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沒關係,你少收多少個,等等都算你的。」
「嗚嗚……怎麼這樣啦。」
於是,袁文莙為了不再發生自掏腰包的事情,只好用盡全部的力氣集中精神,快速且小心的包裝,然後絕對不漏收。
「五十塊謝謝。」經過兩個小時后,包裝完立刻伸出手似乎已經成了反射動作。
「可是我不夠耶。」
「哪有人這……樣。」她愣愣的看著陶秉書勾著那惡作劇般的笑容,說著。
「騙你的,工作加油啊猴子。」陶秉書邊把錢塞到她手中,邊順手的摸了摸她的頭就走了,身影很快的就沒入人群中,直到下一位客人催促她為止她才回神。
「喂,你要是再像個花痴一樣發獃的話,真的要賠不少錢羅,我估算從剛剛到現在你已經少收了三份的錢了。」負責炒麵的阿崛無奈的說。
好不容易,總算熬到中午換班的袁文莙,整個人像是用完整年的精力一樣萎靡,大腦使用過度的結果,就是一片空白到連爸媽叫什麼名字都忘了。
「喂,猴子。」
看看,她現在累到連幻聽都出現了。
「這裡,你後面。」
她默默的轉頭,只見陶秉書竟然不在乎大熱天的,就坐在炒泡麵攤對面的花圃邊,雖然滿頭大汗,卻一點也沒有狼狽樣。
「學長……你怎麼在這裡?難道你從一個小時前買完就沒走?」
「白痴嗎?我不走是要被晒成中暑不成?我又逛了一圈經過,手上買了太多東西吃不完,你這吃貨應該不挑吧。」他晃了晃手上一大袋香噴噴的食物,肚子立刻先咕咕叫的代替回答。
他們一起晃到無人的教室里吃著,正確來說是他看她吃。
「學長,你怎麼有辦法閑到亂晃,你們班是什麼攤位啊?」
「我們班當然是辦小型展覽啊。」他一臉她在問廢話的表情。
「真的?那有你的作品嗎?我等等也去看。」
「不必了。」
「小氣鬼。」
「所以,總共賠了多少?」
「也不多啦才五百多……咦,你怎麼知道我會賠錢?」
「想也知道你這猴子當收銀有多危險,你的同學不但人好心臟也夠強啊。」
她似乎對於他的毒舌愈來愈免疫,現在聽完大多沒什麼感覺,她吃完最後一口食物,滿足的摸著肚子,一副終於復活的表情。
陶秉書不發一語的走出教室,她當然也厚臉皮的跟上去,「學長,我們去玩前面的鬼屋!」美術系製作的鬼屋一定超逼真、超有臨場感的。
他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任由她拉著走,還順便幫他付了門票,原本他以為她會像一般的女生放聲尖叫、死命拉著他不放,想不到她居然還研究起突然蹦出來嚇他們的阿飄,或是欣賞起那些逼真的道具。
「果然不愧是美術系耶,太強大了,你說,這如果改成在遊樂園裡一定會大賣。」
「喂,你就不能表現的害怕一點嗎?我好沒成就感。」扮成七孔流血的女鬼最後受不了的說。
「好吧,哇!我好怕喔!」
陶秉書終於受不了的笑了出來,「你的演技太浮誇了。」
離開鬼屋后,他們又一起去吃了挫冰跟玩了飛鏢射水球等等的遊戲,晃眼居然已經下午三點,她這才驚訝的跳起來。
「糟糕了要綵排了!學長謝謝你陪我逛啦,掰。」
他愣愣的看著她急急忙忙的飛奔,「誰陪你逛了,是你自己賴著我的……」他吸了兩口果汁,想著草地音樂會,猶豫著到底要不要去。
這一次,她又準備了什麼歌呢?
*
「不會吧!為什麼變成我要唱壓軸?」袁文莙驚訝得嘴巴都合不起來,明明說好她是倒數第三個上場的啊。
「沒辦法,原本壓軸的大佟今天臨時要去駐唱那裡代班,然後其他人的曲子都不適合當壓軸。你那曲子滿適合當晚安曲的,就這麼決定了。」楊穎茵嚴肅的說完,不給她任何可以耍賴的氣氛,雖然她很想偷笑卻還是忍住了。
這些話當然都是騙她的,本來她以為上回袁文莙唱完情非得已就該去告白了,想不到居然到現在都還沒行動,她暗戀著這難度跟聖母峰一樣的陶秉書,已經是人人皆知,只有深在其中的人不知道,這回讓袁文莙唱壓軸,也算是再推她一把。
「怎麼這樣啊……」袁文莙忽然覺得,今天好像任何事都往預料以外的方向發展。
等待壓軸上場的時間並不好過,雖然她已經補了好幾次妝,但還是流汗流的妝都快花了。
等到燈光慢慢暗下來,她小心的走上舞台做準備,深吸了口氣,比上一次還要豪華好幾倍的燈光,這一次可以營造出漂亮的聚光燈效果,暈黃的聚光燈打在她身上,別有一種不一樣的美。
她盡量讓身體不要那麼緊繃,隨性的坐在高腳椅上,就開始彈起歌曲。
簡單的歌聲、不花俏的彈奏方式以及這直白的歌詞,反而更激蕩出澎湃的情緒。
原來我,已經無法自拔
我秘密的,愛上你
進入最後一段,她即興的轉音與旋律搭配出最完美的頻率,有別於她唱輕快的歌的嗓音,唱著慢歌的她有點沙啞,也有點藏不住自己快要泛紅的眼睛。
短短一曲結束,台下的掌聲對她來說是最棒的鼓勵,而在下台前,她還是趁機的搜尋了一下陶秉書的身影,但這一次,卻沒能成功找到他,也或許他真的沒來聽她唱。
由於這個時間周馥琦他們班準備的英語舞台劇還在演出中,所以除了楊穎茵跟社員們給她鼓勵外,就沒有其他人了。
「我剛剛幫你看過了,某人聽完后就往金屬工藝教室那裡去了。」楊穎茵湊在她耳邊的說完,就跑上台謝幕。
袁文莙這一次沒有多想,僅僅是憑著直覺的,她放下了吉他就往教室那裡沖,一路上她穿過了很多人群,跑到也許好不容易畫上去的眼線都暈了也說不定,但那都無所謂了。
她現在就想見他,明明下午才一起逛過園遊會,她不懂為什麼現在這麼想看到他,也許是因為唱歌唱得太投入,才讓她此刻的情緒不小心高昂了。
氣喘吁吁的跑到工藝教室,果然看見他正趴在窗口,那模樣看起來孤獨又寂寞。
「你別看阿書好像對人都很冷淡,那只是因為他怕受傷。」某一次的聊天中,夏邵軒這麼對她說。
「學長耶,怎麼可能。」
「真的,因為阿書他啊擁有一群對他很苛薄的家人,所以從小他已經習慣了把自己包成跟個刺蝟一樣,可是無論他再怎麼防備,他還是很渴望溫暖的,有的時候,遇到了不好的人,被傷害了也不會表現出來,甚至,如果對方又繼續騙他的話,他搞不好還會選擇繼續相信。」
「教練,你現在說的真的是我認識的學長嗎?」
其實那個時候,她就相信夏邵軒說的是真的了,因為他面對著明明背叛了他的前女友,還傻傻的想著,如果巧遇了、如果她後悔了,他們會不會和好,不是嗎?
「幹嘛站在那裡不出聲?」陶秉書一回頭,就看見袁文莙怔怔的站在門口,像個怨靈一樣。
「學長,你還真的沒有來聽草地音樂會喔。」
「你唱歌那麼難聽,聽一次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