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叫我雷峰
趙高沐強忍著疼痛,按住腰間的傷口,淋漓的鮮血從指縫之間流下。他四下打量了一下,確定無人跟蹤后才慢慢坐下
坐下瞬間,趙高沐突然臉色一變。
他的手放在玉帶上,那裡先前還掛著一枚價值連城的玉珏,此刻卻是不見了!
腦子裡轟的一聲,趙高沐回想起方才那女子扶著他坐下時候的場景。
是那個時候!
該死,她竟然敢順手牽羊偷走了他的玉珏!
那玉珏是新帝上位時賜給他的,燕丘出生掖幽庭,本就性子多疑古怪。若是再丟了玉珏,那麼他這個本就危險重重的世子殿下也別想長命了。
趙高沐臉色鐵青,扭頭看向那女人消失的方向,他雙眸危險眯起。那裡只有一片沉沉的月色,沒有半點人影,
有一瞬間,他竟然有一種棋逢對手的快感。
這女人,真是步步為營聰明絕頂!
趙高沐臉上緩緩浮現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無妨,她偷走了他的玉珏,等她帶到那封信的時候,會連人帶命一起還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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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華杉一出府邸便七拐八拐的出了巷子,走到了正街有光亮的地方。街面上半點人煙也無,一輪冷月高懸,寂靜無聲。
隨後她靠在一處人戶的燈籠下,毫不遲疑的打開了他的信。
趙高沐這輩子大約都不會想到,會遇上顧華杉這樣一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沒辦法,誰讓她實在不是個什麼好人。
只見那明晃晃的信紙上,赫然寫著「嚴府書房,速來營救,除掉送信之人。」一排大字,燈光一照,顯出幾分陰森嗜血來。
華杉只看了一眼,隨後便忍不住笑出聲來。
有意思,真有意思。
看來今日救了一隻白眼狼,這白眼狼竟從一開始便打定主意要她的命。
趙高沐見她貪財,篤定她會老老實實將信送到,豈料遇上華杉這樣厚顏無恥的人,竟會這麼毫無顧忌的偷看他的信,想來也真是陰溝里翻了船。
想要過河拆橋殺人滅口?
華杉微微一笑,雙目泛起璀璨的光芒,她抬起手來,借著泛黃的燈光,那玉珏成色奇好,渾身透亮無比,盈盈的水澤溫潤無比。
一看便價值連城。
這是她剛才偷偷從對方身上取下來的。
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趙高沐一定想不到,華杉才是那隻黃雀。
玉珏的紅繩搖啊搖,襯得她的笑愈發憨厚。
怎麼辦呢,她想要的東西已經到手了呢,要不要順便救一下這個男人呢?
華杉眼珠子滴溜溜直轉,唇角勾起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
罷了罷了,今夜她心情極好,就大發慈悲做一回好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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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一品居內,李青等人還潛伏在夜色之中。
他們一行人就藏身在三樓的閣樓之上,這裡居高臨下,剛好將對面花滿樓的情況盡收眼底。
世子已經進去大半個時辰了。
而楚沐帶著部分人離開,可仍留下大部分精銳在此駐守。
情況不容樂觀。
那楚沐布下天羅地網,若是今夜世子被捕,那麼牽一髮而動全身,整個南境都有可能因此覆滅。
可眼下已然過了約定時間,卻遲遲不見世子的信號或是蹤影。
涼秋如許,入夜之後寒意滲人,可李青額前卻有細密的冷汗。
十幾雙眼睛正一動不動的盯著對面的動靜,豈料底下樹影之中,似乎有黑點一閃,隨後「哐」的一聲。
一把匕首騰空飛來,速度極快,在夜空之中猶如寒光炸破,狠狠插入了一側的牆壁之中。
「有人!!」
「小心!」
李青左右兩個人同時驚呼出聲,李青幾乎是立刻看向來人的方向,卻只看見不斷晃動的樹影,以及猶如驚鴻略過的人影。
李青臉色一變,驚魂未定,「去追!」
立刻有幾個人應聲而動,追了上去。
而李青則取下了那把匕首,才發現匕首下面扎著一封信。他心急火燎的打開了信,借著凄冷的月色湊近一看,只見上面赫然寫著:「嚴府書房,速來營救,好大一隻白眼狼。」
有人壓低聲音驚道:「哎,怎麼是兩個人的筆跡?」
又有人道:「青哥,背面還有字!」
李青將信翻了個面,只見後面一排字格外張牙舞爪,「不用謝,叫我雷峰。」
李青眉頭皺得更深了,「這個雷峰——是誰?」
「莫不是剛才送信的那小子?」
有人疑道:「我怎麼瞧著那身形像是個女人?」
「雷峰這名字,一定是個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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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刁得水自從花滿樓大亂之後,這位向來以跑路出名的算命先生一看勢頭不對,趁著楚沐追人的功夫,腳底抹油又跑了個沒影兒。
今夜錦衣衛重重守衛,大批出動,這京城一定又是一番腥風血雨。
他不需要掐指一算,便知今晚有血光之災。
甩脫了那尚書府的那女人,又跑了老遠,見楚沐的人再沒有追上來,刁得水累得險些吐血,終於慢下腳步,慢悠悠的走在夜色之中。
刁得水一邊走一邊盤算著,尚書府那表小姐為何跟自己過不去?
難道就因為白日里算那一卦?
這世上還有人不想當皇后的?
刁得水負手走著,連連唉聲嘆氣搖著頭。
楚國宵禁森嚴,遠遠的,只有花滿樓和幾家妓院有微微燈火。
街面上安靜如墳,連片葉子掉下來都聽得一清二楚。月色凄迷,月影斑駁,樹影晃動,鬼魅陰森。
刁得水腳下一頓,一個猛子轉身。
陡然之間,一陣罡風刮過面前,他花白的鬍鬚和頭髮紛紛飄揚。
哎呀不好,有殺氣!!
剛一回頭,脖子上一涼,面前黑影一壓,刁得水唇角一抖,扯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呀,好巧,華杉姑娘。」
華杉的劍壓在刁得水的脖子上,笑容憨厚無比:「可不,剛好經過這裡就遇見了大師,真是緣分吶。」
刁得水尬笑了兩聲,摸著後腦勺,「緣分,緣分。」
真是一段孽緣啊。
「方才在花滿樓,我不過是想過來跟大師打個招呼,大師怎麼溜得比兔子還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