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2章 熟人

線索似乎斷了，李悠抹除了兩人夢中的記憶，悄然離開了燕王府。

至於燕王魔修這事，李悠已經懶得管了，回頭交待齊良玉一聲，讓武當門負責監視也就罷了。只要不被天魔奪舍，也就無所謂了。

出了燕王府，李悠靜靜的停留在半空，陷入了沉思。

明面上看，線索斷了，似乎無可追查了。但是細想之下，確也並非無計可施了。

只要確認了燕王真的被控制過，真的曾是九天一員，那麼有些事情就是可以推測的。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既然這個神靈放棄了燕王，那新的目標一定滿足兩個條件，一個是比燕王有著更高的潛力。另一個則必然是突兀的冒出來的。

從之前和藍的交談中，能夠猜到這些神靈的路數。一方面他們需要足夠數量和實力的妖族，承載他們的血脈，成為他們復甦后的身體。一方面他們需要信仰之力，來完善自身的靈魂。

海神藍是個特例，早早的布局，使他掌握了整個海族的信仰。但是其他神靈，就看目前妖族的情況，是很難形成足夠數量的信仰的。畢竟頂級妖族數量有限，低級妖族又只是高級妖族的口中食，陸地上的妖族很難形成海族那樣多種族的混合勢力。這是資源決定的，只有大海那樣的環境才有可能。

所以李悠懷疑，從儒門的理學造神，到之前控制燕王的神靈，目標很有可能就是人族這個種族單一，且數量巨大群體的信仰之力。甚至九天，很有可能就是九個先天神靈的一個聯盟勢力。

既然圖謀信仰，所選的目標實力是一方面，地位，影響力，權力顯然也是必須納入考慮的。

這麼想的話，如果儒門已經被神靈控制，那麼佛門那邊顯然也差不多。這很有可能就是劍六爆發的原因，畢竟因為轉輪的事，劍六對信仰之類控制思想的東西極為排斥，沾著就炸。

如果以儒門和佛門作為標準，那麼這些神靈能選擇的目標其實極為有限。

藍說道門沒有，這個只能半信半疑，李悠還沒傻到會完全相信一個敵人的話。那麼再往下，墨門呢？或者說被分離出去，相對隱秘的魔門呢？

除了聖門，再往下，除了自己這個聖皇一脈，中土最有影響力的怕就是各大藩王了。

所以之前鎮守重關，兵權，影響力都最大的燕王和秦王被神靈選中都是既有可能的。秦王被老姐早早滅了，也就不說了，很可能不知不覺間就消除了一路神靈的威脅。

但是燕王被選中又被拋棄，現在還有比燕王潛力更大，威望更勝的？而且一定是突兀的就崛起的，否則這位神靈也不會臨時轉換目標。畢竟兩年前李悠離開燕地之前，還很確定燕王府有問題的。所以這崛起就在李悠離開這兩年內。

理順了心中的疑惑，李悠突然轉頭望向北邊，嘴角露出一絲笑容。附和目標的似乎也就只有那位了。

鉤吾帝國，衛皇。

之前李悠剛回來的時候，途經此處，打聽了一些情況。但說實話，那時候的李悠主要一方面挂念中土各位親朋的現狀，一方面震撼於饕餮一族就這麼莫名其妙被滅族了，滄海桑田，連原本的山川都變成了湖泊。他倒沒太過關心本土勢力。

這也不怪李悠，中土時間待長了，難免也受影響。邊遠小國罷了，值得關心么？

但現在，當以燕王為由頭，再回過頭來看這件事，可就有問題了。

當初店小二說，這個衛皇憑一己之力，壓服燕王府，才成為那片土地的主人。李悠當時也就當笑話聽了，堂堂王府被一個人壓服，換了自己還差不多。一個似乎連聖門弟子都不是的存在，憑什麼。很可能就是一片關外荒地，燕王府懶得自降身份親自管理，就隨意讓外人控制了。畢竟對中土外的鄙夷，在中土這些人心中還是很頑固的。

