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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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走到病房，姜葵雅的病房內就傳來了一個簡單的吉他聲配著純粹的歌聲。
我很快就認出了這是姜茉莉的歌聲，但跟在錄音室不同的是——這比之前任何時候都乾淨很多，如果說原本她的歌聲里充滿了拚命與渴望，那麼此刻的聲音就是那麼得放鬆與愜意，就好像單純用著歌聲來傳達心情日記一樣。
旁邊的洪哲勳也聽入了神，他的眼神一掃輕挑的模樣，就好像突然發現了什麼新大陸的冒險者一樣。
「為什麼她平常不這麼唱呢？」他搓著下巴呢喃。
「也許是因為聽眾是她最重要的妹妹。」一曲恰好結束，我敲了敲門就突兀的闖進去。
姜茉莉立刻撐大眼睛的瞪著我們，「你們……」
「身為你的形象公關，我有必要請你解釋一下——你為什麼在這裡？」洪哲勳笑了笑的說。
「不要誤會，我不是來找你的，我來找她。」
她一聽立刻擋到了病床前，「找我妹何事？」
瞥了眼桌上那本書，「我想問問她怎麼認識那本書的主人的。」
「那是她撿到的，就這樣，請你們立刻出去。」姜茉莉保護起妹妹的模樣，少了那些假惺惺的演技，我還比較喜歡她這樣。
「你們認識阿曜哥嗎？」姜葵雅怯怯的問。
洪哲勳依舊保持著那淡淡的笑容，「是啊，他是我哥。」
姜茉莉原本要用力把我們推出的手僵硬了一下，她遲疑的看了眼妹妹，這才不甘願的讓開一點路。
「原來是這樣啊，阿曜哥哥說他也有一個弟弟，一定就是你！」女孩立刻天真的笑了，「太好了，你可以請他來看我嗎？我有好多問題還想問他、還有采寧姐姐，上次她一個人來看我、把這本書交給我之後，說阿曜哥哥去找星星之後就沒再來過了，你也可以幫我找她嗎？」女孩劈哩啪啦的說了一堆，洪哲勳看起來很不知所措。
我越過姜茉莉，坐到病床旁的椅子上拿起了那本書，「他的確是去找星星了，你要知道，他現在可是去了好幾光年外的地方喔，要回來可沒那麼容易，采青姐因為太想念他得了相思病，等她病好一點，我就讓她來看你，好嗎？」
「姐姐，你也認識他們嗎？」
「當然，他們是我的學長姐，所以你有不懂的也可以問我。」
「真的？」
「真的。」第一次跟個小孩說了這麼多話，我猜是因為，我實在不忍心讓她那單純的心靈受傷的緣故。
不想要她跟我一樣，小小年紀就得學會面對死亡。
「姜葵雅，你該睡覺了，醫生說了葯吃了得睡覺的吧？」姜茉莉厲聲說完，她就立刻乖乖的點點頭。
不需要詢問，一個眼神我們就知道她有話想跟我們到外頭說。直接走到安靜的逃生梯間，還可以聞到淡淡的菸味，可以猜到有人經常在這裡偷偷吸菸。
「真的是這樣嗎？」她劈頭就問。
「？」
「你真的是那個人弟弟？還有你真的是……」
「拜託，我可沒興趣騙一個小女孩的心。」洪哲勳痞痞的說。
「剛剛說的都是真的，除了去找星星這件事。」我只說到這裡，姜茉莉的表情立刻明白。
「我就猜，會不會是這樣了……難怪他們突然就消失了，我妹還沮喪了很久，好不容易那一陣子她快樂了很多。」姜茉莉皺著眉頭的說，「若不是那次她偷跑出醫院，去到公園認識了那對情侶，她應該也不會對念書這件事產生興趣，她原本，都快要放棄自己的人生了。」
