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來自漆黑的子彈
小雨停了，晚風吹散烏雲，天空露出一輪淺亮的銀色彎月。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下方的堡壘工廠沒有任何異常，羅修和雷奧只能耐心的等待著，事到如今，也只有打從心裡相信美國隊長了。
可時間拖得越久，九頭蛇發現潛入者的機率就會越大。
羅修有輪迴任務在身，可以說未來全繫於美國隊長之上，可現在能力全無的他只有蟄伏等候，相信美國隊長不會這麼快就失敗倒下，相信歷史所書寫的傳奇不會還未開啟就已結束。
在這種超乎生死的信任下，奇迹終究會生根發芽——
嘭！轟隆！！
強有力的大爆炸突然在工廠建築中發生，聲浪擴散到老遠，爆炸引發的熊熊火光，也在夜間極為顯眼的蔓延竄起。
製造工廠內，隱約響起頻繁密集的槍聲和警報聲，彷彿發生了什麼爭端和混亂，促使外在巡邏、乃至堡壘正門站崗的九頭蛇守衛，神色匆匆的朝著工廠建築蜂擁趕去。
「羅修，他成功了，真的成功了！」雷奧激動不已，差點雀躍的從原地蹦起。
「雷奧。你不用作為觀察手了，準備好彈夾，在旁邊幫我裝填彈夾就行！」
羅修快速說著，將步槍旋轉上膛，鏡頭准心瞄向那些想要鎮壓工廠動亂的九頭蛇守衛。
「好！」雷奧沒有遲疑，當即放下望遠鏡，從背囊中翻找出步槍彈夾，將彈夾一排排的堆積在石塊上。
他望向旁邊凝神專註於狙擊的少年，那清秀而冷峻的側臉，心裡暗道：「羅修，你絕對不比美國隊長差，對於這一點我深信不疑！」
砰！
第一發槍聲驟然響起，可這僅是拉響死亡宴餐的序幕！
砰砰砰砰！
共五發子彈，用最快的速度打完，雷奧還在恍惚之際，羅修就開口催促道：「上彈夾！」
「是！」雷奧彷彿被驚醒一般，急忙拿起彈夾，就往冒著硝煙的毛瑟98K步槍上塞。
才裝填完畢，羅修旋轉上膛，又是近乎連發的五槍，看似瘦弱不已的肩膀胳膊，力量卻凝聚的足以抵住劇烈顫動的槍托，強行制止了步槍脫離原位的暴走跡象。
「繼續！」羅修彷彿戰爭機器，冷冷訴說著上彈夾的指令。
在未來時空，實彈槍械的后坐力，可比這古代舊步槍大太多了！
「是！」雷奧擦拭額上的汗水，重複著裝填彈夾，他不知道狙擊的精確度如何，只知道把注重遠程狙擊的毛瑟98K，用成了衝鋒槍的連射效果，羅修絕對是戰場上的第一人！
製造工廠之中，火光四處冒起，爆炸和槍聲此起彼伏，場面混亂的難以控制，動亂開始由局部演變為白熱帶的全面戰爭。
作為被美國隊長解救的戰俘之一，美軍107步兵團的肖恩少校，此時正帶領著數百衣衫襤褸的戰俘士兵，英勇的與九頭蛇守衛進行搏殺，從對方手中搶奪下先進的能量武器，一邊製造工廠內部混亂，一邊凝聚成團的往工廠大門外進行突圍。
閃爍藍光的先進槍械，也即九頭蛇在工廠研發的能量武器，所射擊出的並非實體子彈，而是灼亮的藍色激光光束。普通能量槍支的一枚激光光束，就足夠將人體給打出一個血窟窿來！
激光坦克的激光炮，更是能將整個人體給蒸發成虛無！
在能量武器上吃過暗虧，又有與九頭蛇軍團交戰經驗的美軍戰俘，在工廠內被當做苦力的支配了好幾天，早已憋了一肚子的怒氣和怨念，此時戰力自然非比尋常，狂不畏死、越戰越勇的突圍至工廠大門。
「小心點，工廠建築外，有更多的守衛敵人！還有重型能量坦克等武裝！」
望著前方大門，肖恩少校手持一把能量槍支，帶頭衝鋒，領著一群臨時武裝起來的戰俘吶喊著口號往外衝出。
