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一物降一物，死域變通途

萬法宗之後的運勢如何，和沈煜無關。

他如今只想著如何才能付出最小的代價活下去。

做為一個幹了一輩子地質的理科男。

哪怕沒有精確的測量儀器，但這幾個月來，他早已憑著肉眼和經驗估算出了萬法峰的高低。

山腰處是四千三百米，而自己墜落的地點離峰頂不遠，大約在八千米左右。

再加上深淵陷落的深度，整體高度達到萬米。

假設這個世界的引力和地球相同，按照每秒9.8米的加速度來看，落地大約需要45秒。

而如果能採用正確的姿勢，盡量利用好空氣阻力的話。

這個時間，大概能延長到50秒左右。

「按照之前的記憶，應該是快到底部的時候，才撞在了那棵刺木樹冠之上。

那時候，我下墜的速度已經超過了400公里/小時，所以才會受到那麼大的傷害。

如果在這之前，我能讓自己的速度降下來的話？」

穿過了雲層，視覺終於恢復。

沈煜努力的扭動著身軀，讓自己處於一個平躺的姿勢增大空氣阻力，而後才朝著四周掃視著，尋找一切可供利用的機會。

四周空無一物。

由於拋物線的關係，他此時離崖邊已經有幾十米遠，想要靠山壁借力那是不現實的了。

更何況，如若改變了下墜的方位，可能也就代表著撞不到那棵刺木，說不定事與願違，直接嗝屁著涼了。

時間一秒一秒的過去，耳邊的風聲已然化作了尖銳的嘯鳴。

急速的墜落，導致裸露在外的皮膚都被空氣摩擦的隱隱作痛。

但沈煜的眼神卻依舊冷靜無比，思維絲毫不亂。

「那是什麼？這麼大的鳥...」

下方，出現了幾個黑點。

隨著距離的接近，漸漸可以看清那是幾隻翼展數米，棕褐色的大鳥。

有些類似與麝雉，頭生雜羽、翅尖具抓，但體型卻要大上數倍，正在那追逐嬉鬧著。

忽然發現空中墜下一個人影，它們也不慌張，反而發出了一聲聲『荻荻』的鳴叫，血紅的雙眼透露出一絲興奮之色，似乎在期待著什麼。

「這就是我落地之後，想要來撿屍加餐的那些傢伙吧？那隻眼珠就是被它們銜走的...」

微微思索了一下，沈煜眼中忽然浮起了一絲興奮之色。

他深吸了口氣，雙眼之中，忽然有異芒閃起。

忽然間，整個天地似乎都安靜了下來。

那些麝雉的鳴叫戛然而止，原本平直滑翔的雙翼都劇烈的顫動了起來。

下一刻，離的最近的那隻麝雉艱難的擺動了一下翅膀，忽然朝著沈煜身下俯衝而去。

『嘭』的一聲悶響，兩具身軀狠狠的撞擊在了一起。

麝雉留下了一蓬亂羽，肥大的身軀直接便被砸落了下去。

而後，又是一頭...

直到第六頭，沈煜的墜勢才緩解了下來。

此時，方才被他砸落的那些麝雉也又暈頭轉向的飛了回來，紛紛探爪抓住了他的身子，一同帶著他緩緩向下飛去。

「三十秒內必須落地...否則，哪怕只差個幾十米也能摔掉我半條命！」

此時的沈煜，整個人都散發著凌厲的威壓。

目光到處，身旁的麝雉長羽炸起，宛如遇見了天敵一般，但卻又絲毫不敢反抗，只能荻荻叫著，加速向下衝去。

「帝魂至少還是留下了一點好處的...」沈煜鬆了口氣。

他遇到麝雉的時候，已然是在山腰之下，離地面也就三千多米的距離。

此時，在他的威壓下，那些麝雉已然拼了老命。

雖然湊在了一起，飛行有些不便，還帶著一個累贅，但俯衝的速度依舊快如閃電。

二十多秒，便已沒入了昏暗的深淵之中。

「刺木在那！」

喚醒了帝魂留下的仙識，沈煜的五感也被放大到了一個極限。

雖然光線昏暗無比，距離也不近，但依舊看見了那棵記憶中的刺木。

那龐大的樹蓋此時已然墜落，落在了一片亂石之中，殘干斷枝濺了一地。

麝雉輕輕的將他放落在地，而後縮起翅膀，老老實實的蹲在了一旁。

這著名的猛禽此時看起來就好像一隻只小麻雀一般，就差沒把腦袋縮到羽毛中了。

「去吧！」

沈煜揮了揮手，只覺得渾身一陣乏力。

隨之而來的，是一陣陣劇烈的頭疼。

似乎有人拿著一根鐵簽，正在使勁的攪動著他的腦汁...

他低低的呻吟了一聲，卻依舊強忍著站直了身體。

直到看見那幾頭麝雉衝天而起，化作了一個個小小的黑點，這才大口喘息著，倒了下來。

「這後遺症，實在是太嚴重了些...不過，這可是仙識啊！」

他身體如同蝦米一般躬起，強忍著不讓自己昏迷過去。

雖然只是說強度的話，他如今的仙識也不過是心動境的水準。

但從本質上來說，卻已超脫了這方世界。

哪怕一萬噸豆腐也砸不爛一塊頑鐵。

這，就是本質上的區別。

雖然被折磨的欲仙欲死，但沈煜臉上露出的，卻是一個極為燦爛的笑容。

「當年崇光仙帝落崖之後身負重傷，一身精血也被淵底的陰蟄吸掉了九成。

如今我還在全盛狀態，又有仙識相助，得到的好處將是他的十倍百倍！

這一世，我走的，將是我自己的路！」

......

「那就是陰蟄...」

到了那刺木旁不遠處，沈煜小心翼翼爬上了一塊巨石，探頭朝前看著。

前方是一條狹窄的石縫，大約能容三四個人並肩而行。

幽暗的地面上，有一條條慘白的影子遊盪著，看上去不像是活物，而像是霧氣凝成，普通人根本不會在意。

「這玩意可是猛的很...就算是修士也防不住...」

沈煜的衣裳原本就已破爛不堪，此時隨手一撩，腰間就露出了一抹褐色。

那是一條鼓囊囊的獸皮袋子，上面有著大大小小的開孔。

他手指在上面點動了一下，解開了第三個開孔處的皮扣，掏出了一個油紙包和密封的小瓶。

「誰能想得到呢？這種凶物竟然會怕公雞...這世上，還真是一物降一物。」

先前那些麝雉可不知輕重，爪子又鋒銳無比，他此時身上滿是大大小小的傷痕，有幾處都深可見骨了，但臉上的笑容卻依舊燦爛的很。

沈煜笑呵呵從那油紙包里掏出了幾根長羽，插在身上，而後又打開了小瓶，倒出了一些已經凍結的血液，仔仔細細的抹在了身上。

後來覺得量太少，他索性用自己的鮮血將其化開，這才抹勻了些。

「差不多了，其實最好是帶只公雞來，說不定還能培養出一隻妖獸玩玩...以後再說吧！」

做好了一切準備，他才爬下了石頭，起身向前行去。

腳步到處，那原本懶洋洋的陰蟄頓時如同瘋了一般，拚命朝著兩邊逃去。

死域變通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