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3章 藍

雖然沒了手機，沒了變身能力，但是對於已經把遁法開發成熟的李悠來說，大海再也不是禁區了。只不過只能待在靈氣空間，時刻保持靈化狀態。

靈氣空間相當於附著在現世的亞空間，很多規則並不受現世的影響。例如深海最讓人頭疼的壓力，氧氣這些問題。這限制了李悠的正常出手，但是只是偵查敵情倒是沒有影響。

出了大江，一頭扎入大海中。

只是一個瞬間，李悠就面色大變，轉身就走。

大海中有著充沛至極的水屬靈氣，且隨著洋流浪潮，靈氣自身也有著明顯的潮汐，對於遁法來說是極為合適的環境。

但是李悠剛一進入大海，就發現這裡的靈氣有問題。完全沒有了原本大海水屬靈氣那種混亂而又有序的特點，整齊的就像軍隊。

顯然是有一個意志，已經掌控了附近的靈氣。而且這種形式李悠還很眼熟，正是藍蟄他們水麒麟一脈的神通。

如果只是水麒麟的神通，李悠還不會這麼驚恐。

藍蟄已經大聖境了，和黑大爺一樣，大比過後必然留在了接天關。新上任的海神，無論實力還是閱歷，都必然無法和藍蟄比。所以李悠才這麼肆無忌憚的打算直搗黃龍。他原本的打算，雖然不至於打殺了新海神，和海族結下私仇。但也要讓新上任就這麼猖狂的新海神感受一下社會的險惡。

但是剛一接觸，李悠自己卻先體會了一把社會的險惡。

遁法是一種順勢而為功法，只要靈氣在流動，都能借勢而動，而不用去掌控靈氣。所以幾乎是防無可防，難以限制的一種頂級手段。但是李悠的遁法還是有過幾次被硬逼出來的。原因就是一些特殊神通，徹底禁錮了一個區域的靈氣，斷絕了靈氣的流通，那遁法也就維持不下去了。就像衝浪時，突然沒了浪，風平浪靜，那衝浪者不但寸步難行，也無法再站在海面上。

但是那幾次都是運氣不好，正好被神通的某些特性給針對了。

但這一次，李悠能很明顯的察覺，對方是在察覺到靈氣的細微變化后，主動固化了靈氣的。是專門針對自己的手段，這是個陷阱。

這不但是個陷阱，而且還是專門針對李悠的陷阱。否則正常情況下，誰會去刻意關注靈氣中的細微不正常變化，誰會去專門研究針對遁法的手段。

但是讓李悠疑惑的是，至於么？自己不過是削了藍蟄的面子。在李悠看來，那點破事，完全屬於機會合適，出出力找回面子就行了。沒道理刻意發起戰爭，布下陷阱，引自己來。沒那麼大仇吧？

雖然李悠反應已經夠快了，但是對方畢竟是提前布置。瞬間凝滯的靈氣，把李悠生生擠出了靈氣空間。李悠踩著雷龍舟，這個名為舟的先天玄寶倒是第一次真正盡了為舟的本職工作，飄在了平靜的海面上。

李悠雖然有點心中疑惑和驚訝，倒也沒在怕的。明知道大聖境必然滯留接天關，他倒不覺得大世界中還有能威脅到他生命的存在。如果真有，李悠也不介意故技重施，發起獻祭，引來天道意識。所以雖然被擠出了靈氣空間，反而不急了，靜靜地站在雷龍舟上，等著敵人的現身。

把自己留下，布置這麼大的陷阱，沒道理沒有後手。

很快，一隻水麒麟緩緩從水中冒了出來。

李悠疑惑的問了一句。

「藍蟄？」

沒辦法，他看妖族實在臉盲。除了黑大爺那種黑熊變熊貓的，直到分手，李悠不看眼睛的話，都沒分清小七和獨眼。眼前這一隻，李悠也看不出和藍蟄有什麼區別。甚至那種力量的威壓，似乎也沒什麼差別。

