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慘烈
此時，韓璟早已經將長弓重新背負起來，右手一把抄起馬腹旁懸挂的長槍，猛燃向前直刺！
「殺！」
喊殺之聲撕裂夜空，三十二人整齊劃一，宛若一體，化作一條鋼鐵洪流，近乎瘋狂地衝進了敵方的陣容之中。
韓璟和手下的侍衛們都很清楚，這一戰他們最大的優勢，就在這第一次衝鋒之上，而這一次能藉機取得多大戰果，很大程度上決定了最終的戰局。
因為，以敵人的整體修為，在這一次衝鋒之後，定然會貼身不放，不會再給他們第二次長距離衝鋒的機會。
所以，每一位侍衛，此時都是使出了渾身解數，誓要儘可能地殺傷敵人！
一桿桿丈許的長槍是他們最大的優勢，敵人的攻擊範圍遠及不上他們，槍尖泛起森然的寒光，加上馬匹狂暴的前沖之勢，瞬息間洞穿了一個個敵人的胸膛！
但是，敵人也都不是弱者，更不是慫蛋。
他們是自幼被精心培養的絕命殺手，精通一切殺人之技巧，更兼修為普遍高於近衛一方。
不少人在千鈞一髮之間輾轉騰挪，險之又險地避開了槍尖的突擊，然後一躍而起，將手中的利刃送向侍衛們的脖頸與胸腹。
燦爛的血色花朵在漆黑的夜色中綻放，兩方人馬交匯過處，留下一地殷紅與屍首。
此番交鋒，只韓璟一人，便瞬間擊殺了四名敵人。但他回頭看去，卻見足足九匹軍馬之上，已經沒了騎士。
「殿下……陣亡九人！」
洪石雙目赤紅，咬著滿口鋼牙沉聲報告。
其餘侍衛與軍馬身上，也都或多或少染上了傷勢，但他們顧不上這些，眼中皆是幾欲噴吐而出的仇恨與怒火。
朝夕相處的袍澤，僅僅瞬息之間，已有九人永遠地離開了他們！
但他們卻沒有時間傷悲。
「再沖，再殺！」
韓璟聲音冷硬如鐵，第一個調轉馬頭，持槍再度沖入敵陣。
他心裡自然也悲痛——那些可都是對他忠心耿耿，前一刻還不顧一切守護他的勇士啊！
這一刻，卻已經魂歸冥土。
但在此時此刻，唯有敵人的鮮血與生命，才是對死者的最好交待與最大敬意！
「殺！」
洪石帶領著眾侍衛，義無反顧地緊隨其後。
三十二，轉眼已成二十三。
不過，這一次韓璟一方雖折損了九人，但敵方的損失卻更大！
三十九人，只這一次衝鋒之下，就有十七人殞命，另有四人重傷，已然失去了戰鬥力。
這可是與騎兵對沖，自然是碰著就死，磕著便傷！
但是，隊友的死亡並沒有讓這群殺手變得膽怯，反而更加激發了他們的凶性。
「此戰若勝，加官進爵，封妻蔭子！此戰若敗，身死魂消，滿門俱滅！」
老鼠和瘦猴全都不再有什麼勸慰之言，喊出的只有這麼一句赤裸裸，充滿了蠱惑與威脅的話語。
但是此刻，就這句話的威力最大。
那些本就殺紅了眼睛的殺手，此刻更是徹底發狂了。
「不是敵死，就是我亡！」
「殺啊！」
「干翻他們！」
喊殺之聲直衝雲霄，驚得鳥獸奔逃，風流雲散。
這一次的衝殺，嚴格意義上來說已經不再是衝鋒，雙方之間的距離已經被鎖死，刺客們緊跟在馬匹後面，根本也沒給韓璟他們多少騰挪的空間。
雙方之間的距離，不過十幾丈罷了。
所以，騎兵的速度優勢並沒有能完全體現出來，雙方便已經交鋒在一處。
「噗呲！」
「嘩啦！」
破甲破肉之聲此起彼伏，剩下的二十三騎，除去韓璟本人外，就連洪石也在此次交鋒中掛了彩。
「主公擊殺開脈三層武者，獲得經驗值二十點，聲望值五點！」
「主公擊殺開脈五層武者，獲得經驗值三十五點，聲望值六點！」
「主公擊殺……」
……
「經驗值達到上限，恭喜主公修為提升至築基八層！」
……
從韓璟彎弓搭箭開始，一條又一條的系統提示便沒有停過，他卻完全沒有心思關注。
不過，在他修為提升的瞬間，他剛才所受才一些傷勢，卻是全被系統自動修復了。
「十三人……陣亡！」
洪石喘著粗氣，頭盔里露出的血紅眸子，將他映襯得直如一頭欲擇人而噬的野獸！
不只是他，剩下的十人，包括韓璟自己，此刻都是這般狀態。
這一次，他們誅敵八人，卻陣亡十三人！
只剩十人尚存。
優勢已經被抹平，他們陷入了劣勢。
尤其剩下的十人，除卻韓璟和洪石依舊保持著近乎十成的戰力之外，其餘的八人，都已經是傷痕纍纍，有一位甚至胸腹間的盔甲連接處，已經被劃了一道大口子，若不是甲胄封著，怕是腸子都已經露出來了……
如此慘烈之戰鬥，韓璟前世今生，實在是第一次經歷。
直到這一刻，他才知道了何為戰爭之殘酷，何為生命之脆弱。
「今日逝者，只要我不死，必封其妻，蔭其子！」
韓璟狂吼一聲，聲音無比嘶啞，但卻堅定如磐石。
隨即，他再拍坐下軍馬，迎著撲殺而來的敵人，又一次沖將過去。
「誓死……保衛殿……」
豁然間，那位胸腹受到重創的侍衛想要策馬跟上，但卻轟隆一聲從馬上跌落，栽倒在地，就此沒了聲息。
原來，先前他只憑胸中一股意氣撐著，此刻一開口，氣勁便泄了，再也支撐不住。
「誓死保衛殿下！」
其餘眾侍衛見狀，心底之悲憤皆如長江大河般奔湧起來，卻顧不上去為袍澤哀悼片刻——也許下一刻，我們就會重聚了！
他們高呼著保衛殿下，望著遠處將熄的篝火，再一次追隨在了長公子殿下的馬後。
這一次，己方九騎，敵方十人。
己方九騎，多是殘兵，修為普遍不過開脈二三層，最高不過是突破到了築基八層的韓璟。
而敵方所余者，皆是開脈五層以上，其中更有著老鼠和瘦猴兩位築基十層的存在！
如此，已然是再明顯不過的敵強我弱之局。
在場的九人，包括韓璟自己都清楚，這一次交鋒，恐怕真就是最後一次了。
「加官進爵在望，諸君，拼吧！」
敵方的瘦猴在上一次衝鋒之中，竟也受了傷，左肩之上一片血紅，赫然有著一個血淋淋的坑洞，正是先前被韓璟所刺。
「瘦猴，擒賊擒王，是時候了！」
老鼠身材矮胖，但卻靈活異常，他竟是全場至今除了韓璟之外，唯一一位毫髮無損的存在。
他低呼一聲，矮胖的身子彷彿化作了一隻靈禽，豁然直撲韓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