可剛走出大門外，戰俘士兵，連帶肖恩少校都齊齊獃滯住了，他們看著身前詭異的場景，不由倒吸一口冷氣。
只見工廠的正門口處，倒著二十幾名九頭蛇守衛，近乎都是遭受精準爆頭，白花花的腦漿和猩紅的鮮血灑落的到處都是，一副宛如地獄的血腥地獄場面。
「攔住俘虜，別讓他們逃了！」
「調動坦克鎮壓！聚集全部守衛力量前來！」
「一定要保護好領袖的安全！」
不少九頭蛇守衛還在往這邊趕來，可有的守衛才走到半路，就被來自於漆黑的子彈擊中頭部，突然狠狠的往前栽倒下去，手中的能量武器脫手飛出。
「那美國隊長，不會是調了一隊頂尖狙擊手過來吧？」其中一名戰俘吃驚的張大嘴巴。
「反正是幫助我們的，不，應該說還好是我們這邊的人。」肖恩少校注意到遠方的狙擊手，只狙殺九頭蛇守衛，並沒有對他們進行射擊，便大手一揮的下達命令，「撿起死去守衛的武器，我們要徹底剿滅九頭蛇工廠的敵方力量！」
「是！沖呀！！」
許多手頭還沒裝備的戰俘士兵，眼睛頓時綠油油的，一個個像是看到了絕世**，狂熱的撲向那些九頭蛇守衛屍體，上下摸索的又脫裝備又脫防護衣……
能量槍械到手，戰俘立即吹響反攻的號角，與返回工廠防守的九頭蛇守衛戰成一團，激光光束、鋼鐵子彈、高爆手雷，甚至能量坦克的激光炮轟，在兩座山峰之間的堡壘區域內交織肆虐。
可在九頭蛇軍團與戰俘士兵雙方的交戰中，還有來自於山峰上第三方的狙擊手，一枚枚狙擊子彈彷彿裝了跟蹤定位，從漆黑中來，低鳴著死神的亡語，總能帶走一個個九頭蛇守衛的鮮活生命。
倉促迎敵的九頭蛇守衛逐漸絕望，他們很快發現，最大危機不是陸續逃出牢籠的戰俘，而是那遠方漆黑中的狙擊手，對方就像安裝了上帝視角，不管躲藏在哪個角落，總能將子彈輕易沒入他們的頭蓋骨中。
誰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下一個被狙殺的目標。
大勢已去，戰爭還未正式開始，就已走向結束。
堡壘工廠的九頭蛇軍團，在這種未知狙擊死亡的威脅，還有當前突圍戰俘的壓迫力下，很快戰局就趨向於一邊倒，九頭蛇軍團分崩離析的潰散，不少守衛往外逃散，戰俘士兵則一鼓作氣的乘勢展開追擊。
「成功了……九頭蛇軍團潰敗了。」
羅修疲倦的輕吐口氣，聳了聳陣痛酸麻的肩膀，他的劉海被汗水打濕，汗珠沿著臉龐往下滴落，顫抖的手指稍稍鬆開直冒硝煙的毛瑟98K步槍。
羅修身下，金屬彈殼灑落一地，狙擊步槍的槍管火燒般的燙紅，汗水滴在上面滋滋作響。持續高強度的作戰，別說人類的身體，就是鋼鐵製造的精良步槍也瀕臨報廢。
「真的？那實在太好了，太好了！」
雷奧臉上如釋重負，雙手還各握著一發彈夾，勞累的連雀躍力氣都沒，一屁股直接坐在碎石泥坡上。
「還沒結束呢。」羅修喘著粗氣，凝重道：「雷奧。戰俘雖然解救出來了，但從剛才到現在，我都沒看到史蒂夫的身影，趕緊找一下他的所在位置！」
「明白！」雷奧忙從地上爬起，重新拿起望遠鏡，掃視向已被戰俘士兵佔領的堡壘工廠。
羅修還手持著步槍，借著六倍鏡頭找尋，餘光瞥向視野左上角，那裡還有一個倒計時在不斷跳動：十三天一小時三十一分！
倒計時還在，表示任務進行中，目標任務美國隊長還存活著。
雷奧以望遠鏡掃視一遍基地，著急說道：「羅修。史蒂夫的確沒有在戰俘人群里，難道他還留在工廠裡面？這下可遭了啊，繼續待在裡邊，他很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羅修心裡又何嘗不著急，工廠建築在剛才的連環爆炸下，一到四層都全被熊熊火焰覆蓋，只剩下的頂層也隱約有燃火出現，火光將上方夜空都照映的通紅。
