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殤

結界消失，城外的河妖一擁而入。

指揮平定城內動亂的郡守，露出了絕望之色，鎮守郡城的巡察使，悲嘆一聲，也無可奈何，只能儘力拼殺。

河水肆虐，水妖叫囂。

城內上演著最為悲慘的一面，一如八百年前。

姜家。

「唉！」老者放眼打量，不由輕嘆，「遭此一劫，我姜家必然再次陷入衰落，好在還有小安，突破到了入道境，還可以支撐。只是，再想開枝散葉，達到如此程度，又不知多少年後了！」

「祖爺爺，只要我們人還在，姜家就永遠不會亡！」南宮月說著，就摻扶起了重傷的姜正安，臉上的淚痕還沒有被風吹乾。

老者點點頭，一掌按在了姜正安胸口，為他療傷，片刻后見姜正安臉色紅潤，這才收手：「外傷無礙，只是催動秘法帶來的內傷，卻非一時之功，不過也不致命，放心就是！」

「多謝祖爺爺！」姜正安道。

老者擺手，交代道：「以後姜家，就交給你手裡了！我閉關之地比較安全，待會兒你們全部過去，等劫難過後再出來。這一次，我們姜家流的血太多太多了，你們要保存。」

「祖爺爺您……！」姜正安色變。

「勾結邪魔啊，這個爛攤子，總要用我們姜家的血來洗！」老者看向了姜凡和姜山，露出和藹之色，「你們兩個小傢伙還算不錯，只是你……！」

他目光落在了姜凡身上，嘴唇翕動，使出了傳音入密的手段：「小傢伙，祖宗相傳，玄道圖在二十歲之前修鍊圓滿，會有大機緣。你還有些許機會，但切記、切記，此秘不可外傳。」

姜凡張口，想要詢問，卻被老者所阻：「你是想問以前為何沒有吧？怎麼會沒有？玄道圖越到後面，修鍊越困難，然而想要二十歲之前培養出一兩個卻不難，可惜啊，在修鍊圓滿后，卻都無聲無息的消失了，再也沒有出現過！」

姜凡露出驚詫之色。

老者遲疑：「唉！這個秘密流傳至今，卻一直沒有解開，是福是禍誰也說不準。以後隨你吧……！」他邁步要走，又微微一頓，這次卻是對著大家言說，「雖不知具體發生了什麼，但這次妖魔圍城，設此大局，或許和我們姜家的玄道圖有關！」

這次沒有停留，他一步來到了半空，一掌拍死了十餘個小妖，也將姜家周圍的妖奴盡數滅殺。

「長垣，還認得我否？」老者的聲音送了出去。

「您是……仁公？」

一座五層高的閣樓上，站著一位老者，正在指揮著一眾強者搏殺水妖，聽到聲音望了過來，露出遲疑之色。

「正是我！」老者點頭。

「您老還在，那還請仁公出手，為一郡之民平妖禍！」

「義不容辭！只是……！」老者頓了頓，斟酌語句，「長垣，我家有子弟被邪魔奴役，設下陷阱，殺父、殺兄、殺子，以一家人性命進行血祭。我家遭此劫難，百不存一，剩餘者寥寥無幾，可畢竟家族有子弟惹下大禍。我願拚卻此身，洗刷罪孽，可恕剩餘子弟之罪如何？」

「邪魔奴役，已經非人，無關人員，何來罪孽？」長垣道，「仁公，不至於此，當保有用之身，才能護住更多人！」

「我意已決！」

「唉！仁公仁德！」長垣說著，看向了郡守府的房頂上，那裡有一位中年人，「郡守，可應允？」

「以前雖沒有見過前輩，但仁公大義，此為大功德，必將被世人歌頌！」郡守表態。

他們都沒有說出姜家名號，卻已經將意見達成一致。

「好！」老者長嘯一聲，震動郡城，「拼我一腔血，斬盡妖與邪！」

他的氣息瞬間暴漲，空氣扭曲，威壓全城。

「死死死！」

他速度猶如閃電，每爆喝一聲，就打殺數十水妖。

啪……！

一個入道境的水妖被凌空一拳打爆。

縱橫無敵，目光所及，紛紛打殺，一時間，竟然緩解了城內的頹勢。

姜家。

「祖爺爺……！」姜正安眺望遠處，眼中噙淚。

「我們姜家，怎麼會出現姜正德這樣的畜生？」南宮月咒罵，「為了收拾爛攤子，為了我們姜家的延續，祖爺爺……！」她眼淚再次流了下來。

「邪魔蠱惑，誰也無可奈何，為什麼祖爺爺非要犧牲？」姜凡詢問。

他心裡也不好受。

這一戰，他基本上只是旁觀者，心有擎天之志，奈何沒有擎天之力。

這也是首次，姜凡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無力，還有冰冷入骨髓的殘酷。

「皇朝之內，勾結邪魔，此乃死罪。一旦發現，天下可共逐之，哪怕是家人不知情，也會被釘到恥辱柱上，被人看不起，也會時時受到監視！」姜正安道，「姜正德不但勾結邪魔，還布下陣眼之一，此乃罪孽滔天的大罪，哪怕我們姜家的人幾乎死光，也不能一筆勾銷。祖爺爺是為了我們啊，燃燒自身，極限升華，轟殺水妖，將功贖罪。這個時候，無論是郡守還是巡察使，都需要這麼一個強大的助力，這才允了祖爺爺的提議，姜家之事，既往不咎。否則，我們姜家再難以翻身。」

「祖爺爺，必死無疑！」姜正安眼睛通紅，他強忍住悲痛道，「走，進入祖爺爺閉關之地！」

一行幾人，快速來到了後院被劃出的禁地中，這裡有一個地宮。

「你們進去，我在外面看著，也好關注著事態的發展！」南宮月將幾人勸住，孤身一人躲在了外面。

午夜時分！

「哈哈哈，我求仁得仁，死得其所！也但願後人記住，邪魔罪業滔天，見者當殺，直至斬盡妖魔，還世間太平！可惜啊，老夫看不到天下妖魔盡誅的一天了，惜哉！」

一聲長嘯傳遍郡城。

緊接著，邪魔最多的一處地方，爆發了耀眼的光芒，隨後就是驚天爆響。

「祖爺爺，您走好！」

趴在房檐上的南宮月閉上了眼睛。

「祖爺爺，您安心的去吧，我們姜家，必定會再次興盛！」

地宮中，姜正安跪在地上。

姜凡、姜山，還有小青和小倩默默流淚叩拜。

郡守府，巡察使長垣和郡守張成早已相聚一起。

他們兩個渾身染血，卻沒有受到重創。

「唉！」郡守幽幽一嘆，「姜公大仁，剩餘姜家子弟，我們當庇佑！」

「然也！」長垣點頭，卻滿臉悲憤。

「支援還沒到嗎？」

「我也才知道，他們該到時就會到！」王建悲嘆。

「該死！」郡守憤怒，「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