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取捨之間,非人心

第36章 取捨之間,非人心

「族長……」站在正廳的幾個已為人父的任家族人見狀,皆是大驚失色,紛紛伸手圍了上來,老者擺擺手,用手背擦掉嘴角的血漬后,狠狠地閉上眼睛,又恨又悔的說道:「若早知那個孽障會做下這般天理不容的事,帶累整個家族的名譽,當初就不該心軟留他一命,不曾想,我顧念血脈親情,動了不忍之心,他卻不知感恩,心存惡念,竟要拉上全族的人陪他一起死,他的心竟這般惡毒不成?」

聞言,眾人臉上皆是憤恨難平,恨不得把壞了家族名譽的任二公子打殺了,但殺了他又能如何?還是趕緊想辦法挽回任家的名譽的好,不能讓事態惡化了。

老者也在想解決的辦法,他不能眼睜睜看著任家世代積累起來的名聲毀於一旦,但那個孽障做的事都太可惡,太下作了,一時半會,他也沒辦法想到什麼好主意。左思右想之下,老者不得不忍痛做了個決定,這是保住任家最好的辦法了。

「且都回去,約束各房家眷,沒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輕舉妄動。」老者做出決定后,沖圍在他身邊的族人說道。見老者胸有成竹,穩如高山的樣子,眾人便是有再多的憂慮,也不得不壓抑下來,聽從他的吩咐。倒是有幾個小輩不放心老者的身體,想要扶他回房休息,但被他拒絕了,他一會就要入宮,可沒時間看什麼大夫。小輩們一步三回頭的走了,老者則讓管家安排馬車,他要進宮。

這位老者便是任家現任家主了,他是任婉婉的祖父任萬民,身為家主的同時還兼任族長一職,皆因任家的風光是由他撐著的,作為當代著名大儒,他名下門生無數,才華卓絕者眾多,不乏驚才艷絕之輩,但有任家血脈的不凡者卻極少。

也不知是哪裡出了問題,任萬民教出來的學生都很厲害,在不同的領域揮灑自己的才華,也做出了不小的成就,但任萬民的嫡系子嗣卻大都資質平庸。

任萬民有三個兒子,全是嫡子,並無庶出,他與髮妻的感情極好,又十分重視血脈純正,不願將來發生嫡庶血脈之爭,加之不重女色,便只有髮妻一人。

任萬民的長子於琴棋詩畫,文書五經上不通竅,固然天生勤奮,肯下苦功,也終是事倍功半,便漸漸死了心,學習打點族中庶務,以後接過族長之位,好好的穩住家族根基便是了,畢竟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像任萬民那樣生而聰慧不凡。

長房有三個兒子,皆為嫡出,倒不是他想學任萬民敬重髮妻,不納妾,而是他年少時曾被一風塵女子欺騙過,丟了好大的臉,差點被任萬民趕出家門,從那以後便對屋外的繁花失了興趣,只願和呆板無趣的妻子待在一塊,求一個心安。

二房則有一兒一女,任婉婉便出自二房,她母親懷她的時候年齡有些大了,一朝老蚌生珠,拚死生下來發現是個女兒后,歡喜得不知該怎麼寵才好了。

在陽盛陰衰的任家,女兒個個都是寶貝,更別提任婉婉年齡最小,上頭的哥哥姐姐成家的成家,嫁人的嫁人,生子的生子,看她都像看自己女兒似的,叫她一出生就成了眾人的掌中寶,難得她千嬌萬寵的長大,卻養成了溫婉嫻靜的性子。

三房有四個兒子,三嫡一庶,兄弟之間的關係很好,至少表面上看來,是沒有什麼問題的。任婉婉的三叔是任家最風流的人物,紅顏知己無數,但能為他生下孩子的人很少,生女兒的更是一個都沒有。有了任婉婉后,這位風流成性卻又才華不凡的浪蕩子總算收斂了些,不想讓自己的壞習氣影響到這可愛的小丫頭。

但說起來,任萬民的嫡系血脈中,最有才華,最得他真傳的人是任婉婉的兄長,任家二房的長子,家中排名第二的任二公子。任二公子一直被視為任萬民的繼承人,任萬民百年後,便是他接過任萬民的責任,將任家學說發揚光大。

因此,任二公子的罪行被朱其雲曝光后,不但引得成國文人震驚,還蔓延到了他國,眾人都百思不得其解,這位曾風華絕代,有月宮玉樹之稱的佳公子怎會做下這麼醜陋的糟污事。眾人不信,卻不得不信,證據確鑿,任二公子也認罪了,事實擺在眼前,他們再怎麼不相信,也不能再騙自己了,曾經的舒朗少年墮落了。

