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仇敵
奔波了這麼長時間,白亦蓉很不舒服。見四下無人,她掀了車帘子便下了馬車,站到地面上的那一瞬間,卻發覺渾身無力,她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走進林子里,她找了個地方開始填飽肚子,不過四塊桂花糕而已,平常她吃兩塊就飽了,可這次卻多吃了一塊,太餓了,也很渴,但沒水。
她這樣子有點狼狽。
吃完了之後,她隨便走了走,消消食,便往回走。出去太長時間總是有風險的,萬一葉旻只是進去吃頓飯就出來了呢。
事實上,她猜錯了,葉旻進去之後就沒出來,而是選擇住在這裡。而她所在的那輛馬車裡面的木箱子就沒人碰過。
索性她就坐在木箱子上,托腮望著車窗外面。
這是她第一次做出這種出格的事情,對於從未出過遠門的她來說,很刺激,也很不安。
太衝動了。
不過,她現在是死囚犯了,還怕什麼呢?
將近黃昏時分,客棧來了一波兵士,他們身穿大炎特製的土黃色衣裳,外面套著鎧甲,即便是大熱天的,他們也沒脫下頭盔。
這些大炎兵士進去了以後,從客棧內搬出一桶桶水,還有一桶桶糧食。白亦蓉瞧見一個軍官模樣的漢子給了掌柜的一袋銀子。
這些人,倒還算不錯,沒有搶劫,沒有威嚇。這些人是誰帶出來的兵呢?
白亦蓉盯著外面,不知不覺地神遊天外去了。
那軍官模樣的人忽然轉過身來,望向她所在的這輛馬車,四目相對——被發現了。
為防被懷疑,白亦蓉一動不動,眼睛更是眨也不敢眨。她自然不想自己被人發現。
所幸,那軍官只看了一眼便若無其事地轉過去,隨著那些抬著水和糧食的將士們走遠了。
她看到那些人往不遠處的樹林里去了。
難道,那裡面駐紮著士兵,裡面還有誰呢?會不會是他?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她便越想越覺得是的,他真的來了,帶著軍隊。
他們就在樹林子里紮營,而她孤零零的一個人躲在這馬車裡,而且,剛才那軍官好像察覺到馬車裡有人了。
怎麼辦?
想了半天,她還是放棄了,像現在這種情況,還是繼續躲在車廂里為妙。
天色很快黑了下去,周圍一片漆黑。直到現在,葉旻都沒從客棧出來過。
她掀開車帘子往外看,不遠處的樹林子里隱隱有篝火升起,在篝火的映照下,似乎還有好幾座帳篷,一群人圍在篝火旁,少說也有幾千人。
白亦蓉心裡發怵,她總有種直覺,篝火旁的那些士兵有危險。
隨著時間的流逝,她心中的不安漸漸明朗起來。她決定趁著現在走出馬車,躲進另一邊的樹林里去。
想到便也做到,白天,她睡得夠了,倒是不困。
晚風微涼,樹林里濃黑一片,幸好月光能將這裡照得亮一些。
她找到白天去過的那一片草叢裡,將外衣鋪在草叢上,坐在上面,然後觀察著馬車那邊的情況。
這一看,把她嚇一跳,馬車那邊隱隱有人靠近,似乎是兩個,還是三個?
他們沒有舉火把,她在黑夜裡看不清。
她暗暗鬆口氣,賭對了。
白天的那個軍官,一定是發現她了,幸好早有預料,否則,她不敢想象。
那幾個士兵掀開了車帘子,進去了,然而,過了好一會兒,進去的人還沒出來,沒進去的人又進去了。
最後,那幾人又都離開了,離開時候的樣子很是匆忙,像是發現了什麼寶藏急於要去稟告一樣。
還真是......
那些人舉著火把又來了,跟來的竟還有一個她熟悉的人——樓湛。
真的是他。
他親自來了。
火光照亮下,他命令士兵將車裡的東西搬出來,打開。
然後,客棧里的掌柜的出來了,接著是葉旻。
雙方對峙。
樓湛似乎在質問對方什麼,葉旻說了幾句什麼。樓湛言辭似乎更為激烈了,葉旻卻淡定得很。
白亦蓉在為客棧前的這一幕緊張,卻忽略了周圍的動靜,不遠處,有個身穿鎧甲的士兵正瞪大了眼睛看著她,他身後,還有幾個同伴。
此時,客棧門前的馬車旁。
葉旻始終保持著淡然,倒是樓湛,臉色越來越沉。他看著腳下的兩箱黃金,只需稍稍一想,便明白對方的意思——這是打算賄賂他?
樓湛對此有些猶豫。
這些黃金的誘惑力固然很大,但他心中有著比之更為強烈的願望。
「大將軍,葉某希望你再考慮考慮,如果有什麼想法,我們隨時可以單獨談一談。」葉旻道。
「天不早了,葉公子還是早日歇息吧。」說完,樓湛轉頭就走。
葉旻看著他的背影,眯起了眼睛,無聲冷笑。
他竟也會猶豫?當初一手促成太師府下獄可是毫不手軟。他猶豫,難道是自己這兩箱黃金還不夠他的胃口嗎?
果然,人的貪婪是永無止境的。
剛回營帳,就有底下人來報:「大將軍,底下的小兵們在樹林子里發現了一個姑娘。」
樓湛臉色嚴肅:「為何抓來軍營?」他帶的兵一向都是循規蹈矩的,極少有人膽敢與軍規對抗。
「回大將軍,是這姑娘她,她與您的夫人極為相像。」
樓湛毫不猶豫:「把人帶來。」
白亦蓉原先是在樹林子里的,可還是被那些士兵給發現了。被人抓住的時候,她想喊,卻又不敢,想掙扎,但也明白掙扎也無用。於是,她還是被那些士兵抓來了。
這些人將她帶來,卻對她不壞,只是將她仍在空無一人的營帳里,等待著被發落。
隨後,就有小兵領著上司過來,那軍官一見她,便瞪大了眼睛——去年冬獵,他隨著樓湛一塊兒,是見過白亦蓉的。
沒過多久,就有人進來,「姑娘,我們大將軍要見你。」
白亦蓉詫異:「是樓湛嗎?」
那人點頭。
她攥緊了衣裙,見或不見,又能怎樣呢?遲早是要見的。
「帶路。」她感到悲哀,還有憤怒。心在劇烈地跳動,卻不是因為旁的什麼,而是因為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