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群小人物

姜小白是知道的，就在今年，全國性的高考就要舉行。

這個時候，上黨市上馬公社的建華大隊隊部三間破舊土坯房內，所有人都在安靜的等待著姜小白。

而這個時候，所有人都沒有意識到姜小白在考慮的根本就不是他們以為的一個或者兩個工分的問題。

或者說不完全是一個或者兩個工分的事情。

良久，姜小白從凳子上站了起來，看著身後的十幾個城市青年問道：「你們相信我嗎？」

「小白哥，我們信你。」王小軍第一個開口說道。

「小白哥，我們不信你信誰？」劉愛國緊接著說道。

「小白，你說要揍誰？」劉峰說著還擼了擼袖子，嚇得狗蛋往後一跳。

「小白，你說吧怎麼辦，我們都聽你的。」

「小白哥，你說……」

「小白……」姜小白身後的城市青年紛紛開口說道。

黃忠富眼神已經不時的看向門外了，雖然這姜小白平日里看起來挺穩重的，但是畢竟是年輕人，不能夠動手吧，要是動手的話以自己這老胳膊老腿的，還是趁早跑吧。

「好，謝謝大家信任。」姜小白本來也是一個年輕人，看著身後人聲鼎沸也激動起來，生活在這個時代，自己又有超前的眼光難道還能夠怕吃不上飯嗎？只是原來自己不想冒險而已。

但是現在卻被生活逼的不得不冒險了，姜小白轉頭看著黃忠富問道：「我們可以一個人每天只拿半個工分，但是我有三個要求。」

聽著姜小白的話語，黃忠富在心裡長長的鬆了一口氣，嚇死我了，連忙說道：「你說，只要是我能夠做到的，絕對支持。」

狗蛋的面容也緩和了下來，同時眼中也閃過一絲愧疚，要不是村子里太窮了，他們也不願意這樣對待一群年輕人。

「第一，我們15個人，正常一人一年按200個工分算不多吧？」姜小白說著看向了黃忠富。

「不多。」黃忠富點了點頭說道，他們這群城市青年都是自己一個人，沒有家，事也少，真要是卯足了勁掙工分，一年下來差不多能夠掙250個左右。

「好，那一半就是100個工分，我們人就是1500個工分，你從村裡拿出一塊一年需要1500個工分才能夠種的地，給我們種，我們保證不會種的比其他的村民差，但是上不上工你們就別管了。」

姜小白看著黃忠富一字一句的說道，姜小白提出的這個就相當於另類版的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只不過收成還是歸集體，承包的是他們這十幾個城市青年，而不是家庭。

說完姜小白就等待這黃忠富的回答，只要是黃忠富答應了，那幾乎就沒有什麼問題。

黃忠富沉思了片刻，點頭說道：「好，我答應你。」在他看來也沒有什麼，那些地反正就是不管誰種都需要那些工分，只要是產量和工分一致了那就無所謂了。

當然關鍵的一點是地里的收成還是歸村集體的。

「河邊的那塊大概有7畝的地正常需要1500個工分就歸你們種了。」黃忠富說完又加了一句：「當然要保證收成不能夠比去年差。」

姜小白點了點頭繼續說道：「第二個要求，需要提前把我們今年的工分給換成一部分糧食和錢，價格就按去年的工分價格算。」

「行，去年村裡的糧食還有剩餘，錢也有，前段時間村裡剛賣了兩頭老母豬。」黃忠富想都沒想的說道，他也不怕提前給了這群城市青年能跑，這個時候吃飯要糧票，出門要介紹信，你想跑都沒有地方跑。

「第三個要求，後山上那些黃桃我都要了。」姜小白點點頭繼續說道，要說這建華大隊別的沒有，但是周圍的山上每到季節的時候水果特別豐富，最多的就是黃桃了，漫山遍野的，只不過人們這個時候還意識不到這是種資源。

「沒有問題。」黃忠富依舊是毫不猶豫的答應了，雖然姜小白提出的這些要求都比較奇怪，但是卻沒有什麼好為難的。

800斤玉米面，10斤白面，100塊錢，這就是包括姜小白在內的到建華大隊下派勞動的15個城市青年一年的收入，當然還有姜小白死磨硬泡從黃忠富手裡要的兩斤豬肉。

「走，回家。」姜小白把100塊錢揣在懷裡，一揮手帶頭走出了隊部。

身後是抬著玉米白面的14個城市青年，這14個城市青年，來自祖國的天南地北，有廠子弟出身、有知識分子出身、還有其他成分不好，有男有女，最小的不過是15、6歲，最大的也就23、4歲。

這一刻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年輕燦爛的笑容，跟在姜小白身後，他們不知道走出這一步到底意味著什麼，或者說不完全知道意味著什麼。

「回家。」身後14個城市青年喊著，滿臉的興奮，在今天以往一塵不變的生活發生了變化，他們不知道這種變化是好的還是壞的。

但是他們卻渴望改變，也許再壞也壞不到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