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臨時起意,想明了
宮裡少了一位皇后,兩位妃子,卻像是發生了一件極為尋常的事一般,不說引起宮人的恐慌,後宮秩序的混亂,就是連點細碎的議論聲都聽不到,叫人很是稀奇,然而對一切盡在掌握中的許明珠來說,這卻是順理成章的,無需意外。
而在許明珠調兵遣將,集結糧草,又給各路探子下達最新指令的時候,崖溪風收到了君如意派人遞出的口風。君如意被軟禁后一直安安靜靜的,沒有做多餘的事,也沒有說多餘的話,許明珠便恢復了他幾分自由,許他向外傳遞一些信息,這麼做不過是給他一個臣服的機會,卻不想終日沉默的他一朝開口竟然是想見崖溪風。崖溪風不明白君如意為什麼要找他,但既然找上了他,那他便過去看看。
許明珠沒怎麼在意這事,只讓崖溪風謹慎些,畢竟文人的嘴,殺人的刀,君如意又不是一般人,無需和他做口舌之爭,他若肯臣服,便拿出足夠的誠意,他若死守著原則,便讓他守著好了。崖溪風當然不會和君如意做無謂的糾纏,會同意去見他,也只是好奇罷了,好奇對方究竟有什麼話想跟自己說。帶著這麼一絲好奇,崖溪風進入了曾被君如意緊緊鎖著的門裡,看清了他現在的模樣與狀態。
崖溪風以為會看到一個略顯頹廢的人,卻沒想到君如意還是如初見時那般清俊疏朗,明明一言一行端的是個君子風範,卻又在眉眼流轉間透著一股風流,像雅士卻又太過洒脫,說狂士卻又稍顯端正,還真是個矛盾的人呢。君如意坦蕩蕩的對上崖溪風打量的視線,微微一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道:「請坐吧。」
崖溪風坐到了君如意對面,在他為自己泡茶的時候,輕聲道:「你尋我來,可是有話要說?」事情都到了這一步,大家也不是愚笨之人,該懂的懂了,不該懂的遲早會懂,也就沒必要再說什麼客套話,做什麼偽裝了。君如意不意外崖溪風會是這個態度,將泡好的茶遞到崖溪風面前後,道:「我自是有話要說的,但在我說之前,你確定還要頂著這副皮囊與我說話嗎,此刻,可還有偽裝的必要?」
崖溪風挑眉,想了想,到底是從懷裡掏出了一小瓶葯,最近許明珠留他過夜的次數頻繁了些,這能恢復真容的葯便隨身帶著了,這會倒也方便。當著君如意的面,崖溪風恢復了本來面貌,這會的他和最初的他的差別是極大的,若非要做一個類比,那便是雛鷹和雄鷹的區別。追隨在許明珠身邊,經歷了那麼多風雨,他的臉上早無因年紀輕而顯出的稚氣,容貌俊朗,眼神堅毅的他隨意一眼,就像是盤踞在九天之上的雄鷹盯住了獵物一般,讓人頓生警惕,更下意識的想要逃避。
但君如意沒有逃避,只是淡淡的掃了一眼崖溪風的容貌,意味不明的嘆息了一聲,道:「原來你長這個樣子,倒真是被你騙了,竟不知身邊最不起眼的人往往是藏著真本事的,她能走到今天這一步,想來也離不開你這般人物的輔助。」
「能夠追隨她,是我此生幸事。」一說到許明珠,崖溪風的眉眼便忍不住柔和了幾分,原先的犀利變成了如一汪泉水般的溫柔,看得君如意竟生了羨慕之心。
「你愛她,愛若生命。」君如意很肯定這一點,他或許不曾嘗過刻骨銘心的愛慕一人的滋味,也不曾想過要去嘗試,但這不妨礙他能夠以旁觀者的心冷靜的看清一人之真心,眼前這個人的心是誠摯的。崖溪風沒有回答,他對許明珠的感情,不需要對任何人解釋,只要她能感受到,還能一直讓他追隨她,便足夠了。
君如意看著崖溪風的臉,想起了過去的一些人,一些事,雖然早就勸自己放下,卻還是忍不住要問一句,「她沒有真心,所遇到之人,皆可成為她手中的棋子,阿選,我,阿嵐,為她付出過真心,卻都成了被她玩弄的棋子,這樣的她,真的能成為這救世之主嗎?」崖溪風搖搖頭,道:「你錯了,她有真心的,可她的心裡裝不下小家仁愛,給不了你想要的答案,既然給不了,就不必糾纏下去了。」
君如意沉默,看著手中的茶杯,端起來抿了一口后,道:「的確,糾纏這些答案毫無意義,若她真的贏到了最後,就更無意義了,但我還是想弄清一件事。」
崖溪風也在喝茶,聽得君如意這麼說,不由得抬眼,卻見君如意露出一抹釋然的微笑,低聲道:「我想知道除了天下,她可還有真正在意的東西,所以,我在這茶水中做了點手腳,也算是我風光霽月的一生中唯一做過的一件齷齪事了。」
崖溪風猛地睜大眼睛,正想有所反應就驚訝的發現自己的身體動不了了,隨後便是無盡的黑暗席捲了他。崖溪風軟軟倒在桌上的那一刻,君如意的解釋也到了,「這是我師門秘葯——千日醉,無毒,卻會讓人陷入無盡的夢境中,難以醒過來,我就是想看看在你長眠不醒的時候,她會是怎樣的反應。我是阻止不了她了,為著黎民百姓的安危,也不能阻止,但卻可以對你動手,賭的便是她的真心。」
「呵,真心?或許,只是因為我為阿選,為所有人感到不甘心罷了。」君如意說著,喝完了這杯茶,許明珠將他軟禁起來后,送到他面前的茶葉便是加了料的,他知道她最後還是會選擇斬草除根,便也不做那卑微求饒的姿態,而是坦然受之,她送給他的禮物,他收下了,卻不知他送給她的禮物,她會是怎樣的反應。
許明珠收到消息火急火燎的趕到君如意的房間后,看到的便是昏迷不醒的崖溪風,和端坐在席位上,一派君子如玉風範的君如意,頓時怒上心頭,一個箭步衝到了崖溪風面前,將他抱了起來,目眥欲裂道:「君如意,你這是自尋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