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夜不能寐
高主編在辦公室是不折不扣的領導,但是跟會議室里的幾個大佬比,他就是徹徹底底的小弟,他站在報社領導身後,陪著笑,等到送走了幾個大佬,他這才轉身回到辦公室。
丁一豐一臉緊張的看向高主編,高主編跟他目光接觸,朝他招了招手,示意去他的辦公室,丁一豐趕忙起身跟上,就是走路的時候,因為心裡發虛,差點滑了一跤。
等到進了辦公室,高主編示意他關上辦公室的門,開口就抱怨道:「你這小子,怎麼膽子那麼大?我開始就交代你了,說話過過腦子,想想後果,怎麼你就是不聽?」
「我當時太緊張了,沒想到。」丁一豐低聲解釋道。
「緊張你就少說點,像你這樣緊張了還呱啦呱啦說一大堆的,我還是第一次見。」高主編忍不住抱怨道。
「領導怎麼說?我是不是被開除了?」丁一豐試探著問道。他有些不甘,他的事業才剛剛起步,怎麼可以丟了工作?
「沒有,看把你嚇的,這又不是封建時代,說錯話就要丟了工作。我就是生氣你這傢伙說話做事不過腦子,說什麼的時候就不能好好想想嗎?」高主編繼續罵道。
「那領導到底什麼意思?」丁一豐的心放了下來,沒丟工作就好,大不了就是接受處罰唄。
高主編笑了起來:「你這小子也不知道是撞了什麼大運,那番犯忌諱的話,反倒讓那邊的領導覺得你說的很有道理,剛才你走了之後,他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說你的思路很好,以後警方的宣傳思路可以往這上面靠一靠。」
「啊?!」丁一豐徹底懵逼了:「這不是好事嗎?那領導你剛才還罵了我半天?」
「你這小子不長記性,不罵罵你怎麼行,這是運氣好剛好遇上了這個領導,要是換個人,聽到你說隊伍里有蛀蟲,人家以為你在暗指人家,你知道那會產生什麼後果嗎?那可不止是你丟工作那麼簡單,作為一個領導,想找一個普通人的麻煩太簡單了,搞到你身敗名裂,走投無路對他們來說,只是一個暗示,就會有人去辦好。」
丁一豐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氣:「有那麼恐怖?」
「所以我才說你小子運氣好,不知天高地厚亂放厥詞,居然也能平安過關,以後說話做事可要小心一點,不是每次都有這樣的好運氣的。」高主編叮囑道。
「那文章的事情?」
「已經確定發表了,這次領導很重視,不過這樣你的壓力也會很大,如果成功了,你就會成為報社的紅人,要是失敗了,你也知道的,一旦招來罵聲,你會死的很慘,你要做好這個心理準備。」高主編一臉嚴肅的說道。
這的確是個很嚴重的問題,一旦招致罵名,做出決策的領導就會把鍋甩給丁一豐,把他推出去當替罪羊,他不僅要丟了工作,說不定還要有其他的麻煩。
不過丁一豐並沒有那麼緊張,他覺得自己的這篇報道應該是很好的,肯定能夠激起讀者的共鳴,絕對不會有人罵。
「領導你放心吧,我對自己的文章有信心。」丁一豐露出了自信的微笑。
高主編頓時一滯,他原本想告訴丁一豐,有些事情不是想當然的那麼簡單,可是看到對方那自信的樣子,他又忽然感覺自己好像老了,曾幾何時,他也是這樣意氣風發的少年,而如今,只剩下一顆沒有了銳氣的心。
「你有信心就好,等明天報道效果出來就知道了。行了,去吧,這個事兒沒有塵埃落定之前,不要坐在辦公室里,招人非議,懂嗎?」
「好。」
出了報社,丁一豐還特意打電話問了那位宣傳章幹事,署名要不要繼續,可是章幹事卻擔心會出岔子,說署名就暫且取消,這篇報道只寫丁一豐一個人的名字。
丁一豐聳了聳肩,表示很無奈,不過還是打了電話給高主編,跟他說了這件事情。這位章幹事分桃子的時候就很積極,出了風險倒是一點責任都不想擔,不過也無所謂了,趨利避害是人之常情,人家這樣做無可厚非。
回去也沒什麼事情做,丁一豐去了一趟人民醫院的特護病房,探望了陳璐琪,陳璐琪現在正在靜養,去了之後也就只能親親嘴,摸摸胸過把乾癮。
丁一豐剛伸手摸了一下蜜桃,陳璐琪就疼得叫了起來,那是她打保胎針的針眼,保胎針的針眼太粗了,丁一豐看的心疼無比。
「怎麼會這麼粗?就不能用細一點的針?」
「這都是沒辦法的,為了孩子,只能這樣了。」陳璐琪笑了笑,只是笑容裡帶著幾分委屈,眼圈也有些發紅。
丁一豐再也沒有了其他的念頭,他緊緊的擁抱著陳璐琪:「璐琪,我真不知道會是這樣,要不,這個孩子不要了,咱們還年輕,以後還有的是機會。」
「不,不行。」陳璐琪猛然掙脫了丁一豐的懷抱:「我吃點苦無所謂,我不能沒有孩子。」
丁一豐不再說話,他重新把陳璐琪擁入懷中,此刻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他要對陳璐琪好,好一輩子,不讓她受任何的委屈。
等回到家,丁一豐晚上睡覺的時候,卻發現自己有些睡不著,他以為自己不會擔心稿子的事情,可是真的放鬆下來,他的心裡卻開始打鼓起來。
他寫的那篇文章按照道理講,的確很容易引起讀者的共鳴,只是一篇報道能不能引發正面效應,也是不一定的。雖然大部分都會按照規律,可是總會有特殊情況。
他從業這兩年也不是沒見過,本來寫的挺好的文章,因為撞到了其他社會熱點,成了反面教材,雖然偶發了那麼幾起,可是卻也是真實存在的。
直到這一刻,丁一豐開始真正慌了,他開始擔心,如果自己運氣不夠好,剛好遇上類似的問題,那會怎麼樣?
如果報道出了問題,領導遷怒於他,他還能不能繼續做他的金牌記者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