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青年聯賽（二）
「嘿，克里斯。你猜猜，今天球隊會給我們什麼的合同？」吉米站在克里斯身旁，低聲向克里斯問道。吉米今天是在他母親——安妮－菲利普斯，一個美麗優雅、名聲顯赫的著名律師的陪同下，一起到斯托克青年隊辦公室來簽署學徒合同的。別看吉米平時不著四六，但在他矜持有禮的母親面前還是不敢太過放肆。他只能和克里斯小聲交流，來舒緩自己心中的興奮與緊張之情。
「嗯……」克里斯很認真地想了想，「應該是用白色的紙，黑色的字寫成的吧。」
「我是認真的，克里斯！」吉米急道，「斯托克城的學徒合同分兩種，一種是重點關注的希望之星，一種是普通的年輕球員。兩種合同不管是從條件待遇還是比賽機會等方面都有天壤之別！你難道不關心你自己究竟屬於哪類合同嗎？」
「說實話，我不關心。」克里斯聳聳肩，「有錢拿就行了，不是嗎？」這絕非克里斯的客套話，而是他最真實的想法。三十天的青訓營已經結束了，莎莉仍然住在普利斯先生家。本來克里斯還對妹妹以後的住處有些憂慮，普利斯先生與自己非親非故，他並沒有義務在青訓營結束之後，還繼續提供莎莉的住宿。但在那次家宴中，普利斯先生卻主動提出想要繼續讓莎莉住在他的家裡。考慮到普利斯先生對自己和莎莉的友好態度，以及莎莉表現出的對普利斯家的依戀，克里斯同意了普利斯先生的提議。畢竟，克里斯即使簽訂了學徒合同，那微薄的薪水也不足以在物價昂貴的斯托克找到一處住所。而且，普利斯先生從選拔賽開始，對自己的關心和支持，尤其是在家宴中對自己的親切，讓克里斯這個缺少長輩呵護的少年在潛意識中，已經將普利斯當作了自己的好友、甚至親人。
就在心念閃動之間，第一個進入青年隊辦公室的所羅門走了出來，他的銀行家父母忙於工作，今天他與自己簽下的經紀人一起來的，他徑自走到克里斯的面前，揚了揚手裡的合同：「克里斯，希望你也能獲得重點關注合同。這樣以後的比賽才有點意思。」說罷，他不等克里斯的反應，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辦公室門口的甬道。在經過伯明翰一役，以及隨後十幾天的加練之後，所羅門和克里斯的關係已經不像原來那樣敵對，但在心目中，所羅門還是將克里斯當作自己的競爭對手來看待。隨後，納坦尼爾和他的父親也都出來了。納坦尼爾滿臉是抑制不住的興奮，他揮舞著手裡攥地緊緊的合同，向克里斯和吉米兩人說道：「你們能想象嗎？我竟然和斯托克簽了重點關注合同，周薪能拿到150英鎊！不僅是這樣，斯托克城還保證我能在這兩年的學徒合同期間至少打二十場正式比賽！我居然可以披著陶工球衣作戰，這簡直太難以置信了！」納坦尼爾的父親——湯尼－溫特伯恩，一個身材有些胖的大鬍子中年陶瓷工，緊緊地摟著納坦尼爾，臉上的自豪神情怎麼都掩飾不住，他咧開大嘴哈哈大笑道：「這才是我的兒子！他也能像個真正的斯托克男人一樣靠自己的力氣賺錢養家，還能在不列顛合金球場踢球了！」
「這真是太棒了，納特。」克里斯和吉米輪流抱了抱納坦尼爾，安妮－菲利普斯也微微點頭，向湯尼和他的兒子禮貌地笑了笑，以示祝賀。與克里斯和吉米又寒暄幾句之後，納坦尼爾便被湯尼急急帶走了。按湯尼的說法，他要帶著納坦尼爾到工廠里去「展出展出」，讓那幫老夥計都認識認識斯托克城俱樂部未來的國王。
「請問，安妮－菲利普斯夫人和吉米－菲利普斯先生在嗎？」過了一會兒，戴著一副金絲眼鏡，穿著淺灰色職業服裝的斯托克財政助理海倫女士打開了辦公室的門，微微探出頭道。
「您好，我是安妮－菲利普斯，這是我的兒子吉米－菲利普斯。」聽到自己的名字，安妮向前邁了一步，職業性地微笑道。
「您好，安妮－菲利普斯夫人。」海倫看了看安妮，點點頭，側過身子，「請進吧。」
「該死的，克里斯，一向從容淡定的我忽然有些緊張了。」豈止有些緊張，吉米的整個面龐都僵硬地像面癱一樣。
「好了，別擔心。趕快進去吧。」克里斯笑了笑，拍拍吉米的肩膀，「你會拿到重點關注合同的，吉米。」吉米也拍了拍克里斯的肩膀，點點頭，跟在母親的後面進了辦公室。
不一會兒，吉米便興高采烈地與母親一同走了出來。他衝上去一把抱住候在辦公室外的克里斯，笑道：「借你吉言，夥計。他們也和我簽了重點關注合同！」
「我就說你一定能拿到重點關注合同的。恭喜你，吉米。」
「謝謝，不過，有一個不知是好是壞的消息……」吉米左右望了望，有些神秘地貼近克里斯，「剛剛我在辦公室里，聽見阿德里安和一個老頭子在爭論你的合同問題。」
「爭論我的合同？」
「對，阿德里安想給你一份重點關注的合同，但是那個老頭死活不肯，兩人在辦公室里差點打起來。」吉米說道，「我想你待會兒進去的時候應該戴個頭盔，以免那老頭把他的助聽器砸在你腦袋上。」
「好了，吉米，快和你的朋友說再見。我們得趕緊回去，把你的事忙完之後我還有一大堆工作要做。」安妮－菲利普斯女士站在電梯前，招呼吉米道。
「好的，媽媽。」吉米應了一聲，又看向克里斯，「祝你好運，我的朋友。希望我們都能在下周的青年聯賽中出場，據說有很多漂亮的高中生都會來看比賽。」
這句話的聲音稍微大了一點，站在電梯口的安妮－菲利普斯女士也聽到了吉米的話，她輕輕咳了一聲，道：「吉米，還不走？要不要我跟克里斯說說你十五歲生日的時候和那個女高中生蒂朵生的事？」
「嘿，媽媽！那是一次技術失誤！我不想再聽到她的名字！」吉米不滿地喊了一聲，他有些抱歉地看著克里斯，「對不起，我得走了。我媽就是這樣，一抓到別人的把柄就不放。那事兒她起碼跟半個斯托克的人都說過。」
「那下次請伯母跟我說說，我可不想做那另一半的斯托克人。」克里斯調侃了吉米一句，看著吉米落荒而逃的背影。克里斯又好氣又好笑地搖搖頭，隨即將目光聚焦在了那扇緊閉的木製大門之後。情況真有吉米說的那麼糟嗎？
「我不想再說第二次！親愛的阿德里安先生！這是不可能的！」迪恩－戈雷憤怒地拍了拍桌子，將臃腫的身子吃力地從座位上移開，站了起來。他怒視著對面那個令人生厭的傢伙。
「我也不想再說第二次，親愛的迪恩，我告訴過你，克里斯不會簽一份普通球員合同。他應該是青年隊里的希望之星，是重點關注球員！」此時的阿德里安坐在會客桌的對面，背對著大門，彷彿此時的他是克里斯的經紀人，而不是斯托克俱樂部的教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