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適婚年齡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流言蜚語終會隨著時間的更迭而停息，一連風平浪靜了好幾天，幾個姐妹不找雲瑤麻煩，雲瑤樂的自在，和穆萍晨起步行，午間描摹書畫，晚上偷偷看起醫書來，清瘦的小臉不知不覺長了些肉，人也比之前圓潤了一些。

但是周老夫人上香回來帶來了一個消息，很快打破了暫時的平靜。

「老太太，您是不想我們了？」趙姨娘俏皮的問。

趙姨娘是周老夫人的外甥女，雖然只是庶出的，但是和周老夫人關係卻是很好。

周子遷和其他人都陪著笑，聽周老夫人緩緩出聲，「我可不就是想你們了，家裡來貴客的事我都有聽說了。」

還未等眾人回答，又說「家裡的孩子們大多到了適婚的年齡，若只是這麼等著好婚事，怕不會從天而降。」

鄭氏聽聞后心動極了，雲極已滿十六，雲枚也將及笄了，兩人正是屋裡最適婚的年齡，又是嫡子嫡女，老太太必然盡心的選，卻聽周子遷煞風景地道。

「娘，家裡現下的情況，您也知道……」

周老夫人搶在話頭，「我還沒老糊塗呢，知道孰輕孰重，我這次是聽老姐妹們說起有不少貴人到寺，紛紛找了借口回家接女孩們，善男信女不過是去寺廟上香，找不出什麼錯來，我們這樣的人家能見到達官貴人的機會哪那麼多，有沒有緣都是他們自己的福氣。」

鄭氏趕緊接著說「是啊，既然老夫人的姐妹們都去接了，也不會就單挑我們家的錯處。」

「不過，娘，不止是女孩們，雲極也到了適婚的年齡，要是其他家女孩們都去了，是不是也可以給他相相。」

周子遷看著雲極不成器的樣子道，「既然都去，把雲祈也帶上吧。」卻是喜歡這個敏而好學的小兒子。

鄭氏不悅的回「他去，不好吧？」

周子遷回盯著鄭氏，「他去有什麼不好的？」

眼看倆人對上，雲祈上前一步道，「兒還有功課未完，且比哥幼兩歲，婚事還等兄長完后，但憑雙親安排。」

鄭氏滿意的看著雲祈，「那你多注意休息，別累壞了身子。」

雲瑤聽到雲祈不去之後，也上前來，「女兒身子還未痊癒，便也不去添麻煩了。」

屋裡人大多都在思考，穆萍畢竟是王府的人，她若是去，自然有些門路，雲瑤這一稱病，恐怕她也去不得，周老夫人想想說道。

「去散散心對病也有好處，穆萍最近幫你調理身子也有了些效果，臉色也好了些，你倆坐另一駕馬車，晚一些到也無礙。林姨娘，你說呢？」

雲瑤皺眉，明明不是誠心讓自己去，只怕自己不去，穆萍也會不去，還特地點了姨娘。

林姨娘只是老實回著，「老夫人說的是，小孩子該多出去散散心。」回頭對雲瑤說「你去替我去吧，給老夫人，老爺，夫人誠心的祈福。」

周家面子大過一切，若有兒孫能找個不俗的人家，那就是光宗耀祖了。

雲瑤無奈，只得敦厚道「雲瑤一定誠心誠意給家中長輩祈福。」

周老夫人很滿意地說「勿要多生事端，你們知道了么？」

眾人回「是」，趕緊送了老夫人回去休息，明日還要奔波，老人身體定要勞累。

老夫人也沒有說清楚要去幾天，穆萍建議雲瑤不要帶太多衣物，有兩身素凈一些可以換洗的就好，雲瑤也正有此意，秋菊卻走過來說，「其他小姐都穿的好漂亮，我們小姐怎麼能遜於別人呢。」說著就要來替雲瑤重新收拾。

穆萍眼見著她要伸手，只得道「哎，你等一下，小姐還沒讓你動呢，你懂不懂規矩？」

秋菊梗著脖子，掐著腰道「你怎麼知道小姐不讓我動呢！」

穆萍回「小姐都還沒說話呢，你看你像什麼樣子。」

「我怎麼了？我怎麼了！」

秋菊說著還對穆萍推推搡搡的，穆萍也不甘示弱的回推秋菊，不一會兩人就推搡到一起了，再過一會青兒和慧芩聽到聲音進屋幫著拉架，兩人都偏幫著穆萍，然後四個人就扭在了一起。

