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話 幫你殺鬼
當天下午，清雅的屍體就移交到了驗屍所。我求了吳局好久，想知道清雅的後事如何安排，吳局只說清雅的父親正在趕回來的途中，如果有什麼消息會儘力通知我而已，而我覺得，以吳局的身份，是不會在我這個窮學生身上浪費時間的。
也不知道是誰走漏了風聲，因為清雅的死狀太過恐怖，整個校園都瀰漫著一股詭異的氣息，所有同學都人心惶惶，校方不得不讓每個專業的輔導員開專業大會，強調宿舍安全事宜。
輔導員在講台上唾沫四濺，我卻趴在教室的最後一排，小風想來安慰我，也被我趕走了。因為清雅的死，我一點心情都沒有，心裡慢慢都是愧疚感。
「聽說安清雅是死前和丁辰吵過架呢，你說會不會……」
「不會吧，我看丁辰平常雖然弔兒郎當，但殺人的事絕對干不出來！」
「人不可貌相啊！好多類似的新聞報道呢，男生因為得不到女生的心，就痛下殺手……」
同學們的議論聲彷彿是故意讓我聽到一般，我抬起頭，陰冷地瞪了幾個聒噪的女生一眼，幾個女生也感受到了我的目光，居然如躲瘟神一般不敢看我，好歹是閉上了嘴，我再次低下頭。
「同學們！對於清雅同學的死，我感到非常惋惜，也希望能早日揪出殺人兇手！不過，在這個不是非常適宜的日子裡，我要向大家介紹一位新同學！」
「大家好，我叫靈清。」
我猛然抬起頭，輔導員身邊站著的，居然就是昨晚跟著我的古怪黑衣女子，她怎麼會突然來我們學校了？這搞的是哪一出？
靈清的出現，直接代替了清雅的位置，毫無爭議地當上了班花，教室里所有男生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她的身上，尤其是她的胸前與細直的長腿。輔導員還準備讓靈清介紹一番，靈清卻直接走下了講台，輔導員也沒有太在意，繼續強調起了宿舍安全事宜，並且商量著要給清雅開追悼會。而靈清走下講台後，居然直直朝我走過來，非常自然地坐在了我的身邊，教室里頓時議論紛紛。男生們紛紛向我投來羨慕的目光。
就連輔導員都警惕地看了我一眼，在他們眼中，清雅的死與我有脫不開的關係，他們很自然地孤立了我，卻想不到這位新來的大美女居然會直直找上我。
八卦的女生們又開始低聲議論起來。
這次我沒有搭理那些女生，而是直接問道：「你來做什麼？」
靈清面無表情地說道：「我說過我總有辦法跟著你的。」
我一陣心煩意亂：「我現在沒心情陪你玩什麼追殺遊戲，要找林玄老道士，自己找去，纏著我做什麼？」
靈清轉過頭，看著我，一字一句地說道：「安清雅的死，你知道不是人乾的。」
靈清的聲音落在我的耳朵里，我打了一個激靈，這才想起來眼前這位叫做靈清的女人，可是敢拿著利劍追殺林玄的人，而林玄連彤彤都能滅，靈清肯定也差不到哪裡去，我還信誓旦旦地說要找遍天涯海角讓林玄幫我報仇，殊不知眼前就有一位大師。
我趕緊問道：「你知道是誰？」
「鬼。」
「廢話，我也知道是鬼，我想問的是，你知道那隻鬼是什麼身份嗎？」
「不知道。」
「你說了不等於沒說嗎？」
靈清的回答很乾脆利落，我卻像霜打的茄子，頓時蔫了。
「做個交易好了。」靈清忽然說道。
我有力無氣地說道：「什麼交易？」
「我幫你找到害死安清雅的女鬼，你幫我找到林玄。」靈清說道。
我心中一喜，沒想到這靈清真有抓鬼的能耐，我趕緊答應下來，也不管我能不能幫她找到林玄道士，反正這是她一廂情願，到時候林玄不來找我，她也拿我沒辦法。我不知道靈清與林玄道士之間到底有什麼恩怨，不過昨晚看林玄的樣子，彷彿也不是太在意靈清追殺他的事情，更像是在躲著靈清，想必林玄道士肯定早就有應付靈清的法子了。
「我們需要怎麼做？」我看著靈清問道。
