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六十六章 草亭夜祭
世有七竅者,皆可成靈」,梅清道:「這方七星硯,為文玩,貢入內府,收在庫中七顆石眼,原本只是自然成形,沒有日精月華洗鍊,雖然有靈體,卻終無靈意」
「但是張留孫在走投無路之時,終於發現這方硯台暫可寄身最後時刻,他拚卻元神巨損,從肉身中掙出,遁入石內,藏在了經卷箱中」
「只是石雖有靈,卻終非完體張留孫的元神本受重創,入石之後,又不免有些損傷,所謂十存三四罷了其中所余,倒大多是心中戾氣與不平幸好也是因為他元神微弱,這才逃過一劫最後他以殘存的精力,影響了劉取——就是疤兒劉了,將那兩箱道經一同搬出逃走」
「再以後的事情,估計你也能想到了張留孫元神入石后便開始沉睡,疤兒劉也查覺到這石有些邪氣,但又受其所惑,無法捨棄,便制了一件桃木盒,以為厭勝但是張留孫最終還是漸漸醒來,他胸中怨氣極勝,動人心魄,亂人心神,竟然成了一件邪物直到後來我拿到此石時,唉,畢竟我這肉身與張留孫的元神,在當年便建立過聯繫,因此才被我將其融合入體
只是張留孫本人的意念,原已極為微薄,至此卻一無所存了」
「你這身體沒事吧?」碧真有些擔心地問道:「還有那鼎,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
梅清笑道:「現在自然無妨了那鼎說來也是湊巧,咱們在永平時,偏偏被你偷了來」
「還有你說的兩個鼎,一子一母的,卻是為什麼呢?難道是另一半張留孫,和那個徐福,有什麼變化么?」
梅清點點頭道:「留下的張留孫,在碣石內自然也不會幹等雖然再沒機會找到象範文泰一樣的人,但是也給他找到個機會,迷惑了劉六那個教主當時他本意,是想要劉六為他建立七座法壇,吸收日月精華,破開溟海碣石法陣,脫困而出只是沒有想到,千巧萬巧,我居然也去了那裡,又遇上那鼎,一併攜入其中」
說到這裡,梅清笑了道:「也是段朝用防人太甚,沒有將鼎的寶貴之處告訴下邊人,結果那劉教主膽大包天,自己把鼎拿了出來,不然也輪不到我得到它了」
「那個母鼎是怎麼回事?」碧真猶自疑惑:「那不是徐福地東西么?怎麼會到了你地體內?」
梅清苦笑道:「我也是後來很了張留孫地記憶才知道地原來當時我們脫出石里他們二人各懷鬼胎結果動手之時三人都被吸到通道中法陣爆裂毀了碣石他二人皆是靈體震蕩之下如何得存?張留孫因為與我肉身有所關聯被我直接融合掉了而徐福卻是神魂皆滅母鼎無主受子鼎氣息所牽入我體內當時還納悶為什麼那鼎不聽話了其實子鼎藏於母鼎之內我感應不到誤將那母鼎當了以前地子鼎直到後來生死關頭銅人受激而出我這才漸漸地明白了原委」
「原來如此」碧真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道:「這麼一說才明白原來事情背後竟然是如何複雜」
說罷又搖搖頭道:「可惜你娘親地身分來歷以及去世原因、葬於何處終於是無法弄清連那座梅花谷在哪裡也是沒有找到」
梅清嘆氣道:「當年知道這些事地人張留孫、範文泰、邵元節、陶仲文、段朝用都已經故去只有柳叔叔雖然知道卻不肯告訴我總得想個辦法讓他開口才好」
碧真黯然道:「你還不知道吧?柳莊主在當天一戰中受創過甚已然去世了」
「什麼?」梅清一驚:「卻是怎麼一回事?」
原來當天陶仲文布下天羅陣后,眾人都謹自防守尤其張羽沖等人,更是加倍小心但誰也沒有想到,陶仲文在陣中出手偷襲的,卻是最先便選上了柳行
柳行修為本不如陶仲文,又身在陣中,結果當時便被陶仲文困住,隨即一道掌手雷罩將下來,眼看便無路可逃
正當此時,不知道那位孫不二怎麼地從旁邊冒出來,以手中一件傘形法器,為柳行擋了一下,雖然沒有抵住,卻是緩了一緩,沒有讓柳行命葬當場
「那位孫不二原來說走,其實一直沒離開她那件法器也是了得,隱匿身形,居然我們誰也沒有發現但是那一下雖然救了柳行,她自己卻被擊得金丹碎裂,立時便神魂飄散了」
「後來呢?柳叔他……還是沒有挺過來么?」
「柳莊主其實並不至於兵解,只是苦大師道,他心中已無生意,總是未能將他挽回來」
「那……他臨終前,說了什麼沒有?」
「只是將柳眉兒,託付給了母親,其實……」碧真看了一眼梅清道:「我看他是想託付給你才對此外,便是要柳眉兒,將他葬在後園梅亭之畔,不設墳瑩,不立碑位」
梅清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沒有說話
「對了,白爺也離開了,說是從此四海雲遊其實阿清,人總不可能把什麼都想明白的柳莊主他們不肯告訴你婆婆地身世,想必有其道理你就不用多想了吧」
梅清點點頭,有些蕭然地道:「我要到柳叔埋骨之地去看一下」
幾株細柳,一彎殘月,草亭靜立,流水無聲
當梅清和碧真來到柳府後園時,已然是月上東山時分柳府因著主人亡故,因此氣氛頗為靜穆好在下人都是跟隨府中多年的舊人,不至於有什麼變故
