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桑德蘭的羅伊－基恩
「誰能告訴我究竟生了什麼！」在不列顛合金球場通往主席辦公室的走廊里，斯托克主帥托尼－普利斯看著自己身邊的大衛－肯普和托尼－斯科爾斯，揚了揚手中的報紙，朝兩人低聲抱怨道，「這是我一年半以來的第一次休假，大衛，第一次！」托尼－普利斯將食指繃緊，「我只不過窩在家裡看了幾集該死的《太空堡壘卡拉狄加》，喝了幾杯比黃金還貴的馬丁尼。結果到了俱樂部，就現俱樂部主席換了，球隊總裁換了，甚至連見鬼的新聞官也換了……告訴我，我現在是不是該慶幸整個聯合王國還沒被俄國空降師佔領，或塞隆人還沒有要攻佔地球的意圖？」托尼－普利斯晃了晃有些脹的腦袋，「該死的，我都在說些什麼！」
「好了，冷靜點，托尼，這沒什麼大不了的。」雖然嘴上這麼說，但托尼－斯科爾斯似乎比普利斯還要緊張。這個平日里冷靜從容的球隊經營總監，現在就像是一個第一次成功吻到女孩嘴唇的小男生一樣，顯得既興奮又拘束——他可比斯托克城俱樂部里任何人都更清楚，彼得－考蒂斯和阿歷克斯－希姆弗雷耶斯這兩個名字在英國商業圈裡意味著什麼，「接手俱樂部的新主席可比費爾－羅林斯要有錢多了。」
「真的？」聽到這句話，托尼－普利斯有些驚訝地看著托尼－斯科爾斯。
「當然。」托尼－斯科爾斯點點頭，眼睛一直盯著緊閉的辦公室大門，額頭上密布著細細的汗珠，「彼得－考蒂斯是全英遠洋貨運公司的董事長，也是英國最大的博彩公司Bet365的控股人，在全英富豪榜上排名第五十位。阿歷克斯－希姆弗雷耶斯是英國最大的在線遊戲運營商，『莎蒂』公司的總裁，富豪榜上排名第六十七位的人物。」
「那也就是說，斯托克城隊終於有足夠的資金能夠在夏季轉會市場上引援了？」托尼－普利斯可不關心這些富豪究竟排名第幾，他現在只想知道，這些闊佬會不會像阿布拉莫維奇一樣肯朝球隊里大把砸錢。
「夏季引援？」托尼－斯科爾斯有些好笑地搖了搖頭，「他們兩人的身家加起來超過一百億英鎊，別說夏季引援，只要他們願意，斯托克城隊可以在三天之內換個樣子。」
「噢，這真棒，不是嗎？」托尼－普利斯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他張開手臂，朝兩人笑道，「好吧，我承認我現在有些迫不及待想要見到這兩個闊佬了。」托尼－普利斯拍了拍一言不的大衛－肯普的肩膀，朝對方眨眨眼，「有錢總是沒錯，我可不想換個老闆之後，還要過著連工資都不起的日子。」
「你確定你真能享受到他們的慷慨注資嗎，托尼？」一直沉默不語的大衛－肯普抬眼看著滿臉笑容的托尼－普利斯，「要知道，阿布拉莫維奇上台之後，第一項舉措就是清洗前任的球隊管理層，連療養師都沒放過。」
「拜託，大衛，樂觀點。」托尼－普利斯聳聳肩，「現在可是聯賽的最後衝刺階段，沒人會在這個時候清洗球隊教練團的，我們有足夠的時間來證明自己。何況，誰會把一個十九歲就獲得B級教練證書，到現在已經有將近三十年執教經驗的教練驅逐出隊？」托尼－普利斯張開雙手，臉上帶著驕傲的神情。這個威爾士狂人與切爾西的穆里尼奧素來不和，但他們兩人卻有一個共同點——從來都不知道什麼叫謙虛。
「我可不是你，托尼。我可沒有在二十五歲的時候就被人稱為『英國最具潛力的教練』。」大衛－肯普嘆了口氣，「主教練也許不會換，但從巴西或葡萄牙聯賽里淘到一兩個優秀的助理教練來頂替我的位置，對於他們來說易如反掌。」
「好了，別擔心，老夥計。」托尼－普利斯笑了起來，他輕輕捶了捶大衛－肯普的胸口，「你可是教練團隊里的核心，除了我以外，整個斯托克可沒人敢開除你。」
「我相信你，夥計。」看著托尼－普利斯，大衛－肯普也笑了起來，「那我的職業生涯可掌握在你手裡了，托尼。」大衛－肯普抿抿嘴，「也許為了讓你留下我，今天下班請你喝一杯是個不錯的選擇。」
