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偏巧成殤,宛若凝
一身紅衣,若烈火凝成的蘭花一般的青宛蘭坐在床邊,靜靜的看著婦人,也只有這個時候,母女二人才能平心靜氣的相處,可看著婦人臉上與年齡極為不符的天真無邪的無辜樣,青宛蘭卻終是意難平,恨不得送對方入死地。若不知情的人知曉青宛蘭心中想法,定會認為她是一個心狠手辣,不顧生恩的蛇蠍惡人。
可青宛蘭這般待婦人,這般待她的生身母親,卻是一步步被對方逼出來的。
任誰也沒辦法沖一個處心積慮的想要殺了自己,口口聲聲除孽的婦人展開笑顏,尤其屢次狠下殺手的婦人還是她的母親。然,意難平,終究得平,便是有再多的怨氣,青宛蘭也只得忍著,誰讓婦人不單是她的生母,還是當今的表妹呢?
青宛蘭的身份地位在高官王族環繞的皇城裡也是位於前列的,她父親是成國已故鎮國大將軍青子陽,雖然青家已然式微,人才凋敝,但靠著青子陽曾經的救駕之功,青宛蘭還是能守住「大將軍府」這個牌匾,只待族中培養出幾個足可重振門楣的文才武將,便可再現輝煌,且就算青家再無人才可出,青宛蘭的榮耀華貴依然不受影響,誰叫她的母親是聖上的表妹,更是聖上所剩無幾的親族呢?
青宛蘭對生父生母的了解不多,她出生后不久,父親就死了,母親又瘋瘋癲癲,整日里想要弄死她,她自幼便是由奶嬤和前年去世的老管家撫養長大的,可從旁人的嘴裡聽來,她的母親賢宜郡主原本不是這樣的,原本是個溫婉的女子的。
賢宜郡主自幼父母雙亡,寄居在朱家,和當今聖上朱翎贇感情甚篤,被對方視為親妹妹,且賢宜郡主天資聰穎,心思通透,還曾跟隨在元立女帝許風吟身邊,是最受許風吟寵愛的女官之一,更得許風吟賜婚,與當時前途大好的青子陽成親。
可惜,朱翎贇等人背叛了許風吟,聯手害了許風吟,突變發生的時候,身懷有孕的賢宜郡主就已經被青子陽軟禁了,等她生下孩子,才知她的至親至愛對她此生最敬重的人做了什麼,就算青子陽死於一場意外遭了報應,她也還是接受不了這個打擊,便瘋了。許是因為愧疚,許是為了想證明什麼,朱翎贇待瘋了的賢宜郡主非常好,便是她數次口出狂言,瘋人瘋語的咒罵他,他也不曾計較過半分。
這些事,旁人是不可能告訴青宛蘭的,便是說了,也不會說得這麼詳細,這都是青宛蘭長大后從賢宜郡主的瘋言瘋語中猜出來的,別看賢宜郡主瘋了,有些事記得可是特別清楚呢,尤其是弄死青宛蘭這個孽障,讓青子陽絕後的事,只是這兩年賢宜郡主的瘋病越發厲害了,偶爾恢復清醒,竟也試著對青宛蘭好了。
青宛蘭卻沒那個耐性陪賢宜郡主玩,她對這個一心想要她死的母親沒有任何感情,能容得對方放肆到現在已是不易,更別提她現在遇了一點麻煩,忙著解決還來不及呢,哪有時間搭理賢宜郡主?問過太醫,確認賢宜郡主已無大礙后,青宛蘭便想離開了,誰料賢宜郡主卻在這個時候醒了過來,目光灼灼,眼神清明。
「你……」青宛蘭從沒見過賢宜郡主這樣的眼神,有些疑惑,眉頭一皺,正想問她又想玩什麼花樣,就見賢宜郡主翻身下床,恭敬地跪在地上,給青宛蘭行了一個大禮,再抬頭的時候已是淚流滿面,「風吟姐姐,你來接我了,是嗎?」
「……」青宛蘭狠狠地閉上眼睛,丟下一句「瘋子」后,甩袖離開。
賢宜郡主卻看著青宛蘭的背影哭得不能自已,一邊哭一邊喊,「風吟姐姐,你放心,他們會遭報應的,他們遲早會遭報應的,青子陽那個賊人已經遭報應了,朱翎贇,元子離,所有人,所有背叛你的人都會遭報應的!我會睜大眼睛,好好的看那些人的下場,我會活到最後,直到最後一個狼心狗肺之徒咽氣,我才會死!」
這般瘋話嚇得四周伺候的奴僕婢女全都白了臉,有兩個膀大腰圓的僕婦卻見怪不怪的衝出來,一個堵賢宜郡主的嘴,一個綁她的手,合力將她摁回了床上。
「封鎖內院,任何人不得進出,若有人想來拜訪賢宜郡主,就拿著這個擋回去!」青宛蘭走出院門后,回頭看了一眼,沖垂頭弓腰侯在一旁的郡主府大管家說道,一邊說一邊遞給他一枚令牌。安排好郡主府的事,青宛蘭就回了大將軍府,正好手下把查到的最新線索呈了上來,她便順勢進了書房,思考下一步對策。
樸實無華,像極了普通人家的書房的御書房內,一身金色龍袍,氣勢逼人的帝王聽得奴才的彙報,不由一嘆,擺擺手,示意眾人都退下。只剩下朱翎贇一人的時候,他起身,走向了空空如也的一面牆,「報應?若有,便儘管來尋朕吧!」
「這麼多年了,風吟,你總該來尋我了吧?還是,你連做夢也不肯許我一個念想?真狠心,你待我們這些人,總是能狠得下心腸的,呵。」朱翎贇說著,不知想起了什麼,暗自攥緊了拳頭,斜眼看見青宛蘭剛剛讓人送來的九龍青石棋盤,忽的一笑,許是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便叫來了暗衛首領,讓對方給青宛蘭撥幾個人,那小妮子就不是個吃虧的性子,這次遇襲,她不把皇城翻過來,都不能完。
「青宛蘭的身份固然好利用,但她能以一己之力護住式微的青家,更簡在帝心,得盡聖寵,只怕也是個不簡單的。」崖溪風這會也弄清楚了許明珠所救之人的身份,在不打草驚蛇,又時刻被青宛蘭的人盯著的前提下,能查到青宛蘭的身份,已是不易。許明珠微微一笑,抿下一口泉水,道:「青宛蘭的身份確實特殊,可我更看重的是她的母親,賢宜郡主,這位郡主可比青宛蘭有價值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