梅清和碧真坐在靈鶴上,才近後園,碧真眼尖,拉了拉梅清,指了一下
睛看時,卻是一個少女,孤零零地站在亭邊,正在發
不是別人,正是柳眉兒
梅清心中有些黯然,正一猶豫,卻見碧真已經催動靈鶴靠過去,輕聲召喚柳眉兒道:「眉兒妹妹」
柳眉一驚,連忙回頭道:「碧姐……啊……」
見到梅清同來,柳眉不由一聲驚叫,上前一步道:「梅清,你……沒事了?」
梅清點頭道:「幸而無恙」說罷,嘆道:「只是不想柳叔竟然遭逢大難,眉兒妹妹……人死不能復生,你還需自己保重」
柳眉兒目光低垂,低聲道:「眉兒省得夜深露重,小妹有些疲乏,失禮了」說罷,向著梅清、碧真輕施一禮,轉身離開
碧真嘴動了動,想招呼她,卻是沒有叫出聲來
轉頭看向梅清,二人都是一聲長嘆
過了良久,梅清再看立身之處,正是在梅亭之側,一株高大的柳樹之旁,擺著香案,幾樣祭品梅清知道柳行未立碑墳,想來此處,就是他埋骨之所,便上前恭恭敬敬地施禮,碧真也跟在後邊行禮
直起身形,梅清眼睛獃獃地看向那處草亭,一時心潮起伏,半晌無語
「阿清,想什麼呢?」碧真見梅清一直獃獃地不說話,在一邊問道
「真兒你可還記得,柳叔在說當年範文泰收他為弟子時,是因為需要他家中一件東西?」梅清思索著道
「是啊,他也沒說是什麼,想來是什麼法器藥品之類東西,自家不識,被梅花真人取去了吧?」碧真猜測著道
梅清搖了搖頭,緩緩走上梅亭,仰頭看著有些陳舊的亭柱,慢慢地道:「你還記得當時,你我夜探此處,偷聽到柳叔和白爺夜談說到要我帶柳眉兒躲避時,白爺曾提過『那處地方』柳叔卻道,不可再打擾我娘他們說的那個地方,想來便是我娘親的埋身之所只是那處地方,應該是哪裡呢?」
碧真搖搖頭道:「倒是有這事,可惜當時他們也沒有說下去不過我記得柳莊主還說『太過危險』,難道那地方是個險惡所在?」
梅清想了想,眼睛看著草亭,忽然亮了起來
他抬步上前,在草亭旁邊轉了幾圈,又看了看一邊柳行埋骨地大柳樹,忽然嘆道:「原來如此么?怪不得柳叔要埋在這個地方梅亭,梅亭,原來是這個意思」
「怎麼了?你是說……」碧真忽然明白過來梅清地意思,訝然道:「你是說這草亭,卻是隱藏著什麼秘密么?」
梅清卻未回答,手一抬,一隻靈鶴起處,帶著自己與碧真,騰然起於半空,向下打量起來
碧真不再多言,也隨著向下看去只聞梅清點頭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怎麼回事?發現什麼了?」
「這柳府在此地這麼多年,你娘親等人都毫無知覺,一點沒有發現此地的靈氣波動咱們見過此院地護府法陣,頗為嚴密只是咱們都沒想到,這道法陣,其實不只為著防護外敵,卻是為了封鎖此地,免得外人,發現此處隱藏著一處洞府!且看我手段!」
說罷,梅清站直身形,兩手平平伸出,一正一反,喝一聲道:「敕!」便見一正一反各五隻五行球,突然現於空中
兩組五行球,外面一組突然旋轉起來,五隻圓球突然如流星經空,各各劃出一道殘光,向著柳府牆外五處地方,各自投落
而另一組,卻向內靠攏,合於一處,徑直向著草亭內落去
只聞轟然一聲,靈氣四溢,五彩光華呈現,便見那草亭之內,現出一塊巨大的石頭來
「咦?」碧真大驚道:「這卻是怎麼來的?平時人前在這走來走去,都毫無妨礙,怎麼卻有這麼塊石頭在這裡
」
「想來這便是當年張留孫所設了這處洞府,定然是古人所留,而柳家毫無知覺寄身範文泰的張留孫發現后,便打開洞府,又設了法陣防護因此處是柳家故地,這才為了彌補,收了柳叔為弟子若我猜得錯,這石頭背後,就應該是……」
梅清終於沒有說出來,拉了碧真地手,便向那石頭走了過去
黝黑的石頭就在眼前,梅清卻如若未見,就那麼撞了上去
眼前一陣光影搖動,四下扭曲不已待得一切都安靜下來時,梅清與碧真這才發現,二人竟然站在一處山谷的入口處
漫山遍野,如錦如海,盈谷都是怒放地梅花輕風吹拂搖曳,整個山谷就如同一片爛然花海,映得人眼花繚亂
梅清若有所思,抬步向著谷內走去谷中原本的小路隱約,從數不清的花樹間穿后,一直通向山谷最深處
轉過一個緩彎,遠遠見有茅舍掩映,梅清快行幾步,忽然呆住了
只見一株巨大地梅樹,傲然放於眼前粗大的枝幹如盤龍飛舞,數不清地枝幹交叉錯落,滿樹地白色梅花爛然如銀,生長在茅屋前地空地上
梅清心神巨震,痴痴地走過來,看著那一樹怒放的梅花,緩緩將手放在粗大地樹榦上,手指感受著樹皮傳來的粗糙冰涼,仰面看著一樹梅花似雪,不由得淚流滿面
片片梅花飄落,輕輕拂在梅清的臉頰、肩頭與臂膀,恰如同溫柔的撫摸
碧真過來輕輕攙住梅清,低聲問道:「難道……難道……這就是……」
梅清輕輕地點點頭,哽咽地道:「是地,她就是我娘親」(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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