「給我。」郡主府,青宛蘭站在一身紅衣的賢宜郡主面前,神情冷峻的道。

「什麼?」賢宜郡主皺眉,上下打量了青宛蘭一眼,不明白她在說什麼。

青宛蘭揉揉眉心,上前一步,定定的看著賢宜郡主,也不管她聽不聽得懂,徑自說道:「任二公子犯下不可饒恕的重罪,連累任家名譽受損,任家即將落敗,婉婉這個太子妃也被廢了,我曾欠婉婉一條人命,如今她有難,實在是做不到見死不救,所以,我需要你身上的免死金牌,有了它,我便可以護婉婉周全。」

「橫豎你都用不著,又是一心求死的人,這金牌在你身上沒什麼用,不如把金牌給我,如此,我便欠了你的情,將來你若再尋死,我就不攔著你了,可好?」

賢宜郡主獃獃的看著青宛蘭,似乎是沒聽懂她在說什麼,半晌,忽的一笑,歪頭看青宛蘭的側臉,「任二公子,任應選?他做了什麼事,竟能害了整個任家?」

「總之是帶累全族的重罪,無需贅言,金牌給還是不給,不過是一句話的事。」青宛蘭不願和賢宜郡主瞎扯,她的目的很明確,就是要用賢宜郡主的免死金牌救任婉婉,只要能護住任婉婉,其他的都沒必要過多的糾纏,省得節外生枝。

賢宜郡主挑眉,站起身,收起了那副痴痴傻傻的笑容,眼裡透著一股難言的快意,青宛蘭眉頭微皺,這樣的賢宜郡主,她不是第一次看到,但每一次看到,都意味著賢宜郡主要算計什麼了,難道任家的事,賢宜郡主也想來摻一腳?

「不管他做了什麼,任家都活該承受一切代價,畢竟他再怎麼十惡不赦,不可饒恕,都及不上任家當年對風吟姐姐的背叛,呵,任家逍遙了那麼久,也該到還債的時候了。」賢宜郡主說著,笑意漸漸蔓延,蔓延至全身都在述說她的歡愉。

「這些都跟婉婉無關。」青宛蘭不想聽賢宜郡主說過去的事,許風吟便是千好萬好,也跟她沒關係,何況那些愛恨情仇離她太遠,她不曾參與,卻被迫承擔惡果,屢次被賢宜郡主傷害,數次險死還生,她遭受的還不夠嗎?談這些,倒也沒意義了,她現在只想救任婉婉,無論要她付出怎樣的代價,只因她心甘情願。

「但她姓任。」賢宜郡主說著,隨手扔出了一塊金牌,青宛蘭下意識的接住,仔細一看,卻不自覺的睜大眼睛,「免死金牌?你,你竟這般輕易的就給了我?」

不知想到了什麼,青宛蘭再看賢宜郡主的時候,眼裡多了幾分戒備,面色凝重,「你早就料到我會來借免死金牌?你又做了什麼,又想打什麼主意算計我?」

賢宜郡主擺擺手,嗤笑道:「想要免死金牌的是你,現在到手了,猶豫不決的還是你,嘖嘖……你不必多心,橫豎我都不需要,既然你想要,就給你好了,但我要提醒你一句,免死金牌只能使用一次,沒了就真的沒了,你現在就為任婉婉賭上一切,將來若再發生點什麼意外,你又要拿什麼救她?任家不中用了,任婉婉這個任家出來的女兒也逃不掉了,你呀,還是像以前那樣袖手旁觀的好。」

青宛蘭將免死金牌收好,看著賢宜郡主似笑非笑的臉,揚聲道:「這些都跟你沒關係,反正你很快又會瘋瘋癲癲,瘋到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了,又何必多慮。」

見青宛蘭轉身欲走,賢宜郡主抿下一口茶后,慢悠悠的道:「任應選是元立九年的新科進士,也是迄今為止年紀最小的進士,他本該是風吟姐姐的臣子。」

「……」青宛蘭這會已經走出了幾步路,聽得賢宜郡主這麼說,不由得回頭,對上她幽深的視線時,意識到了什麼,不自覺的攥緊了拳頭。賢宜郡主滿臉愉悅的看著青宛蘭臉上的神色變化,直到她走了,才笑出聲來,笑著笑著,眼神又變得天真起來,鬧著要許明珠陪她玩,不陪她玩,她就鬧得天崩地裂,雞飛狗跳。

「郡主,您想玩什麼?」許明珠當然不能讓賢宜郡主鬧得雞飛狗跳的了,適時的出現,眉眼含笑的說道。賢宜郡主一根手指點著下巴,仔細思考了一下,一拍巴掌道:「我要看煙花,我要看很多很多很漂亮很漂亮的煙花,你放給我看!」

許明珠應下了,但煙花要到晚上看才最美,在夜色降臨前,她還是先陪賢宜郡主玩別的吧。賢宜郡主有點不高興,但還是在許明珠的陪同下玩起了泥巴。

「今晚會很熱鬧呢。」許明珠看著賢宜郡主的側臉,在心底輕笑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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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海落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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