說衛皇壓服燕王府，怕也就不過是以訛傳訛的市井流言，或者某種自抬身份，碰瓷名人的宣傳手段吧。這在上一世的娛樂圈屢見不鮮，李悠哪會在意。

但現在李悠卻懷疑上了這位衛皇。如果傳言是真的呢？如果是那位神靈自導自演的呢？

好吧，其實以李悠的心思縝密程度還想不到這麼複雜。關鍵還是鉤吾帝國這個名字太惹眼了。

按理說，一般白手起家建立了勢力，起名是個嚴肅的事情。國名很大程度代表了創立者的某種重視的東西。和父母給孩子起名差不多。

這麼隨意的就用原本饕餮一族的國號，要麼是對建國這事毫不在意，怎麼方便怎麼來。要麼就是...這個衛皇和原本的鉤吾妖國有關係。

當這麼多疑點湊在一起，也就足夠李悠走一趟了。

夜色下的鉤吾帝國燈火通明，繁華異常。

這個獵妖產業帶動起的小國，商業氣息濃重。與此同時，為了服務那些獵妖的高手，讓他們在經歷了緊張的狩獵后，能好好放鬆。隨之發展起的是各種夜間娛樂活動。一座座湖中小島，散發著糜爛的氣息。

李悠皺了皺眉，深深不喜這裡人道的混亂，那讓他這種主修人道的修士，感覺身處污穢，渾身不自在。不過李悠也明白，這些東西發於人性，起於慾念，除非法制清明，否則無法根絕。

皇宮很好找，建築雖然一定程度還沒那些新興起的娛樂場所金碧輝煌，但卻處於最大島的最核心位置，地位一目了然。

雷龍舟一壓，飛速的下降，李悠也沒打算繞圈子，直奔主題就好。

但是，熟悉的一幕發生了，剛一接近皇宮，李悠就被從靈氣空間擠了出來，遁法失效。

李悠臉色有點難看，又中埋伏了？這遁法怎麼這麼容易被針對，有時間一定好好修訂一番。

臉色雖然難看，但李悠並不很擔心。一方面想想也知道，海族那樣的規模豈是容易達到的，那個藍很可能在神靈中也是頂級的存在。其他神靈要麼復甦困難，要麼實力差的多。另一方面，手機已經多次證明了對神靈的有效，有這殺手鐧，李悠自然心中安定的多。畢竟恐懼來源於未知，已經弄翻了兩位神靈的李悠，自然心態好的很。

緩緩落地，打量四周。

整個皇宮漆黑一片，沒有一絲光亮。一種詭異的大道籠罩著這裡，這大道李悠一時竟然分辨不出，混混沌沌的，除了感覺骯髒醜惡以外，很難具體分清。只是不知道為何，李悠竟然在這種大道中察覺到了一絲熟悉，卻又想不起來哪裡見過。

