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人心
看著眼前的場景,屈奚眯了眯眼睛。
她感覺,不太對勁。
哪裡有夫人遇到了這樣的情況,結果和夫君口徑一致的咬死了鴇媽媽有問題的?
野媽媽笑的放肆,略帶鄙夷又混不在意地嘲諷著:
「我說這位小娘子,您這無理取鬧的功夫也未免太過低劣,對於您這種人吶,媽媽我可見多了!」
「我怡紅樓是什麼地,自然是客官們要什麼,我們就應什麼。有時間來指責媽媽我,還不如管好你夫君!」
說完,野媽媽看也不看桃柳一眼,妖嬈地扭著身段,回到怡紅樓里去了。
桃柳蒼白著一張臉,王秀才在此時及時拉出了她,揚聲道:
「娘子!我們先回去!既然我是被冤枉的,就不怕他們怡紅樓賴賬!咱們先回去!」
見狀,桃柳也不好說些什麼,只好一臉悲戚地應聲了。
沒想到預想之中的大戲竟然沒有上演,而且此二人行為未免惺惺作態,屈奚心裡越發困惑,藉助自己三腳貓的功夫,悄悄跟在了這兩個人身後。
王秀才和桃柳走到了一個非常偏僻的小巷之後,桃柳便一臉嫌惡地甩開了王秀才的手:
「把你的臟手拿開!你是怎麼回事,怎麼能惹出這樣的事情?」
王秀才顯然也是困惑之中帶著滿心火氣,一見桃柳這態度,不由也火了:
「我的手怎麼髒了?再怎麼臟,也比你那雙卑賤的手要強!」
「你!」桃柳想反駁,又強自壓抑了火氣,語氣不善地嘲諷:「屈家那邊怎麼交代,你自己想吧!你自己惹出來的事,你自己處理!」
「錯了,我自己可處理不了,而是要我們一起去處理。」王秀才笑的弔兒郎當,一副像是吃定了桃柳的模樣。
桃柳頓時就變了臉色:「姓王的!你說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你給我解釋清楚!」
「解釋清楚?嘖嘖嘖……」王秀才撫上了桃柳的臉,陰陽怪氣地說道:「你自己心裡還不清楚嗎?你不過是個冒牌的屈二小姐,出了這樣的事情,你覺得你自己能躲的過?」
桃柳赫然變了臉色。
王秀才卻還不依不饒地說道:「實在是太可惜,誰讓我有過目不忘的本事,所以一眼就認出你不過是屈二小姐身邊的大丫鬟罷了。」
桃柳眼裡像是有毒蛇在盤旋,但是她只深吸了一口氣,狠聲道:
「既然如此,那還不趕快和我回屈家負荊請罪!」
說完,桃柳便快步向去屈家的位置走去。
屈奚站在某位人家的牆頭上,看著兩人離開的身影,眼中閃過一絲興味。
倒是有意思,不過是一時興起而已,她沒有想到,竟然就聽到了這樣的事情。
難怪最開始怡紅樓那一幕有一股子濃郁的瓊瑤式情深深雨蒙蒙味道,假的沒眼看,搞了半天都是演出來的。
可惜她如今的身份不能去屈家,不然她還真的想看看,屈家內會上演怎樣的好戲呢。
這樣一來,桃柳這段時間怕是要忙於此事,再也沒有精力去雅書坊找周掌柜的麻煩了吧……
屈家,正廳。
桃柳和王秀才一踏入屈家,就有人把她們捆綁到了正廳去。
「來人,把二小姐和二姑爺一起拖到祠堂去,好好反思反思!不跪滿五個時辰就不必放出來了!」
桃柳明白屈家已經收到了消息,嚇了一跳,哭喊道:
「二伯,我實在冤枉啊!都是都是王秀才他搞出來的事,和侄女無關啊!」
「說好的一起承擔呢?你怎麼把所有的錯都推給我?」王秀才惡狠狠地瞪了桃柳一眼,伸手狠狠扇了桃柳一巴掌。
這個混賬婆娘,之前還說一起面對,轉眼就把責任推到他自己身上!
