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所有重逢都不如初遇
喝了那麼多次的茶,這次咱們是真喝酒,一邊喝,沈煊赫一邊說他不想當勞什子的掌柜的了,他也不想再看古董,他爹就是個只會守著古董的混蛋,結果把最愛的女人丟了一次兩次!
而他的夢想是闖蕩江湖,然後遇到最愛的姑娘。
我跟他碰杯說,我也不想當什麼勞什子的守墓人!
那個老殭屍那兒,我怎麼糊弄都行,我現在,只想快活,過過我以前沒有過過的生活,雖然我和沈煊赫都知道,這種日子可能不會太久,如果……我真的是墓財神的話。
但至少現在,我並不想解決這個問題,我只想喝酒。
酒是個好東西,剛入口的時候,辛辣,往下,灼熱,再往下,就是一股暖意,暖到我身心裡去,我不由得誇讚:「難怪了古人常說,『何以解憂,唯有杜康。』之前只覺得這東西辣眼睛,嗆鼻子,現在自己喝了,才知道其中味道。」
「那可不是!百聞不如一見,百看不如一練,別處得來終覺淺,絕知酒事要親喝嘛!」沈煊赫應是酒精過敏,紅著臉紅著眼的樣子,很可愛,「來!我也來首詩!
何為快樂?
清風,明月,共飲酒!
你接下去!接不下去,就全喝了!」
我想了想,用了痴嗔二字——
「『何為不……不,重來一下。
『何為痴嗔?
斷腸,空心,等一人。』
沈損損,我是真的斷腸,肚子痛。」
也是真的空心。
等不來那人,所以痴嗔。
沈煊赫的紅一下消退大半,眨了眨眼,問我——
「可否……具體?」
我看了看這天,又看了看地,最後一笑——
「天灰,地暗,人未歸。」
其實哪裡是人未歸,是人不可能歸。
而林澤淵到底是不是人都兩說。
可沈煊赫還是固執的問我——
「人是誰?」
「林澤淵。」
「能換個人么?」
我愣了一下,抬起頭,認真的看他,他也認真的看我,捏著酒杯:「回答我,興趣那個人就歸來了呢!」
他說的時候,眼睛亮閃閃的。
我不是傻子,其實他一個大掌柜的在我這裡耗了這麼久,你說他是為了氣我,那也在浪費時間。
他的時間很寶貴的,卻都給了我……我明白,都明白。
但是,覺得很無力。
「暫時不能。」
「你知道我現在是什麼感覺?像是在大雨里站著,想燃燒,這是不可能的事兒。」
我用了個比喻,不知道他能不能聽得懂。
但是他懂了,「你的意思是,我的感覺你都懂,你也想給我,但是你給不了,你還在下著雨。」
這麼直白的讓他把話給說出來我還有點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點頭不語的時候,見他一揚下巴,把杯中的酒水喝掉:「沒事兒,我等雨停。」
我一愣,有些感動,但是還有些害怕——
「萬一雨不停,或者雨停的太晚,又或者,雨停了也不一定能燃燒呢?濕木頭嘎達,可是燒不起來的!」
我實在是無法給他定數,很多東西他都不知道,比如我是墓財神!
而我想到這點的時候,也微微擰眉,「沒錯,不是雨停的事兒,我可能……永遠都是濕木頭嘎達。」
我可能是墓財神,我會死的。
這話我沒打算說,就聽到外面傳來了久違的黃粱聲音——
「聽說你們打架了,我就趕緊……咦?你們這是?」
黃粱顯然是急匆匆回來的,但是看到我們以後有些愣神。
我愣了一下,然後沖他笑,「大哥,一起喝一杯?」
他被我笑的愣住了,而我選擇了漠視沈煊赫的表情,那是有些痛苦有些絕望的表情。
哎,我一直覺得,人這輩子,很多事情都是註定的,都是命運早就安排好的,你說的話,你做的事,每一件都是冥冥中有她的定數,我可能註定了前半生要失去沈煊赫,然後註定了遇上林澤淵,萬劫不復,然後再註定了……錯過沈煊赫吧。
我不能跟他在一起,哪怕雨停了,哪怕以後我怎樣,我都不能和他在一起,因為我身世還有一堆的事情,我的世界,很亂,很奇怪,我不想也不能讓他出現在我的世界里。
我怕他……受到傷害。
「嗯……好啊!」黃粱似乎想說什麼,但是最終有沒有說下去,只是答應了,過來,「嗯,正好大哥你做個見證,我看咱們仨……不,還有你!」說到一半的時候,我看到陳江衍過來,我沖他招招手,然後不顧他們的驚訝,給他到了一杯酒——
「好!咱們四個挺有緣分的,不如,拜個把子吧!」
拜把子,我們這裡結義、拜為結義兄弟的意思,我說完,就看到黃粱的表情凝固、陳江衍驚呆以及……沈煊赫的憤怒。
「周易,你明知道……」
他一下站起來,手裡拿著的摺扇都快掰斷。
我面不改色道:「沈煊赫,你也明知道對於一段感情,最好的保存方式是懷念。只有懷念,永不變質,我已經……失去了一次,我不想再失去第二次了。」
我說的時候,其實心裡很明白,不是這樣的。
風月說過的,不能因為害怕失去就選擇放棄,因為只有開始了,才知道結果是什麼樣子。
可是啊,我已經沒有開始的勇氣了,我更沒有拉著沈煊赫深陷我這樣可怕世界的勇氣。
他是個好男人,甚至可能還是個好少年。
他值得擁有一個更加可愛溫柔的女友,老婆。
而不是我這樣的……奇怪的,半男不女的。
「只有懷念……」他重複著,然後,在我點頭后,一仰起頭就喝光了那杯酒,隨後,又在我的面前,徒手捏碎了那杯子。
鮮血從他手心流下,他眼眶紅著,似乎哭了,但是我還沒有看清楚,他就轉身說了句「不必送」,轉身就往外走。
我那一刻,心臟好像也隨著他的捏,也又碎了。
我很想追,我按耐著,閉上眼,多希望……能回到過去。
可以回到那個偷吃禁果的夏天也好,也可以回到那個我要整蠱老師的下午!
可惜,沒有如果。
忘了是誰告訴我,重逢總不如初遇,如果重新選擇一次,我要抓住這個年少歡喜的少年,而不是深陷在什麼勞什子的晉魏風骨美男那兒,但人生是一趟沒有回頭路的列車,一旦開始就只能義無反顧的往前走,無法回頭。
沈煊赫走後半天,黃粱才道:「我……我先幹了吧!」
他欲言又止,最後先喝了酒,接著,陳江衍也喝下去了。
「那……今後,我是老四了對嗎?」陳江衍喝完,小心翼翼的問,我嗯了一聲,看著桌子上和板凳、地上……延長的那一道血,心中十分不是滋味,直接轉身道——
「我回去休息了。」
說完要走,但是餘光瞥見黃粱欲言又止的樣,又回過頭來:「大哥是有什麼話要說?」
黃粱似乎是有很重要的事和我說的,點點頭,又……搖搖頭:「沒有!」
卻是他說完,陳江衍道:「還是告訴寶姐吧……寶姐,林澤淵在外面,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