只是...不應該啊。

「不，人族李悠，你可以稱呼我為藍，也可以尊敬一些，叫海神。很抱歉，冒昧的把你請來，實在是有些事情需要在你身上得到證實。」

李悠冷哼一聲。

「哼！想要請我，以你的身份，二指寬一張紙條，我也不會不來。戮我族人，設下陷阱，我可看不到一點誠意。」

「不，人族，你誤會了。我不需要誠意，只是習慣說話客氣一些。這樣不好，很多人給我說過，有損威嚴。但是習慣了，不好改，我也不想改。所以...」

「停！」

李悠抬手喝了一聲停字。這貨怎麼了？怎麼感覺像是憋了很久的話癆，終於有機會說話了一樣。

「有事說事，要打就來，絮絮叨叨些什麼！」

李悠喜歡嘴遁，打嘴炮，那是一種應敵的手段，可不代表他喜歡聽。

那個叫藍的水麒麟似乎有點不滿。

「人族，能聆聽神的教誨，是一種福氣。要知足，要端正態度，你這樣我很不舒服。原本你是沒有資格聆聽神言的，只是機緣巧合，成了命運的節點罷了。也罷，也罷，趕緊確認一下，我也不想和你說話，平白損了身份。」

李悠表面不耐，內心卻激蕩了起來，生出了深深的戒備之心。

這妖說話，粗聽廢話連篇，但是其中卻似乎隱含著某些深層的秘密。李悠知道藍蟄之前是海神，但是他以他對海神殿的了解。海神這個稱呼和他被成為人皇差不多，更多的是一種職位的名稱。海族雖然都尊稱藍蟄為海神，但藍蟄自己卻從未以神自居。更準確的說法應該是藍蟄是海族的皇，只是這個皇位習慣稱之為海神罷了，認知中還是皇。

但這個藍，自稱為神。關鍵李悠從他的情緒中發現，他自稱為神的時候，透露出的是一種絕對的自信，一種高高在上，俯視眾生的超然。這種感覺，和大比小世界遇到的那些邪神，極為類似，只是更為自信罷了。

哎！小傢伙飄了啊，估計是水麒麟一族難得一出的天才，小小年紀實力就趕超藍蟄。被捧的多了，就真把自己當神了。這是病啊，得治。

李悠自認為看穿了一切，一抬手，左手握住刀鞘，右手搭在了刀把上。

「你要麼有事，給你三句話的機會，說清楚。要麼，戰鬥吧。」

沒想到，對面似乎完全不急著動手。

「人族，請問，你是否接觸了命運。」

嗯？莫名其妙的問題，不過似乎也沒什麼隱瞞的必要。李悠對自己掌握的命運大道實在不上心，一個關鍵時刻就拉稀的能力，也實在不值得李悠重視。

「是啊，有問題么？」

藍若有所思。

「那就難怪了，命運眷顧者必然相互抵消，難怪是斷續的，難怪沒有你。不過連星的命運長河中都沒發現你，你一個人族，怎麼可能擁有這樣的命運眷顧。果然是個異數。」

「你還有兩個問題的機會。」

李悠微笑著說道。他突然有了一種新的猜測，反而不急了，想要多聊幾句了。

藍似乎因為自身的傲然，反而對李悠的語氣並不在意，只在乎他想知道的東西。猶豫了一下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