「你竟然敢打我!」桃柳一臉震驚地捂住被打的那半張臉,隨即像瘋了一樣撓了上去:
「這本來就是你的錯,我憑什麼要幫你承擔!」
平日里的桃柳好歹也是個屈二小姐的身份,指甲留的細長,這一撓上去,王秀才臉上就多了四道血印子。
「瘋婆娘!你瘋了吧!」感覺到自己臉上被人撓出了血,王秀才頓時火冒三丈,直接撲上去狠狠地扇桃柳巴掌。
既然她不仁,就休怪他也不義!
兩個人就這樣不顧體面的纏打在一起,全然不管是在屈家正廳。
屈二爺憎惡地瞥了這夫婦二人一眼,厲聲道:「放肆!這裡也能容你們撒野?既然是你們抹黑了屈家,就要受到懲罰!來人,給我拖下去!」
最終,桃柳和王秀才被拖著去跪黑黢黢的祠堂。
跪在地上,桃柳惡毒地瞪著王秀才。
看著桃柳的眼神,王秀才譏笑道:「不愧是個丫鬟出生的下.賤東西,就是沒有教養。」
這話直接戳到了桃柳的心窩,她的目光恨不得將王秀才扒皮喝血。
「看什麼看,有種繼續鬧啊,屈、二、小、姐。」王秀才刻意咬重了最後幾個字,是對桃柳最大的挑釁。
桃柳沒說話,幾乎要咬碎了一口牙。
遲早有一日,她會把這個噁心人的東西給解決了!
而屈家鬧騰厲害的同時,一個處偏僻荒涼的院落,裡面也鬧騰成了一團。
「啪!」
長矜一巴掌狠狠打在了墨寒先生臉上,神色猙獰的簡直要將墨寒先生生吞活剝:
「說!你是不是為了讓我輸掉這一場比賽,故意將那個窮秀才寫的比紈絝子弟還要出彩!」
墨寒先生的嘴角都滲出了血跡,但是他卻來不及擦,而是心酸無奈的說道:
「我也不是神,若是遇見了厲害的人,也會有輸的時候。更何況,窮秀才有我的真實感受在,所以寫的時候不自覺帶上了情緒,這是很正常的現象……」
「你還敢狡辯!」長矜一腳踹在了墨寒先生的心口,直接將墨寒先生從輪椅之上踹了下去,趴在地上大口喘著氣。
看著這樣的墨寒先生,長矜猶不解氣,但是又怕自己再打下去出了人命,就無人可以幫自己掙銀子,所以狠狠地踹了一腳門。
破舊木門承受不了這樣的力量,直接被一腳踹了下來,發出了一聲轟鳴。
「墨寒,什麼時候改完一百本話本,什麼時候我再給你飯吃!你要知道,你自己到底應該怎麼做!」
長矜先生稍微冷靜了下來,森然道。
墨寒先生低垂著頭,奄奄一息,並沒有應聲。
不知想到了什麼,長矜先生眼中忽然閃過一絲惡毒:
「而且,你什麼時候改完,我什麼時候將母親的葯送過來!一日改不完,娘就一日無葯!」
聽見這話,墨寒先生不可置信地抬起了頭,震驚道:
「長矜!這可是你娘!」
長矜先生極其癲狂又殘忍地笑了:
「我知道,當然是我娘。但是只有懲罰他,你的良心才最痛苦,不是嗎?只要能讓你痛苦,我都開心!」
墨寒先生搖了搖頭,又堅定地重複了一遍:「這是你娘!娘獨自一人把你我二人拉扯大,她……」
「你如果還想活著,就不要和我說這樣的話!」長矜先生的眼中像是有毒火在燃燒:
「就是因為她的偏心!當年只供應了你讀私塾,結果你考上了秀才,我卻只能做一個白身!」
「我考完秀才,就未曾再讀,只為了回鄉供應你……」
墨寒先生的話沒有說完,就被長矜先生恨聲打斷了:
「可那又有什麼用!我那時候年歲已大,早就過了讀書的年紀!是你們,是你們毀了我!」
墨寒先生只覺得心口一滯,一口鬱結的老血便從口中吐了出來。
他知道,弟弟一直對他和娘有怨氣,所以他也儘力去忍讓弟弟,才被他一步步逼到了這樣的境地。
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弟弟竟然恨他們!竟然這樣恨!
長矜見狀卻沒有一絲波動,而是冷冷地掃了一眼,拂袖而出,甩下一句:
「我會派人將話本送來,你自己看著辦吧!」
……
幾處皆不得安寧的時候,屈奚這邊,則發生了一件預料之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