靈清說道：「帶我回清雅的死亡現場，說不定我還能召回她的鬼魂來問個究竟，不過這種可能希望渺茫，很少鬼魂害人後還會給人留魂魄的，按照慣例，都是直接吞噬。」
「吞噬？」
「就是吃了，用別人的魂魄來壯大自身。」靈清不屑地說道。
如果能見到清雅最後一面，也算是了了我的一樁心事，但現在清雅的宿舍已經拉起了警戒線，還有警察二十四小時看守，平常想進去都難了，更何況是現在敏感時期，我不由得犯起了難。
靈清好像看出了我的困難，張口說道：「白天肯定是不能進去了，我們趁著晚上沒人的時候偷偷溜進去，完事了立馬離開，前後不需要十分鐘的時間。」
靈清說得輕巧，可我本來就被警方列入了嫌疑人的行列，如果再在半夜三更被發現溜進命案現場，吳局可就真的有理由把我帶回局裡去審問了。
靈清看了依然緊皺眉頭的我，居然低頭玩手機去了，她的意思很明顯：去不去是你的事，如果怕事的話就別想為安清雅報仇。
我暗暗嘆了口氣，心想這女人怎麼如此古怪，也不知道林玄究竟是怎麼惹上這位姑奶奶的，看她模樣不過與我一般大，居然就成天打打殺殺的，昨晚她見到彤彤的時候連眼皮子都不跳一下。
時間過得很快，安全大會開完后，靈清就一直跟著我，一路上免不了被議論，甚至有人說，清雅昨天才死，我就找了新歡。我聽了心中一陣窩火，靈清卻不以為然，用她的話來說，嘴巴長在別人臉上，他們怎麼說我們管不著。
只是，方傑的出現讓靈清的態度有所改觀。
「嘖嘖嘖，這不是窮小子丁辰嗎？清雅昨天才死，你今天就換新人了？有意思！」方傑刺耳的聲音在我和靈清身後響起，靈清本來也想忍忍過去，卻不想方傑不答應了，「這位美女，我看你長得不比安清雅差，怎麼你倆就喜歡跟著這小子呢？不如跟著我，我今晚就帶你去吃法式餐廳……」
「你以為我是你養的那些婊子？」靈清轉過身，冷冷地看著方傑。
方傑一愣，沒想到靈清居然敢這麼與他說話，就算是安清雅也做不到如此，頓時怒上心頭：「怎麼？你不是？」
靈清寒著面說道：「我給你一次機會，有本事正面對我說出那兩個字。」
方傑也來了氣，踮起了腳尖，居高臨下地看著靈清，一字一字地吐了出來：「我說你，是……婊子！」
方傑的話還沒說完，靈清飛快地伸出了手，抓著他的手腕，而後一個乾脆利落的過肩摔，把方傑丟出了五六米遠，周圍看熱鬧的同學無一不是目瞪口呆，就連我都驚訝得說不出話來，雖然我早知道靈清有兩把刷子，可怎麼也想不到她能把一個三五大粗的大男人丟出去五六米遠。
方傑出生這麼久，也是頭一回挨女人打，額頭上被砸出了一個紫色的淤青，表情說不出的精彩，靈清走到他面前，同樣一字一句地對他說道：「有多遠，滾多遠。」
解氣！真他媽的解氣！如果不是我和靈清不熟，我甚至恨不得上去親她兩口。
靈清看了我一眼，淡淡地說道：「走吧，晚上還有事呢。」
我點了點頭，跟在靈清身後，鑽出了人群。
……
……
下午時分，我跟著靈清到外頭的市場里買了許多亂七八糟的東西，看起來倒真像抓鬼的玩意兒，不過那些東西全被靈清收進背包里了，留給我的不過是兩張黃色的道符，和一小捆紅繩，據靈清所說，那紅繩是用黑狗血泡過的，普通小鬼被紅繩綁著，沒有絲毫逃脫的可能，就算是厲鬼，也能牽制幾下。
關於鬼，靈清並沒有跟我解釋太多，我也沒多問，如果不是因為清雅的問題，我這輩子再也不想接觸鬼了，等幫清雅報仇后，我就躲靈清躲得遠遠的，最好一輩子都不要見了。
「那個方傑有問題。」靈清突然說道。
我聽了一愣：「他有什麼問題？」
靈清低頭長吟了一陣，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而是問道：「他是什麼來頭？」
我腦袋上流下了一絲冷汗：「姐啊，敢情你不知道他什麼來頭？那你還敢那麼拽地揍他？」
