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試探雲祈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武陵侯顧長生包藏禍心,竟同異國有叛,異心已久,現證據確鑿,已同叛亂者伏法,其罪當誅九族。朕念其孝惠元皇后純孝淑良,並育有一子,現赦顧氏一族只誅其三,並女子可逃一死,以藉慰先皇后在天之靈。
雲瑤睜開眼,用手拍拍腦門,「這不是隆嘉三年的事?那時候我不過才八九歲,怎麼突然想起了這道聖旨。」
慧芩沒聽清,走過來問「小姐念叨什麼呢?」
雲瑤眼神有些獃滯,直搖頭,「沒什麼,就是突然覺得心裡慌慌的。」
慧芩放下手頭裡的活計,輕輕按捏著雲瑤的頭,「小姐是不是在家憋太久了,人都有點傻了。」
雲瑤伸出修長的手指,一下一下的點著穆芩的腦袋,「膽子肥了,敢議論主子了。」
慧芩被點的連連後退,有點可憐的看著雲瑤,雲瑤這才沉吟著道「出去走走也好,只當散心了,便去外面吧,正好我缺了些胭脂。」
慧芩用力點點頭,四指緊握,只伸出一個指頭隔空點了點窗子。
雲瑤搖搖頭,伸出雙手向外一攤,大眼睛無辜地眨了幾下,慧芩瞬間沒了氣勢,低垂個腦袋。
雲瑤不再理她,拿了些銀錢便準備出門,想著出門閑逛並未穿得太多,只著了長裙棉衣,剛出屋子就一哆嗦,冷意襲來,雲瑤微感不適,偏看了慧芩失落模樣想氣氣她,「風和日麗,難得的好天氣。」
慧芩嘟嘴,可是,明明很冷。
雲瑤笑著出府,出來的久了,反而沒那麼冷了,門外一位小姐來來回回徘徊,也沒個頭緒,雲瑤納悶地抬頭。
「這是周府沒錯啊……平白無故的,哪來訪客啊。」
心下雖有所想,眼睛卻在打量門外站著的人,穿著單薄,素白的月華裙微微泛起淺灰,裙上的細褶已看不大出來,顯是日穿夜洗無替換衣物所致,看來這位小姐生活並不容易。
只,這腰間五色宮絛倒不像普通百姓的飾物,再看容貌,淚眼汪汪,卻神色坦然,毫無不適,只是藏在袖裡的雙手已經凍得通紅,倒出賣了這雙手的主人。
雲瑤對她有種莫名的好感,不由上前詢問,「敢問小姐緣何在此。」頓了一頓才接著說「徘徊不去?」
莫不是大哥的風流債?
那小姐低著頭帶點羞澀道,「我……我是顧若梅。」
答非所問。
不過,雲瑤卻是一個心驚,「原來是元后嫡妹的義女,我的…」
隨後象徵性的咳了幾聲,臉上也不顯喜厭,沉吟道「小姐就站在這,旁人看了怕是不太好。」
那小姐迎風而立,並未動搖半分。
「我……我就是想向小姐打聽一個人。」終於是鼓起勇氣說了出來,轉眼抬頭看到了雲瑤,簡單雖只斜插了一支白玉簪子,雖裝扮簡單卻難掩出眾的面容,還有種似曾相似的感覺。
幸虧是雲瑤閑來無事想買些胭脂水粉,才撞見了這女子,換做別人可得了。
原來沒什麼無緣無故。
顧氏,那是當今聖上親自定的罪,尤其今天顧小姐連身換洗衣裳都沒有,更是堅定了雲瑤的想法,現如今實在不合適有所牽扯。
「小姐今天不防先回去。」
那小姐仍是不肯離開,有些倔強的執拗。
雲瑤狠了狠心,「我可以實話告訴顧小姐,您想見的人,怕是見不到了。」
那女子有些驚訝的抬頭看著雲瑤,雲瑤已經沉聲回道。
「不日即將縣試,小姐以為自己所尋之人可有才學,可能過得了縣試?過得了府試?過得了院試?」
雲瑤問一句,上前一步,逼得女子連連後退,卻啞然無言。
「小姐可知道這人一旦過了童試意味著什麼,小姐怕不是認為以顧家現在的情況……」
聽到這,女子已是忍不住淚流滿面,雙眼緊閉打斷了雲瑤,「夠了,你莫要說了,我知道了,我這就離開。」
說是走得急,腳步卻一步重於一步。
慧芩看那位小姐離開后,久久杵在原地的雲瑤,有些擔心「小姐?」
未見雲瑤回話,只是聽她低低道。
「哪日若是得了緣頭,雲瑤自當上門賠罪。」
慧芩見雲瑤失魂落魄,單薄的身子被冷風吹得瑟瑟發抖,上前扶過雲瑤,輕聲提醒,「小姐,起風了,我們回去吧。」
冬天已至,雲瑤不覺,只遠處的倩影卻比寒風還要刺骨三分。
「慧芩,我們去哥哥那兒。」
雲瑤的話不容有拒,慧芩只能跟著,生怕冷風一個不經意就吹倒迎風而立的人兒。
從前門到西廂房也不知走了多久,慧芩抬眼,幸好雲瑤人雖單薄,但看著沒有任何不適之症,高懸的心總算落下。
那邊人還未得半刻歇息,直往雲祈屋裡走。
「哥哥是在讀什麼書?」
雲祈頗有些緊張地合上書言道,卻難得的傻氣道「沒什麼。」
雲瑤見了雲祈這模樣哪裡還有不知,也不再多廢話,劈手奪過書,隨即照著念道:「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倒是首難得的好詩,妹妹卻不知這是首什麼詩?」
雲祈臉色已顯不悅,奪回書,用半疏離的聲音道,「妹妹怎麼有空到我這來?」
雲瑤也不打算繼續和他玩下去,當下直言不諱,「自然是有事。」
雲祈也不說話靜等著雲瑤往下說。
「哥哥莫要瞞我,這顧氏孤女是怎麼回事?」
雲祈英俊的臉龐露出驚訝的表情,揮揮手沉聲道「你們都下去吧。」
僕人都下去后,雲祈才接著問「妹妹,那我想問你,你為何又要讀醫書?」
雲瑤抬起頭看著雲祈,目不斜視,「不想死的太冤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