「你的歌聲里那種渴望成功的感覺，有很大一部分是因為你妹吧？」
姜茉莉完全不甩洪哲勳一眼，「反正你已經答應要幫我了。」
「嘿，在畫樂，你大可做你自己，雖然你原來的樣子不討喜多了，可是阿仲應該不會介意的喔。」洪哲勳白目的說完還配上討厭的笑容，一點也不意外的，他的腳被姜茉莉狠狠的踩了一下，發出了完全不值得同情的哀嚎聲。
「痛、痛死了啊！」
「活該。」
我完全不等他的直接往上次的兒童醫院走，我這才回想起那個醫生痞痞的個性跟洪哲勳很像。
這個時間午休才剛過，下午診還沒開始，也不知道他在不在。
輕敲了好幾下門，才有個人默默的打開一點點門縫，「小姐不好意思喔，門診還要二十分鐘才開始。」
是那個醫生，張君瑋！
「等等，我不是要看病的，我帶了阿曜的弟弟來。」說著，我一把抓著洪哲勳推到門邊，這才順利得進去。
「你跟阿曜是好朋友吧？這是他弟，洪哲勳。」
「那麼美女你呢？」下一秒，他果然露出跟洪哲勳相似的態度，我可以感覺到旁邊的人僵硬了一下。也好，讓他以旁觀者的姿態看看他平常的樣子有多討厭。
「我叫游卉青，這段時間，我偶然認識了阿曜，以靈魂出竅的方式。」
在場的兩個男人都倒吸一口氣，一個是不敢相信我居然這樣說，一個是驚訝我居然說出實情。
「他說，你是他唯一一個可以放鬆聊廢話的朋友，他很愛吐槽你，也很愛往你這跑，雖然他嘴上還是不願承認你是他的好朋友就是了。」
張君瑋噗哧一聲的笑出來，「你現在是要我相信你靈魂出竅？別鬧了。」
「我哥跟他女朋友在這醫院裡在意的那位女孩，拜託你了。」洪哲勳收起不正經，低頭鞠躬的樣子很認真。
「你們……」張君瑋那假裝維持著的笑容再也維持不下去，「你真的見到他了？」
我點點頭。
「他該不會連變成靈魂了都還在吐槽我吧？」
「差不多。」
「呿，那傢伙……謝謝你告訴我。」感覺的出張君瑋很努力的在忍耐悲傷，「如果你還能看到他，告訴他，多虧了他，我這輩子可是沒有摯友這種東西了。」
我跟洪哲勳慢慢的退出來，腳步跟心情都重得讓人快要無法前進。
一路無話的走到張采寧家樓下，我才想到這個時間她不可能再家，抱著碰運氣的想法，我繞到了那天的公園，遠遠的就看見她正一如往常的在給孩子們說故事。
「那個人該不會就是……」
「對，你哥的女朋友。」
「在灰姑娘心灰意冷的哭著的時候，神仙教母出現了！」
小孩子們發出驚奇的聲音，就算這個故事也許早就看了很多遍，他們的反應還是那樣的不厭倦，小孩子，果然是種奇怪的生物。
「卉青？」張采寧馬上注意到我們，在故事最精採的時候，暫停了故事，然後我們馬上就被小孩子們厭惡了。
張采寧的目光忽然停在洪哲勳身上，久久無法離開。
「洪哲勳，你是洪哲勳吧。」她勉強撐起微笑的說，「從哲曜的手機里，已經看過你的照片好幾次了。」
洪哲勳點了點頭，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為了方便說話，最後還是回到學姐家裡，她轉身幫我們泡著茶，然而那雙連倒茶都在顫抖的手，早就出賣了她偽裝的堅強。
我才意識到，也許這個世界上比我還愛逞強的人很多，而旁觀逞強的人也不會多好過，反而會特別的——心疼。
「怎麼會突然想來找我？」
「學姐，我可以坦白一件事嗎？」深吸口氣，我決定把跟阿曜相遇到今天為止的事情，全部告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