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然後,我閉上眼,輕輕唱起。
『你說你討厭煙味悲劇好像都是這麼開始
我不會唱歌但還是想為你填首歌詞
忘不了那個沒有下雨的日子
忘不了你為我耍白痴的樣子
忘不了你的那句我也是
無法靠近我們的愛情
激情之餘才想起這是三個人的電影
無法抗拒我們的愛情
甩開了道德禁忌我只想擁有一秒的你
我只想深埋畫中曖昧的漣漪
我只想記住我們最後的夜景
我只想輕輕說一句我愛你然後我祝福你』
最後一句歌詞,我隨著一字一句,慢慢睜開了眼睛,我微笑了。
我祝福你,強忍著傷心,祝福你。
這是今天清晨一回家我就寫的,不知道為什麼,當下一完成這首歌時,其實我就已經有種解脫的感覺。
像是把所有對鉉的情感,全部深鎖在歌裡面,而聽得懂的人,永遠只有我跟他……是,我跟他。
我把我們之間的回憶,每一頁都寫在裡面,我唱的辛酸、我唱的無奈,卻也在唱完之後,不再有遺憾。
「喔天,亞琪,我第一次聽你唱歌,你就唱的這麼令人感動!」辛蒂幾乎是第一時間就衝過來緊抱住我。「好聽好聽好聽!這首歌真棒!而且你還開口唱歌了!」
「很棒欸!天啊,你的歌詞填的比我的還好!」負責填寫歌詞的阿徹,一臉驚訝的說。
「是啊,而且歌詞跟曲風的搭配,整個就很微妙,有一種想哭,卻又強忍住,假裝輕描淡寫的味道。」泰迪也振振有辭的說。
「很寫實的ㄧ首歌。」可可拉說著雙關語,意有所指。
「亞琪,這首歌真的好好聽!」辛蒂一直不斷的強調著。
「你們喜歡就好,畢竟這是為了配合你們EP主題而寫的,還有,還好阿徹沒嫌棄我的歌聲。」
「說什麼話啊,亞琪你唱得很有味道好不好,真搞不懂你欸,歌聲明明很棒,怎麼不常唱歌?」
我沒有回答,只是輕輕莞爾。
我瞥了鉉一眼,接收到他傳達的眼神,有一種不舍,我別開目光,不想……不想再去在意。
「對了,今天怎麼沒看到爆子?」
「爆子啊?他去健身房啦,這是他每個禮拜三必做的ㄧ件事,而且一去就是待上十個小時。」泰迪說道。
「啊?」有必要那麼誇張嗎?一去就是十小時……
「唉唷,習慣就好啦,爆子他似乎非常的堅持,一定要讓自己的肌肉保持好。」辛蒂不在意的聳聳肩,「下次,叫爆子現一下他的肌肉給你看,包準非常養眼,偷偷告訴你,他的六塊肌不是蓋的喔!」
「他還有肌肉?還真看不出來。」
「因為他平常都穿長T嘛。」泰迪說。
「可是,他為什麼要這麼堅持,明明才只是個大學生……他是有在練拳擊?」我納悶的說道。成功轉移了話題,讓我的緊張感比較沒那麼重了。其實我剛剛還真怕被可可拉以外的人,聽出了弦外之音。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爆子他啊,在加入MIN之前,可是混得很有名聲的呢,在整個三民區……不,應該是整個高雄市,沒有流氓不認識他的。」泰迪說著,我愣愣的聽著。
「他……是不是很會打架?」像是由大腦自動發問般,我腦袋空白的問。
「嗯!對啊、對啊!他就是靠打架出名的,聽說他以前還有以一打二十的經驗耶,雖然爆子老說是陳年……」
「咳!辛蒂!泰迪今天還要打工,我們不用趕快再來練習一下嗎?」阿徹忽然打斷的說。
「喔,對吼!好啦,亞琪,你要是對爆子那些精採的往事有興趣的話,結束之後我再告訴你。」辛蒂眨眨眼的說,她似乎有點誤會我喜歡爆子。
我抿了抿唇,看了阿徹一眼,突然覺得他剛剛似乎是刻意打斷的……
滿腦子的疑問遍布著,我甚至不敢去想——想我現在內心的懷疑。
等練團結束之後,我坐上阿徹的車,趁著他一騎開公寓,就直接的說道,「阿徹,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你說什麼?」
「爆子的事……我聽說他母親不是在住院?你可以帶我去看一看他的母親嗎?」沒錯,我一定要證實。
「……」
「阿徹?」
「好啊,我帶你去。」
「嗯。」
一路,我們飆到了高醫,原本很愛聒噪的阿徹,從我說要來醫院開始,就異常的沉默著,跟在他後頭的腳步走,我心頭愈來愈不安。拜託,一定要讓我見到爆子的母親……
我們直接坐電梯來到了七樓。
「阿徹,你知道是哪一號房嗎?」
「嗯……不知道,只知道應該是在七樓。」他一臉歉然的說。
「那他母親叫什麼名字?」我說著,走到了護理站。
「……李靜。」
「是嗎?」不對勁,阿徹真的很不對勁,他好像真的在隱瞞些什麼。
「護士小姐,我想問一下,這裡有沒有住一位叫作李靜的病患?」我回過頭向一位護士問道。
「李靜?嗯……你等一下喔。」護士翻了一下病歷,蹙眉的說,「小姐,不好意思,請問你是她什麼人?」
「呃……我是她朋友的女兒。」我隨口胡扯的說。
「這樣啊……很遺憾,小姐,病患李靜已經在一個月前就過世了……」她遺憾的說著。
「過世?!」我驚訝的重複,然後轉頭看向阿徹。
「我……我也不是很清楚,因為爆子都沒說。」他尷尬的搔了搔頭,我猜想他一定不常說謊……
「那麼,請問,在她過世之前,她的兒子有常來照顧她嗎?」
護士側頭回憶了一下,「我對李靜這位病患滿有印象的,可是——我記得她並沒有任何的直系親屬,若說兒子,倒是有一位男孩幾乎天天都會來看她,連住院費都是他出的,可是那並不是她的兒子喔。」護士說道。
當下,我的腦袋轟隆一聲,臉色也有點刷白,「你說的是真的嗎?護士……」
「嗯。」
然後,我轉過頭看向阿徹。
阿徹很無奈的大嘆一口氣,「瞞不住了。」他投降意味濃厚的說。
「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阿徹……
我可不可以,不要知道了?
26
我們一起在逃生口的樓梯間抽菸,邊抽,他邊慢慢娓娓道來。
「第一次啊,見到你的時候,我就知道是你了。」他沒頭沒尾的說了一句。
「我?」
「就是爆子口中常提到的那個女孩,而爆子他——也只有跟我斷斷續續的提過他的過去,真正的過去。」阿徹的表情,變的很正經。
我只能怔怔的,冷靜的,聽他說著。
「忘記是哪時候開始的啦,也許是他很信任我不會說出去,也許是他累積、背負了太多,純粹想找個人說一說話吧。他說,他以前住的地方,是個離海很近,到處都有稻田跟玉米田的漂亮地方,那裡,住著三個人,加一個很慈祥的爺爺,而他,就是三人其中之一,認識他這麼久,他講了不少關於過去日子的ㄧ些回憶。每次,當他在說這些的時候,爆子就變得不像爆子了,他變的就像他口中敘述的過去的他,而他的表情,永遠都是充滿遺憾的。」
「俊延……」
這不是真的吧……
這怎麼可能……
他一直……一直在我身邊,跟我說過話,而我……卻沒有認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