「揍就揍了，怎麼？」靈清理所當然地說道，「他調戲我，我揍他是道理。」
「他可是我們學校頭號富二代！隨便用錢砸死我們，我看你那麼拽的模樣，還以為你也很有錢才不怕的！」
「我？我沒錢啊。」靈清淡淡地說。
「沒錢你敢打他？不怕他報復嗎？」
「錢對我來說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不過我敢保證，他要是敢來報復我的話，別說是富二代，就是富二代他爹也不會有好下場。」
我嘆了口氣，還以為抱到了大腿，卻不想惹上了一個大麻煩，之前方傑針對我不過是為了為難清雅，那也情有可原，可如今靈清直接把人家在眾目睽睽下揍了一頓，方傑一定把臉都丟盡了，到時候肯定會報復我和靈清的。以他的身份，要麼找人把我揍一頓，卸了只胳膊都是小事，要麼直接動用關係，把我從我好不容易考上的大學踢出去，據說咱們院主任就是他的小舅……
我越想越頭疼，煩悶得不想說話。
靈清突然說道：「他身上有很濃的陰氣。」
我心中一驚：「陰氣？」
「常與鬼相處的人才會沾染到陰氣，他身上有陰氣，無非有兩種可能，一，他撞鬼了，二……」
靈清猶豫了一下：「他和鬼有關係。」
我僵硬地笑了笑：「真的假的？我也見鬼幾次鬼了，我身上有陰氣嗎？」
靈清聽了，忽然把臉湊到我身邊，撲鼻的香氣頓時把我淹沒，我有些害羞地偏過腦袋，唯唯諾諾地說道：「你做什麼？」
只見靈清在我身上吸了吸鼻子，面無表情地說道：「你身上的陰氣是有，但遠不如方傑。」
我不禁老臉一紅，原來靈清是在聞我身上的陰氣呢：「那方傑身上的陰氣濃郁到什麼地步？」
「半人半鬼，他的體質比較特殊，不過應該不是我想的那樣……」靈清想了想說道。
半人半鬼？有那麼誇張嗎？
我忽然想起清雅曾經說過的話，她之所以見鬼，正是因為方傑帶她去的鬼屋，現在靈清說方傑身上有鬼的氣息，豈不是說……方傑難不成與纏著清雅的那隻鬼有關係？！
我心中越想越覺得懷疑，今天見到方傑，他居然對清雅的死隻字不提，再想到他昨晚說過的話，我忽然覺得表面橫行霸道的方傑居然如此心狠手辣，我暗暗咬牙，如果清雅真的是方傑指使女鬼害死的，就算他是富二代，我也一定要報仇。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大不了就是命一條，清雅都願意陪我深入鬼宅，我為她報仇又算得了什麼。
靈清看著我咬牙的樣子，居然輕蔑一笑：「你懷疑方傑？」
我點了點頭，沒有隱瞞。
靈清說道：「我只幫你殺鬼，不幫你殺人。弄死那隻女鬼后，你就幫我找到林玄，方傑的事你自己處理。」
「我知道，殺人犯法，你只管弄死鬼，剩下的我來。」
「憑你？」
我看著靈清的眼睛，她並沒有隱藏住她的不屑。
我不知從哪兒冒出一股奇怪的勇氣，過去的我連欺負人都不敢，更別提現在放言要殺人，但我就是如此平淡地說出了兩個字：「憑我。」
靈清點了點頭：「你要殺誰我都不管，我只要找到林玄。」
……
……
一轉眼，月亮已掛樹梢，黑暗籠罩了整座城市，由於清雅的原因，教學樓早早關門，所有學生都不約而同地選擇了呆在宿舍里。
「差不多是時候了。」靈清看了一眼手機，對我說道。
我背上背著一個重重的背包，裡面全是靈清抓鬼的法寶，而她則是兩手空空，坐在草叢裡玩了好久的手機，我們自打吃過晚飯後就一直守在這兒了。
「馬上子時了，是不是這個時候最容易見鬼？」
「鬼隨時都可以出現，只是陽光會讓他們覺得不舒服罷了，白晝與黑夜對鬼的能力一點影響都沒有，我們喜歡晚上抓鬼，是因為這樣能避開許多普通人的耳目，要是被他們撞見了，這個社會就亂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