「噢，不……喝酒就算了吧。」托尼－普利斯揚揚眉毛，「珍妮弗最近終於肯跟我……呃，你知道的，我可不會浪費這種寶貴的機會。」普利斯狡黠地笑笑，「雖然我是虔誠的清教徒，但這並不代表我會像尼克爾斯那樣把所有都奉獻給上帝。」
「嗨，肯普先生、普利斯先生和斯科爾斯先生，對嗎？」就在三人閑談的時候，主席辦公室一直緊閉的大門終於打開，一個中東裔男子從房門裡走了出來，他看著走廊外的三人，問道。
「呃，您好，我是托尼－斯科爾斯。」托尼－斯科爾斯湊上前去，與男子握了握手，他指指主席辦公室，「考蒂斯先生在嗎？」
「啊，這當然。事實上，考蒂斯先生和希姆弗雷耶斯先生，以及班克斯先生正在辦公室里等著你們，他們想與你們來一次面對面的談話。」男子點點頭，「我是考蒂斯先生的私人助理巴沙爾，請跟我來。」巴沙爾向三人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們跟上來。
「班克斯先生，是戈登－班克斯嗎？」托尼－普利斯緊跟在巴沙爾後面，有些吃驚地問道。
「沒錯，戈登－班克斯。」巴沙爾點點頭，「英格蘭有史以來最偉大的門將。」
「真是不可思議。」托尼－普利斯壓低聲音，看向身邊的大衛－肯普，「他們居然把戈登－班克斯給請來了！」
「是啊，難以置信。」大衛－肯普深深吸了一口氣，看樣子有些激動，「戈登－班克斯是我最崇敬的英國人之一。」他第一個跟在巴沙爾的後面跨進辦公室，「僅次於黛安娜王妃、托尼－布萊爾，嗯……還有西蒙－科維爾。」
「……看來只要是個英國人你就尊敬。」托尼－普利斯撇撇嘴，低聲道。
「啊，先生們，你們好。」看到三人進了辦公室，坐在辦公桌前的彼得－考蒂斯臉上掛上了一絲笑意，他將手中乘著紅酒的高腳杯放下，站起身來，朝三人走去，「非常高興認識你們。」彼得－考蒂斯依次與三人握手，笑道。
「非常高興認識你，考蒂斯先生。」托尼－斯科爾斯在彼得－考蒂斯面前興奮得就像是一個孩子，「您的自傳我讀過很多遍，考蒂斯先生。這本書對我的啟很大，可是說就是因為這本書我才走進這個行業的。」
「噢，真的嗎？」彼得－考蒂斯添了幾分笑紋，「那我真是非常驕傲，我的自傳竟然能造就一個優秀的管理……也許我們有時間可以聊聊。」彼得－考蒂斯側了側身，「好了，讓我為你們引見一下這兩位是阿歷克斯－希姆弗雷耶斯先生和戈登－班克斯先生。特別需要指出的是，斯科爾斯先生，他們可都比我優秀多了。如果你以前讀的是戈登的自傳，那我肯定你會成為一位優秀的門將。」說到這裡，彼得－考蒂斯笑了起來。
「你們好，阿歷克斯－希姆弗雷耶斯。」阿歷克斯是一個非常職業的中年男人，他從來不會像彼得－考蒂斯那樣將精力都花費在社交上，雷厲風行的他連談話都非常簡短。
「非常高興認識你們，我是戈登－班克斯。」相比起阿歷克斯，戈登就要開朗太多了，「回家的感覺真不錯，不是嗎？」
「好了，先生們，想必你們已經從各種渠道了解到阿歷克斯與我入主俱樂部的消息了，對嗎？」彼得－考蒂斯走回辦公桌前，雙手握成拳頭，撐在桌子上。
「當然。」三人齊聲回答道。
「非常好。」彼得－考蒂斯點點頭，走到窗前。「那麼，在這場談話開始之前，我要聲明的是——你們本賽季的工作都非常優秀，無論是財政收支，還是球隊戰績方面，你們都到了俱樂部歷史上史無前例的高度。所以，至少兩個賽季之內，我不會考慮給球隊管理層進行洗牌。」聽到這個消息，三人的表情都明顯放鬆下來。
「今天之所以找你們三位來，是因為你們分別掌握著球隊各方面的運作。我想，在新的管理層開始運作之前，有必要與你們來一次談話。」彼得－考蒂斯伸出手，示意三人坐下，「雖然你們的工作都非常出色，但對於一支想要在英國，甚至在歐洲賽場上有所作為的球隊來說，這樣的成績還不足以在職業足球最高的舞台上立足。所以，在我接手球隊之後，俱樂部將會被納入公司化管理的軌道。我會擔任球隊主席，戈登－班克斯先生是俱樂部的新總裁，而阿歷克斯－希姆弗雷耶斯先生……會成為新一任的球隊總監，而還在倫敦處理一些瑣事的約翰－洛奇，也就是全英遠洋貨運公司的總裁，會兼職出任球隊的副總裁。阿歷克斯－希姆弗雷耶斯先生從今天開始，會自費爾－羅林斯先生，以及托尼－斯科爾斯先生那裡拿到所有他想要的球隊資料，負責整支球隊的運營。」