「你知道蒼雲么？我們在人族所有的眼線，都沒有發現叫這個名字的宗門或勢力。」

李悠被問愣了，搜刮記憶也完全沒有和這個詞語相關的人或事。

「抱歉，沒聽說過。」

沒想到，藍信了。

「也對，應該是三百年後才出現，現在也許並不存在，不過是你們人族是沒錯了。好吧，既然你是命運的眷顧者，最後再問一個。你相信命運么？」

李悠果斷的搖了搖頭，這問題他早就問過自己無數遍了。

「我相信命運的存在，畢竟命運長河就在那裡。但我不信宿命，無數種的可能，哪個能成為現實，還是可以爭取的。」

哈哈哈！

藍突然狂笑了起來。

「宿命，你不信宿命！我們怎麼就信了？第一次信了，第二次還信了，這一次我們也不要信了。我就不信了，人族殺光了，還能再出現一支蒼雲軍！可以了，人族，請去死吧！」

死字剛起，一道刺眼的刀芒就劃破了長空。在戰鬥方面，李悠從來不是君子。本就做好了戰鬥準備，又深感這個藍詭異，哪還會等對方做好準備，直接就搶攻了。

雖然彆扭了點，剛剛成為主力的遁法，竟然被限制了。看來事後必須好好總結，研究對策。不過現在嘛，倒也並不太影響李悠的戰力。

遁刀訣·殺生刀

斬妖！

這一式斬妖，是李悠對過往刀法的總結，是人族萬年以來為了抵抗妖族，開發出的各式御刀招式的集大成之作。

長刀脫手而出，凝聚著驚人的真氣和刀意，飛斬而至。

李悠相信憑藉丹田的真氣爆發性，這一刀就算殺不了對方，也能把對手的底逼出來。

那個藍竟然看著飛斬而來的長刀，露出了滿是興緻的神色，似乎看到了什麼有趣的玩具。

「有趣，如果不是...留著你們人族，說不定能多不少樂趣。很針對啊，可惜，對不起，沒用。」

說著隨手一抓，抓起一蓬海水，竟然束水成刀，一模一樣的御刀擋住了李悠這一擊。

長刀倒旋迴手，李悠的臉色有點難看了。他隱隱的一個猜測似乎應驗了，對面的很可能不是水麒麟，或者說靈魂不是。他不是沒見過藍蟄出手，水麒麟的神通雖然能控水，但是妖族的神通普遍粗糙，哪怕到了大聖境，利用氣運強行控制血脈，也總感覺隔了一層，操控的有些隔閡。

難道真是神？海神？

妖族血脈只是個騙局，是先天神靈躲過隕落命運的一個取巧手段？

這並非沒有可能，生靈但凡有了意識，就難免有私心。反正李悠不相信先天神靈如此大公無私，明知自身要滅絕，卻去成就了妖族。一個兩個還能算是特例，整個神族都如此，想不讓人懷疑都難。

李悠為什麼有此猜測？因為就這一擊，終於讓李悠探出了一些對方的底細。

單純的實力只不過是初入返祖妖王，缺乏時間的積累。這倒是和藍蟄的接班人身份相符合。但如果只是這樣的實力，對現在已經完全恢復了的李悠來說，真心不是什麼威脅。

但是剛才那一擊，李悠隱隱吃虧了。對方對法則，對力量，甚至戰鬥技巧的把控，全面超越了李悠。這就很不科學了。

除非這具身體里的靈魂，已經不是某個稚嫩的小妖王，而是某個不知存活了多少年的老怪物。

有趣，如果是奪舍的話，那麼弱點豈不是...

李悠舉刀在面前，左手雙指在刀上輕輕劃過，最後屈指在刀尖輕輕一彈，一聲清脆的刀吟悠悠蕩開。

遁刀訣·斬魂刀

音斬！

有了猜測，李悠自然不會輕易嘗試挑釁妖族本就強於人族的肉體，能量，法則這些力量。不過如果猜的沒錯，對方是奪舍的話，靈魂應該是最大的弱點。畢竟三魂與七魄不配套的話，想要調整是一件下大力氣，用時良久的細活。這是域外天魔專家的經驗，李悠不信這些本土神靈在這方面的實力還能超過天魔們。

以音入魂，李悠這一招現在用的是越發純熟了。

但還是遇到了一點小小的意外。

這意外也是李悠受常識的影響，產生的錯判。

先天神靈，是世界成型，天道凝聚的同時，各種大道受創世之力的影響，具現化的存在。其是靈，而非生靈。他們的誕生本就在生死大道之前，並不是一般意義上的生物。

本來李悠在大比世界，是有機會接觸到神靈這種特殊存在的。可惜頻頻閉關，等他有了斬殺邪神的能力，本土邪神早就被妖族們清理乾淨了。錯失了一次接觸的大好機會。

神靈和生靈最大的區別就是，神靈既是大道。簡單說就是他們的靈魂並不在生靈最常存在的識海中，也就是大腦中。而是和力量同在，具體到這隻水麒麟，就是存在於血脈中。

李悠這一擊音斬，卻是習慣性的直攻識海。

不過錯有錯招，這一擊音斬卻正好斬斷了血脈中神靈靈魂對識海中原本水麒麟靈魂的控制。

「救命啊！不！殺了我！」

一個稍顯稚嫩和極度驚恐的聲音，從藍的嘴裡冒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