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意料
掐算了片刻，柳玄放下了手，一臉沉重地看著屈奚。
屈奚心中咯噔一跳，語氣有些蔫：「義父，你算到了什麼儘管說吧，孩兒能承受。」
柳玄拍了拍屈奚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
「剛剛老夫掐指一算，發現你五行缺德，命里欠揍吶……」
屈奚：「？？？」
她猜透了開頭卻猜不到這結尾！
哭笑不得地扯下了柳玄的手，屈奚著實不想和這個老不修計較，便將今日發生的事情講述了出來。
聽完整件事，柳玄混不在意地笑道：
「你雖然被稱作屈二小姐，但卻是屈家長房貨真價實的嫡小姐，想知道桃柳發生了什麼事，直接去長房產業問問不就知道了？」
見義父一副不怎麼上心的樣子，屈奚將內心的擔憂說了出來：
「雖然是長房的產業，但是長房畢竟屬於屈家，萬一長房的人不可靠，把我的身份透露出去……」
「去找拓書閣的鐘掌柜。」柳玄敲了敲桌面，也正色了幾分：「屈家長房其他人老夫不知，但是鍾掌柜是你爹留給你的人，自然不會有錯。」
屈奚雖然從現代穿越到這具身體，但是奇怪的是她並沒有繼承原主全部的記憶，而是有所缺失。
譬如她的父母到底去了什麼地方，她怎麼會跟義父出來遊歷，她又是怎麼遊歷回府被逼婚，在記憶里就是一片空白。
今日倒是她穿越過來第一次聽見義父提自己的親爹，但見義父神色凝重，屈奚想了想，還是將想問的話咽了下去。
出了房門，屈奚轉身去了長房的拓書閣。
拓書閣在河南府最繁華的街道——息街之上。這拓書閣在屈奚的記憶里，是長房產業里堪稱頂樑柱的商鋪，顧客向來摩肩接踵。
但是站在拓書閣面前，屈奚險些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
拓書閣之內冷冷清清，只餘一個老者和一個看起來非常年輕的小夥計在擦拭著書架，書架之上話本子寥寥，簡直不像一個書鋪。
看見屈奚站在外面，那老者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快步迎了出來，顫聲問道：
「這位公子，您可是要來拓書閣買話本子？如果您願意，我可以給您打個對摺！」
沒想到昔日門庭若市的拓書閣竟然要用這種方法招徠顧客，屈奚下意識皺了皺眉，邁步進入了拓書閣。
從第一個書架開始看起，連續看了幾個書架，屈奚終於知道拓書閣為何會冷清至此了。
這些話本子，都是一兩年前的老書了，甚至連老書都不齊全，而時新的話本子更是一本都沒有。
百姓看話本子也是追求潮流的，沒有新話本，自然沒有顧客。
屈奚本想問這老者為何不進購時新的話本，又感覺在拓書閣里這樣問並不妥當，所以便轉了話逢，問那老者：
「你們這裡的鐘掌柜可在？我尋他有事。」
聽得這話，那老者一怔，隨即上下打量了屈奚一眼，說道：「我便是鍾掌柜，不知道公子尋我有何事？」
面前的老者便是鍾掌柜？
屈奚大驚失色。
在她的記憶里，鍾掌柜今年不過三十有五，怎麼會老成這副模樣？
細細一看，面前的人樣貌，卻是鍾掌柜無疑。
老態如此，難怪她乍看沒有認出鍾掌柜本人。
迫切想知道這兩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屈奚深吸一口氣，低聲道：
「在下可否能與鍾掌柜單獨談一談？」
鍾掌柜扭頭看了那站在一旁的小夥計一眼，吩咐道：「阿寶，我和這位公子說幾句話，你看好這裡。」
說罷，鍾掌柜便邀請屈奚去了裡間。
確定隱蔽之後，屈奚開門見山問道：「鍾掌柜，不知為何拓書閣內都是老書？而且不見拓書閣推出屬於自己的話本？」
聽見屈奚這般毫不客氣地詢問，鍾掌柜眼中帶了幾分警惕：「不知公子是……？」
「我姓屈，字無瑾。」屈奚也未曾隱瞞，直接回復道。
聞言，鍾掌柜一下愣住，獃獃地看著屈奚，半晌才回過神，嘴唇顫抖，「撲通」一聲給屈奚跪下了：
「二小姐！您終於回來了！我終於等到了，終於等到了！」
鍾掌柜這般激動的樣子，倒是把屈奚嚇了一跳，她連忙攙扶起鍾掌柜，問道：
「屈家並沒有人知道我字無瑾，鍾掌柜怎麼就確認男裝的我是屈二小姐？」
「就是男裝才確認啊！」鍾掌柜站起身，看著屈奚，語氣激動：
「兩年多前，老爺親手將長房產業私轉到我這裡的時候，就告訴過我，如果有朝一日長房敗落，只需要等待一身男裝的二小姐無瑾回來，便可以起死回生。這是一個神奇的大仙批的命！」
如果說聽見鍾掌柜前面的話，屈奚還詫異自己爹竟然有這般先見之明，但是一聽到「神奇的大仙」五個字，頓時無語了。
不用說，這位「神奇的大仙」，除了她義父柳玄那個老不正經，沒第二個人了。
多餘的話不再閑聊，寒暄敘舊之後，屈奚就問：「鍾掌柜，拓書閣怎麼會落到這個地步？」
鍾掌柜幽幽嘆了一口氣，眼中閃過憤恨：
「還不是被屈家逼的！自從老爺夫人不在屈家，長房的產業便是他們眼中的一塊肥肉！」
「所以她們高價挖走了長房所有的寫書先生，而且私自堵死了長房所有的進書來源，所以拓書閣就這樣一點點衰敗下去了！」
屈奚皺了皺眉，屈家那群人，自私自利，她都不願承認自己有屈家血脈。
說道這裡，鍾掌柜忽然激動地握住了屈奚的胳膊，連聲道：
「二小姐，二小姐！您可一定要救救拓書閣啊！這拓書閣快要易主了！」
示意鍾掌柜冷靜，屈奚問：「怎麼回事？拓書閣怎麼會易主？」
「二小姐有所不知，因著屈家族規，屈家的產業都需要將三成交入族中，而老爺將長房掌控的七成產業轉到了我這裡，但是……」
鍾掌柜眼中閃過一絲悲愴：
「但是除了拓書閣，其他的產業都被屈家利用各種由頭奪了過去，他們還不滿足！不日前，屈記話鋪強行要挑戰拓書閣，彩頭是拓書閣的三成份額！」
「他們明明知道拓書閣衰敗，卻威逼拓書閣必須應戰，一旦此次挑戰失敗，屈記話鋪從這裡拿走三成份額，他們就有拓書閣六成份額了！縱然長房還剩下四成，但是再也不是主人了！」
沒想到自己一來到長房產業，就遇到了這樣的事情，屈奚目光亦是冰寒：
「屈記話鋪要和拓書閣比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