「那……我的職務是？」托尼－斯科爾斯指著自己——斯托克城隊以前只有主席、經營總監、技術總監與主教練，主席是費爾－羅林斯，經營總監是托尼－斯科爾斯，技術總監和主教練則由托尼－普利斯兼任。在球隊運營方面，一向都是托尼－斯科爾斯掌權。但彼得－考蒂斯上任之後，第一時間內就在俱樂部內增設了五個新的管理層位置，看樣子要削弱斯科爾斯的權利，這讓托尼－斯科爾斯感到很不舒服——即使對彼得－考蒂斯充滿敬意，但托尼－斯科爾斯也不能容忍他人對自己的工作橫插一腳。
「噢，托尼－斯科爾斯先生，你……」彼得－考蒂斯指了指托尼－斯科爾斯，「從現在開始，經營總監只負責轉會運作，以及球員的簽約問題。」
「考蒂斯先生，這……」
「好了，托尼。」托尼－普利斯輕聲打斷斯科爾斯的質詢，他可比正在氣頭上的斯科爾斯清楚，這兩位球隊的新掌權可不喜歡有人對他們指手畫腳。普利斯舉了舉手，「我有一個問題，考蒂斯先生。在您掌控球隊之後，是否會在球隊的轉會開支以及薪金結構上作出調整？」
「這當然。」彼得－考蒂斯看了一眼普利斯，拉開辦公桌的抽屜，從抽屜里取出一張支票，放在普利斯面前，「這張支票就是最理想的轉會預算。」
「可這上面什麼也沒有，考蒂斯先生。」托尼－普利斯看了一眼眼前的空白支票，道。
「不，事實上……」彼得－考蒂斯認真地注視著普利斯，一字一句地道，「你填多少，它就是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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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五日，星期六，七點四十七分，不列顛合金球場。
「哇哦。」彼得－考蒂斯雙手撐在貴賓走廊前的欄杆上，看著腳下的不列顛合金球場。此時，斯托克城的大部分球迷都已經進入了場地，他們在DJ大衛－戴蒙斯的帶領下一遍又一遍地高唱著球隊的《陶工之歌》，對這場比賽充滿期待的球迷們甚至做起了人浪，整座球場顯得無比熱鬧。彼得－考蒂斯長舒了一口氣，「這就是職業足球啊……」彼得－考蒂斯轉頭看向托尼－斯科爾斯，「有時候我真羨慕你們這些為球隊工作的人，有足夠的機會與時間能夠現場接觸到足球……要知道，我最近一次看球還是1999年陪那些王室成員看足總杯的決賽……相信我，這些王室可不是你看球的好夥伴。」說到這裡，彼得－考蒂斯笑了起來。
「啊……當然。」托尼－斯科爾斯嘴角勉強勾起一抹笑容，最近的他過得可不怎麼開心，手頭的所有權力都被阿歷克斯－希姆弗雷耶斯所瓜分，現在的他在俱樂部里無所事事。
「別想太多，托尼。」彼得－考蒂斯看出了托尼－斯科爾斯的情緒不太高，「你知道的，阿歷克斯那個人對權力非常痴迷，你要他放下手中的工作簡直就像要了他的命一樣……好了，現在最重要的事是享受足球。」彼得－考蒂斯笑著拍了拍斯科爾斯的肩膀，朝包廂內走去，「這是我上任后第一次比賽，我可得好好享受它。」
「好……好的。」托尼－斯科爾斯看著彼得－考蒂斯的背影，低聲喃喃道，「阿歷克斯－希姆弗雷耶斯……」
「你在幹什麼，托尼。」彼得－考蒂斯轉過頭，看著斯科爾斯，「幹嗎呆在那兒？」
「我馬上就來，考蒂斯先生。」托尼－斯科爾斯輕輕嘆了口氣，朝彼得－考蒂斯趕了過去。
