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7章 透心涼
越沖越近,已經完全八路這方陣地,偽軍們手裡的步槍越攥越緊,有的開始拽出手榴彈,突然波手榴彈從前方飛起。
西側戰鬥轉瞬開始,連預兆都沒有,直接是手榴彈開場,接火距離不到五十米,彷彿整個世界都開始震顫。
前排偽軍湮沒在一次次騰起的硝煙里,後面的偽軍開始向前還投,於是八路的西側陣地也被一次次騰起的硝煙瀰漫。
「沖啊!」
沒有不可能的事,偽軍真的衝鋒了!只是把腰彎得格外低,不時驚慌摔倒再爬起,硬著頭皮,仗著一次次爆起的手榴彈煙幕和落土為掩護,認為八路一時半會兒自己,認為衝上去就贏了。只要衝上去,八路怎能不潰?這是偽軍們想當然的換位思考,畢竟他們不是晉縣的治安軍,對手一直是游擊隊。
偽連長跟在衝鋒隊伍後方拚命揮舞手槍,形前方即將創造輝煌,緊張的表情終於鬆弛開來,擦把額頭汗,視線無意間往北瞥,立即又瞪了眼。
八路二十餘,提著刺刀拎著手榴彈,正從北面橫向抄來,其中一個身大如熊的傢伙老早就卧倒在草里開始架機槍。
不是守陣地嗎?還帶出窩來的?偽連長歪著脖子透心涼!
陳沖排陣地前硝煙一片,陳沖排陣地上也是硝煙一片;一次次手榴彈爆炸掀起沙土滿天橫飛,烏煙瘴氣看不清狀況,轟隆隆聽不清其他聲音。
被氣浪掀翻在散兵坑裡的孔岩重新抄住步槍,掙扎爬起,槍托抵肩對著硝煙便扣扳機,卻不見子彈出膛,卡殼了。
嘩啦一聲,旁邊的陳沖剛剛撇下步槍,抽出他的駁殼槍朝前方猛射。於是孔岩撇下手裡的卡殼步槍,又抄起陳沖的步槍,槍托上肩對著前方硝煙便扣扳機,卻不見子彈出膛,急急拉開槍栓,彈倉剛剛被陳沖打空了。
第一次身處真正激戰,卻啥啥都打不響,孔岩憤憤看著陳沖這把掛了刺刀的步槍,鬱悶得不行,既然這步槍你打空了子彈就撇,那你還掛上刺刀干屁?顯擺你比田三七能是怎麼地?
這麼一抱怨的功夫,一個偽軍身影迎面衝出硝煙,陳沖調轉槍口便扣,又一次空倉響,駁殼槍子彈正好在此刻打空了,急得陳沖低頭抄步槍,才現步槍早已不在腳旁,再抬頭時,偽軍已經朝坑裡撲來,陳沖急翻身,衝進來的刺刀貼著肋側狠狠扎進了土,隨後偽軍便與他狠狠撞在一起,立即演變為糾纏,撕扯,翻滾。
「扎他!扎啊!」這是陳沖在啞嗓子喊。
端著刺刀的孔岩更慌了,面對著與偽軍翻滾在一起的陳沖,根本沒法下手,這一刺刀下去,搞不好就得串糖葫蘆,並且沒意識到,又一個偽軍身影剛剛衝出硝煙,端著刺刀直奔他而來。
突突突……一陣花機關槍響,隨後一個偽軍身影余勢不衰重重跌進散兵坑裡,當場把孔岩砸翻,驚得孔岩急翻身,兩隻粗糙大手立即死死掐住身旁的偽軍脖子,根本意識不到這偽軍身上的彈孔正在冒血,已經蹭了他一身。
從這一刻起,指導員老孔再也聽不清任何聲音,無論是陳沖的歇斯底里還是小乾柴的猖狂射擊,他的一雙粗糙大手正在迸無限力量,掐住這偽軍脖子再也不撒手,一臉猙獰地越掐越緊,連這偽軍衝進坑前就已死了都意識不到,還在等這偽軍閉眼,可那瞳孔早已枯萎彌散了,怎麼閉得上呢。
……
離開陣地繞北側的是二排,並且被陸航臨時補充了鐵塔的機槍組,在西側偽軍起衝鋒之後,橫向出現,攔腰斬!
沖在前面的偽軍無暇顧及,根本不知情;沖在後面的偽軍看得頭蒙,不知該繼續往前沖,還是停下來擋;偽連長獃獃看著,雖然橫向出現的八路只有二十餘,可是這次進攻……完蛋了!
果然,兩挺機槍橫向一響,猝不及防的進攻隊伍鬼哭狼嚎一片,有一個字叫『勢』,不是命令能夠輕易改變的,攻上去的偽軍沒機會回頭,正在承受橫向打擊的中部偽軍失控了,全亂;後段偽軍……可想而知,混在後邊的有幾個是正經人?這就已經開始變向跑了,包括偽連長!
更不可思議的是,二十幾個八路居然也衝鋒!在機槍掩護下一陣手榴彈開路,直接突!陣地西側的硝煙範圍又擴大了一片,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更加壯觀!
捕捉戰機不易,但戰機也是可以創造的,兵力優勢的主攻方向生生被拖成了助攻,兵力弱勢的助攻方向被放縱成了主攻,然後一個排死擋另一個排側翼反衝鋒,其實陸航仍然在做他最擅長的技術操作,防禦陷阱!
陸航能耐在哪?現在至少偽營長懂了,可惜他並不知道陸航是誰。過去曾聽同僚吹牛皮,說治安軍也分三六九等,說他們這些抓丁來的整天在大後方攆游擊隊的上不了檯面,說晉縣治安軍才是救國楷模;當初不信,現在打進了晉縣,撞上了真八路,損兵折將之後才傻了眼,完全不是一個級別,無論對手還是戰術!
「營長?營長?說句話啊?」
「嗯?說什麼?」
「是不是……先撤回去休整一下?」
「八路這裝備根本不差啊?這火力是三排槍那麼簡單嗎?誰特么造的謠?」
「營長,你別朝我急啊?把頭放低點!放低點!」
突然一陣彈道連續刮草響,嚇得草后的偽營長和屬下一哆嗦,好半天才鬆開了捂住腦袋的手,抬起眼來猥瑣往前觀瞧,屬下不禁順嘴道:「得。可憐的太君哎……又沒了一位。營長,現在我才現,咱這大帽子比鋼盔安全多了!」
……
南面的敵人撤了,撤出了四百米外,仍然沒人敢站起來,特戰連打退了敵人第四次進攻。
雖然一排一直把敵人壓在中遠射程對打,可惜敵人槍口多,流彈不長眼,仍然犧牲了三個,陸航也掛了彩,兩處子彈划擦傷,不停有血滲出來,自己用紗布草草纏了,從機槍手手裡抄過他的中正步槍,竄出機槍位朝陳沖排那邊貓腰跑。
西側陣地,綠色明顯少了,到處是潑灑的新土,有的位置還冒著余煙,在烈日下裊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