「李悠！呵呵，李悠。真沒想到竟然還能見到你這個雜種。更沒想到，你這樣的雜碎，竟然能走到今天這個程度。」

一個陰冷刺耳的聲音響起，濃濃黑暗籠罩下，似有一個身影。李悠神識掃過，竟然被一層黑霧屏蔽，難以分辨虛實。

只是這口氣...怎麼似乎認識自己呢？聲音很陌生，但其中的恨意那麼明顯，還摻雜著濃郁的化不開的嫉妒。誰啊？這是。李悠被對方莫名其妙的態度弄的一腦門問號。

不招人妒是庸才，嫉妒李悠的自然不少。但是李悠低調慣了，能察覺他部分情況，心生妒忌的其實也不算多。尤其沒道理一個不認識的外人，會嫉恨的這麼深沉。

從天魔那裡得來的能力，李悠通過對情緒的分辨，深深的被對方的嫉恨驚著了。難道是個自己忘記了的敵人？

「哼！一個躲在黑暗中的垃圾罷了，倒是沒想到啊，放棄了燕王，選擇了這麼一個老鼠。你這位神靈還真是...嘖，沒品。」

「李悠！」

黑暗中傳來了一聲憤怒的嘶吼，然後李悠就聽到了一連串詭異的自言自語。

「混蛋，別衝動！...放開我，我要殺了他！...安靜！怎麼反抗這麼劇烈。」

明明是一個人的聲音，李悠卻從中聽出了起碼三個人的語氣和情緒。

李悠愣了愣，突然笑了起來，笑的極為誇張，前仰後合。

「哈哈！笑死我了，感情你這衰神，連本體意識都沒控制住。」

「閉嘴，都是你，這小子怎麼對你有這麼大怨念，壓都壓不住。」

人影從黑暗中走了出來，似有三分熟悉的面容，似乎真是認識的人。只是李悠真有點想不起來了。

見李悠看到了自己的臉，依舊一臉的茫然，那人更憤怒了，嘶吼道：

「賤民，傻子，看清楚了，老子衛長太，衛家天才衛長太。你奪我機緣，占我拜師名額，你現在的一切都應該是我的，我的！」

終於，李悠心底遙遠的記憶復甦，想起了這位。

原來是他啊！當初在學院拜師花師，有兩個找茬李悠，覺得李悠搶了他們機緣的二代，給李悠造成了不小的麻煩。

其中一個苗賓靈，直到青霧城都還在對付著李悠。還是錢初九出手，幫李悠了斷了這個孽債。

而另一個，衛長太雖然嘴很臭，性子很不討喜，但是由於被路過的高手帶走收徒，所以早早的脫離了李悠的視線，反倒沒留下什麼太深的印象。

沒想到兜兜轉轉，卻在這裡見到了。

李悠連苗賓靈都恨不起來，也就更別說一個當初只是嘴臭的被寵壞的小破孩了。這事，這人早就被拋之腦後，所以不是對方提起，李悠還真認不出對方。

「哦，你啊。聽說是被高手帶走收為弟子了，看來你的運氣可不算好啊。」

沒想到李悠這麼說，似乎刺激到了對方。

「哈哈，你這賤民懂個屁，老子是天地之子，氣運所鍾，就算那破機緣被你搶去，我也自有機緣天降。我的靈魂...切，你懂個屁。」

李悠倒吸一口冷氣，聽這口氣，這不會又是一個穿越者吧？哪位老哥啊，這麼倒霉，魂穿的這麼不徹底，難怪剛才聽口氣，靈魂中起碼三個意識。

有這發現，李悠更不怕了。一個靈魂混亂成這破樣子的人，力量再強有個屁用。

趁你病要你命，懶得廢話了，一聲刀吟從體內傳出，音斬，直入靈魂。明知道對方靈魂有問題，李悠才不會傻著和對方比拼力量。

但是馬上，李悠的臉色更詭異了。

當一道蘊藏了刀意和李悠意志的音斬，斬入對方靈魂，暴露在李悠面前的景象，卻讓李悠哭笑不得。

甚至瞬間李悠就腦補出了，這衛長太有今天實力的原因。

原本可能是被神力屏蔽了，李悠離得這麼近都沒有一絲察覺。但斬入對方靈魂，一個熟悉的存在出現在面前，李悠終於知道除了衛長太以外，其他的意識是誰的了。

饕餮忽爾扎，鉤吾妖國太子，饕餮一族嫡子，這一代的領軍人物。而李悠之所以確定，是因為見到了魔種，自己的魔種，自己當初打入忽爾扎體內的那枚貪慾魔種。

這就對了，難怪新的小國還叫鉤吾帝國，感情是太子回歸啊。

更重要的是，造成現在三個靈魂，衛長太，忽爾扎還有那個不知名的神靈，相互之間誰也吞噬不了誰，誰也控制不了誰的罪魁禍首，也正是這枚魔種。

魔種這種存在，哪怕李悠現在已經用熟了，都還完全理解不了其中的構成。手機優化的功法足夠完美和深奧，他又不是主修，當做工具使用，一知半解也就夠了。

但這種針對天魔的魔道頂級手段，其本身就是一切靈魂體的剋星。畢竟天魔這個物種等級很高，在所有的魂體中都是頂尖的存在。所以能剋制天魔，對其他類型的魂體，哪怕不算針對，也足夠剋制。

這饕餮一族不知被誰給滅了，忽爾扎失去了肉體，但靈魂卻在魔種的保護下，沒有及時被九幽冥土吸引，打了個時間差附身到了一個人族身上。這倒霉孩子正是衛長太。

本來這種方式有點近乎於李悠之前給弘塔施展的，魔種的逆向用法，魔心種人。忽爾扎的知識，力量會成為衛長太成長的養分，兩個靈魂在魔種的作用下逐漸融合，成為一個更強的存在。至於誰能主導這個新靈魂，那就要看誰的意志堅韌了。魔道功法向來只提供捷徑，不保證成功。

但這倒霉孩子，有了實力后，心念故土，應該是真去找燕王府挑戰了。卻被控制燕王的神靈，不知怎的認為是更有潛力的存在，捨棄了燕王，也進入了衛長太的靈魂。

這一下，三角穩定了。三個靈魂被魔種隔開，反而都被困在了靈魂中...魔種成了這個靈魂的核心。

這麼詭異的巧合，李悠察覺后都有種不真實感。只能感慨一句，這是真能作啊。

終於，不用出動手機斬盡誅絕了。有了這個魔種，只要奪回控制權，李悠有信心把這個無名神靈的底褲都扒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