「快看工廠樓頂！那裡有一個怪人！」雷奧突然大叫一聲。
羅修立即舉起步槍，調整鏡頭望去，只見樓頂走上了一位身穿德國軍官制服的光頭男人，他的整個頭部竟火燒過似的，褪掉了一層人皮，顯露出內在的血肉，看起來就像是紅色的骷髏頭，醜陋怪異的令人頭皮發麻。
光頭男子提著手提箱，走出電梯，便直接朝著停放於樓頂的單人戰機走去。
紅骷髏。
羅修瞳孔收縮，腦海浮現出這麼一個名字。
紅骷髏施密特，歷史檔案上所記載的超級反派，擁有瑕疵的超級士兵體質，一手創辦了遺臭萬年的九頭蛇組織，疑是後來殺死美國隊長的罪魁禍首，將第二次世界大戰延續了五年之久，內耗地球力量和底蘊的人類極惡罪徒！
「拜託了，再堅持一下，完成你該完成的使命。」羅修低聲私語，手掌摩挲著步槍冰涼的握柄，和朋友作告別似的將槍口瞄向樓頂。
工廠建築的樓頂上。
紅骷髏迎著徐徐夜風，來到單人戰機前面，眼睛陰狠無比，最後回頭冷冷的俯視化為一片廢墟的堡壘，「美國隊長……史蒂夫·羅傑斯對吧？這個仇我記住了！終有一天，我要讓你百倍償還！」
紅骷髏果斷轉身，拉開戰機的艙門，踩著腳踏就要進入到駕駛位上——意外橫生！
噗！
伴隨微妙的聲音響起，紅骷髏踉蹌了下，身體從懸空腳踏摔落到頂樓的水泥地板上。手提箱脫手而出的掉落在地，箱子不巧打開了，露出了躺在箱內、隱約閃爍藍光的魔方體。
「這……」紅骷髏下意識的摸向左胸，心臟上方，衣物已被粘稠的血紅暈染，手掌就算捂住，也有鮮血自指縫潺潺流出。
好險，如果不是強化后的身軀，只怕要被一槍穿心的斃命了吧！
「這顆子彈，我同樣記住了！！」
紅骷髏捂著傷口起身，重新合上裝有魔方的箱子，森冷的朝著狙擊方向瞥了一眼，而後拖著手提箱，略匆忙狼狽的進入到戰機駕駛艙中。
引擎點火啟動，自工廠起飛的古老單人戰機，逃離的遁入遠方茫茫的夜空。
「可惜了，就差那麼一點，就能狙殺掉為禍人間的九頭蛇反派領袖……並且剛才沒看錯的話，箱子里裝的，應該就是九頭蛇用來製造無限能量的宇宙魔方了。」
羅修心中說不盡的惋惜，眼睛自鏡頭上挪開，目光落在毛瑟98K步槍上，槍支的某些零件已消融磨損，整體散架的攤在石塊上冒起滾滾黑煙。
最後那一槍，耗盡了狙擊步槍的使用壽命。
不過還是算了，幻想靠普通槍械殺死特殊體質的歷史反派人物，還是不太現實。
羅修放緩心態，這時，耳邊再次響起雷奧的提醒話語，「羅修，快看工廠正門！」
「拿過來。」羅修接過雷奧的望遠鏡，朝他所說的工廠方向看去。
此時工廠已化為一團巨型火球，建築架構不斷的往下轟塌，熊熊的火光掩襯下，正門內在卻突然出現兩道人影。
美國隊長史蒂夫，中尉巴基，二人臉上一片臟污，彼此勾肩搭背的互相攙扶，一步步堅定不移的自工廠火光中走出。
在收拾殘局的戰俘士兵，看到史蒂夫二人後，都是情不自禁的展露笑容，他們舉起手中搶奪過來的武器，對著天空放縱的發出勝利的吶喊。
歡呼聲久久不絕，在九頭蛇堡壘上空響徹回蕩。
「嘛，時代的主角，總會在最後登場，這還真是極其的耀眼而騷氣啊！」
羅修欣慰的吐槽一句，將望遠鏡扔回給雷奧，隨著眼睛閉上、身體晃動，他近乎虛脫的就地躺在大石塊上，胸膛起伏不定的大口喘著粗氣。
「你才是今晚的主角，羅修，你才是！」
雷奧坐在旁邊，笑的很開心，直盯著羅修，黝黑的臉上露出一排白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