「觀眾朋友們，歡迎收看BBC為您帶來的2006－07賽季英冠聯賽第四十輪的比賽。本場比賽依舊是吉米－希爾與阿蘭－希勒在不列顛合金球場為您解說。」吉米－希爾戴上耳機，開始念叨著他幾十年如一日的開場白，「好吧，雖然很不情願這麼說……所有英冠聯賽的轉播都是由吉列剃鬚刀為您冠名播出的。」吉米－希爾摘下耳機，朝阿蘭－希勒小聲道，「見鬼，我可不會為該死的吉列念廣告詞……兩年前就是它毀了我唯一一次電視節目。」
「……本場比賽是由斯托克城隊主場挑戰聯賽霸主桑德蘭隊。」阿蘭－希勒無奈地翻了翻白眼，「斯托克城隊前三場比賽獲得連勝，積分升到了聯賽第三，是熱門的升級球隊。而桑德蘭隊就不用說了，在少帥羅伊－基恩的帶領下，他們在聯賽十二輪之後便牢牢佔據了聯賽榜的位置。算起來，這場比賽之前他們已經十五場聯賽主場不敗了，但在客場方面，桑德蘭隊的表現很差，近五場比賽兩勝兩負一平，僅僅拿到七分。那麼，今天這場比賽，會是斯托克城隊力克勁敵，力壓第二名德比郡坐在直接升級的位置上，還是桑德蘭隊繼續領跑積分榜榜呢？我們拭目以待……好了，現在讓吉米－希爾為我們介紹一下本場比賽兩隊的出場陣容。」
「主隊斯托克城本場比賽依舊是4－5－1，門將是傷愈復出的斯蒂夫－西蒙森，前幾場比賽表現不錯的盧瑟爾－霍爾特被普利斯安排到了替補席上，右後衛是隊長多米尼克－馬特奧，中衛是克林特－希爾和剛剛完成肌腱恢復性訓練，重新回到球場的丹尼－哈金波漢姆，這對中衛組合在本賽季前三十輪的比賽中僅失二十七球，這在英冠聯賽中是個了不起的成績，左後衛是頂替路易斯－布克斯頓上場的安迪－威爾金森。中場的五人配置，托尼－普利斯選擇由克里斯－特納繼續做組織核心，羅里－德拉普和薩利夫－迪奧拖后，迪馬－菲利普斯和利亞姆－勞倫斯分別把守兩條邊路。前鋒依舊是里卡多－弗勒……這是斯托克城隊本賽季的最強陣容，看來托尼－普利斯對於這一場強強對話重視程度非常高。」
「客隊桑德蘭方面，羅伊－基恩也派上了他們的王牌陣容4－4－2，門將是三十二歲的沃倫－沃爾德，左後衛丹尼－柯林斯，中衛是保羅－麥克沙恩和二十五歲的牙買加人尼龍－諾斯維西，右後衛三十三歲的斯洛伐克人斯塔尼絲拉夫－瓦加，這名老將曾經在凱爾特人效力了五年時間。中場方面，愛德華茲出任右前衛，愛爾蘭人利亞姆－米勒與球隊隊長，經驗豐富的迪恩－懷特黑德組成中路進攻線，左前衛本場比賽羅伊－基恩安排小將安東尼－斯托克斯上場，年僅十八歲的他是科爾尼訓練基地走出來的青年球員。另外，桑德蘭的兩名前鋒分別是達利爾－墨菲和三十四歲的特立尼達和多巴哥人約克，曾經是曼聯主力前鋒的他本賽季在桑德蘭表現不俗，十四場比賽打進八球，依舊保持著非常高的進球效率……好了，我們現在可以看到，比賽雙方已經進場了！」在一片歡呼聲中，吉米－希爾不得不提高聲調。
在全場震天的喝彩聲中，比賽雙方，斯托克城隊與桑德蘭隊分別從球員通道的兩頭走出，主力球員們上了球場，替補隊員坐在教練席上，而兩位主教練……則向對方走去。兩人就像是離別多時的好友一樣，緊緊地擁抱在了一起。
「嗨，又見面了，羅伊。」不過，兩人之間的對話可沒有表面看起來那麼友好，托尼－普利斯壓低聲音，在羅伊耳邊道，「我希望這一次能看到你失敗之後的樣子。」托尼－普利斯和羅伊－基恩雖然交手時間並不長，但已然成了宿敵，兩人都是脾氣火爆，毫不服輸的個性，本來就看對方不順眼。而在本賽季第十八輪，斯托克城隊客場0：4慘敗於桑德蘭后，兩人的梁子就算徹底結下了。
「那你永遠也看不到了，托尼。」羅伊－基恩笑了笑，「我的意思是，本賽季我會帶領桑德蘭隊衝上超級聯賽，而你會一直帶著斯托克城隊徒勞地做著沖超的準備……或許本賽季之後你就被解職也說不定，畢竟彼得－考蒂斯那傢伙可沒什麼耐性。」說完，羅伊－基恩用力拍了拍托尼－普利斯的背，朝本方教練席走去。
「自大的蠢貨。」托尼－普利斯揉了揉有些麻的背脊，看著羅伊－基恩的背影，「好好看著，羅伊，我會讓你在不列顛合金球場輸得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