林姨娘進來的時候剛好看到這一幕，驚訝的問雲瑤「怎麼了？」

雲瑤坐下，小口輕輕抿著茶，淡淡地說：「她們在搶誰是屋裡的大丫鬟。」

聽到這句話，眾人皆看著皓齒明眸的雲瑤，不覺有些呆了，是這回事嗎？

姨娘還待再問，卻聽雲瑤又說，「我已經想好了，如今家中條件，屋裡只有兩個大丫鬟，就穆萍和慧芩，剩下都做小丫頭。」

秋菊聽到這話，不樂意地甩開穆萍，作勢要撲向雲瑤，卻被突然地開門聲嚇一哆嗦，不知所措就站住了，她以為屋裡人齊了，竟忘了還有錢嬤嬤這人了。

奶娘被這屋子的人先是驚住，咽了咽口水后，馬上又變得神情萎靡，眼中帶淚，步步走向雲瑤。

雲瑤恍若未聞，只道「秋菊，你可是真想當這屋裡的大丫鬟？」

秋菊轉回神，「自然是，我在小姐屋裡這麼久，一直都跟著小姐的，我比慧芩伶俐多了，她連水都打不好，怎麼伺候小姐啊。」

雲瑤心裡暗道，我就問了一句，你十句等著我，還習慣踩別人以捧自己，面色不顯道，「那好，那便你吧。」

慧芩順從的接受，什麼都沒說，從那日挨打收到雲瑤給她的「心安」兩字紙條起，兩人的默契，再無需多言。

雲瑤見眾人無異，似是想起什麼，問奶娘「奶娘怎麼來了，可是有什麼事？」

奶娘常有事，很多時候一天都看不到奶娘，雲瑤這樣問是在變相透露給林姨娘，錢嬤嬤當值極不用心。

奶娘只哭著說「老奴跟小姐告罪，小兒體幼，常需照料，現又病重，實在是手頭太緊……」

雲瑤邊想邊回，「我明日還要去寺上，恐要用錢，罷了，穆萍，把我的匣子拿來，最多的那串銅錢給了奶娘吧。」

奶娘愣了一下，又用哭聲說「小姐，我兒重病，這點錢恐怕不夠啊。」

雲瑤想了一下，說的並非全無道理，便回「我現下銀錢不多，秋菊，你是這屋裡的一等丫鬟，拿的分例最多，凡事你也該伸個手，幫幫奶娘。」

秋菊本是個花錢大手大腳的，她心想小姐打賞不多，單靠著月錢度日已是不易的，怎麼會有再拿出給別人的道理，當下拒絕，「小姐，我也是沒錢的啊。」

雲瑤對奶娘說「那沒什麼辦法了。」說完眼神示意林姨娘，先不要說話。

奶娘撲通就跪在雲瑤腳邊，一把鼻涕一把淚，「小姐，我實在是走投無路了，您可憐可憐我吧。」

雲瑤看著奶娘如此模樣，有些心疼，似下定決心道。

「我的狀況你也看到了，處處用錢，我能拿出的也只有這些了。若是你實在用錢……我便和姨娘說把你的賣身契還予你，找個人牙子，還能換些救急的錢。」

奶娘看著柔弱的雲瑤，發狠道「小姐，您這是要發賣了我啊，我做錯了什麼啊，奶大了小姐就要賣了我。」

說著抽泣不止，大哭一氣，引得周圍的人也來瞧熱鬧，一時間雲舒齋門口圍滿了人。

聽到奶娘這話，雲瑤不大樂意，提高音量了回。

「你平日總是回家中照顧幼子，我卻只是心疼你勞累奔波，什麼也沒說。如今我自己已是捉襟見肘，想著把賣身契還你，讓你找個門路換些錢給你兒治病，你卻說什麼發賣，若真的是發賣了你，賣身契會給你么，你可還見得到銀錢。也罷，我疲了，你們都退了吧。」

奶娘不甘的說「還有姨娘呢，她指定有錢。」

雲瑤瞪眼，「敢情你是打量著我們一家子的錢啊，姨娘的那點體己是給她養老的，可不是給你養老的。」

聽到這話，門外的人議論紛紛，都覺得這錢氏有些太過分了。因為自己家中事耽誤了差事，五小姐不怪，還了她賣身契，反而還不依不饒的伸手要錢，真是不要臉，這種人快點走了，到時候五小姐這短了缺，趁機補上，也能圖個好主子。

奶娘見情勢不對，跪坐在地，啜泣不止，雲瑤見差不多了，又給林姨娘使眼色。

林姨娘又拿出兩串銅錢塞給奶娘，「我已讓紅葉取來了你的賣身契過來，我能給你的就只有這些了，你放心去吧，過個幾年等有了錢再贖你回來。」

又說「瑤兒身子弱，明日還要坐車去寺中上香，你們也都退了吧，讓她歇息會。」

錢氏雙眼一白，這是在趕我走了，到這個地步要是走了，怎麼可能再讓我回來，都怪五小姐這裡賞錢太少，這才讓大兒子賭輸了不得不來要錢，想著眼光越是兇狠。

穆萍看著錢氏眼光不善，和慧芩使了眼色，倆人都往雲瑤身邊靠攏。

秋菊卻深吸一口氣啊，「趕緊走了好，不用她出錢了。」

錢嬤嬤看沒辦法了，也不再說話，起身有要走的意思，卻見穆萍唾棄，「呸，沒個規矩，也不知道拜謝姨娘和小姐。」

雲瑤好氣的說「算了，她也是個不容易的，穆萍，秋菊，你倆也去歇著吧，明日怕還要累上一天。」

慧芩留下來服侍，見其餘眾人也都散了，林姨娘才說，「原來錢氏也是個不省心的，幸虧你做那個夢了。」

雲瑤頷首，希望有了前世那個夢，今世能活的順利些。

送走了林姨娘，雲瑤只悄悄的握住慧芩的手，「委屈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