愁呢。」
任子滔:「……」
地鐵里,坐完一圈又一圈,從這邊的終點坐到那面的重點,小鷗很興奮,感謝爸爸陪。
子滔卻覺得:好無聊,連個目的地也沒有,他明明有一堆合同書要看。咱是真不清楚小孩子的世界一天天到底在琢磨什麼,咱也不敢問哪,問多了好像嫌煩不愛他了似的。這都是因為點兒啥啊,我的天,要晃迷糊了。
晚上十點多,任子滔深深地吸口外面的新鮮空氣。
為了制服兒子,往後別再這麼折磨他了,他故意道:「怎麼辦,沒回家的車了,地鐵不到,公交通咱家那面的也沒了。」
任小鷗一臉不解:「不是說好走路嗎?」
「好,你說的,別讓我背。」
「自然。」
任子滔:「……」
半個小時后,任子滔頻頻看向身邊背小書包的兒子。
一個小時后,小鷗的步伐明顯慢了下來,任子滔等他吭聲。
又過了好一會兒,任子滔憋不住了:「累不累?」
「累。」
「累怎麼不讓爸爸背?」
「媽媽說,答應的事就要做到。」
任子滔忽然就覺得他兒子長大了:「來,爸爸背。」
「可媽媽?」
「沒有媽媽。媽媽又不在,你在爸爸面前不用當小男子漢。」
後來這天晚上,任子滔是掏他兒子小書包里的錢,打車抱著小鷗回家的。
他攥著小鷗的小手不停地親,望著兒子睡著的小臉對江男說:「往後回家,我專門陪他,你陪女兒,咱倆分工。」
江男很懷疑:「我早就說要分工,他還小。可你真的能忍住不往閨女跟前湊?」
任子滔咬牙道:「我忍,忍不住你就掐我。」
這一忍,就是一年半時間過去了。
任小鷗成長的極其快,更極其崇拜爸爸,對妹妹也好的不得了。
妹妹要是在外面被別的小朋友推一個跟頭,他能像個小炮彈一樣衝過去。並且搶了江男的夥計,特操心的一句句給妹妹普及:「小白啊,外面的東西不能吃,這個東西不能往嘴裡塞,你怎麼又光腳跑,襪子呢?你不要傻呵呵的和人亂走。妹妹,穿拖尾裙漂亮,聽哥哥的。哥哥給你安排的妥妥的。」
而江小白也到了能給人當花童的年紀。
這不嘛,江小白參加完劉澈叔叔的婚禮后,坐在車上奶聲奶氣對任子滔表白道:「爸爸,我想嫁人,我也想當新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