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痛苦,也好過無知
望著對方一副小心的架勢,樓湛鎮靜得出奇。
「五千兩......買一個太師謀反的罪證,你覺得很划算?」
「當然划算!五千兩黃金足夠在下用一輩子了。」
「......」樓湛噎了噎,清了清嗓子,道:「黃金?」
面具男子點頭:「對!」
「去年本將軍降服了蠻夷,皇上也只賞賜了萬兩黃金。」
「也是,國庫並不充盈了啊。」
「你似乎什麼都知道。」樓湛道。
「這就不勞大將軍費心了。」面具男子又坐了下來,說道:「那本賬簿就在在下手裡,大將軍只要帶著黃金過來,隨時都能交換,在下就在這裡來取。」
「你不怕本將軍抓你?」
「呵呵,在下雖不濟,但輕功卻不在話下,大將軍只管來抓!」
「你倒是很自信。」
面具男子走到窗子前,將窗子推開,回過頭來道:「大將軍盡可以一試!」
說罷,從窗口處躍下,落在對面的宅院屋頂上,眨眼之間又混進了街道上擁擠的人群中。
樓湛快步走到窗前,只能望見如海人潮。
「好快的速度!」
旁邊的房間里,噙霜撥弄琴弦的素手猛地頓住,透過層層紗幔,看向坐在對面的人。
「怎麼停下了?繼續。」
「殿下,您說,樓湛他會相信么?」
「就算不全相信,他也不敢冒險——他不會置之不理的。」
「但願如此。」
太師府內,白豐毅一臉痛心地看著跪在面前的白亦蓉。
「亦蓉啊,為父早便說過,樓湛他居心不良,你不要再被他蠱惑了,否則到時候吃虧受苦的是你自己啊!」
白亦蓉淚眼婆娑:「父親,不是這樣的,女兒相信,夫君一定是真心對待女兒的......」
「糊塗!回去吧,你再好好考慮,不要被他蠱惑了。」
「父親,您就讓他回來吧......」
「這事沒得商量!」
白亦蓉抹淚,起身離去。
回了別院,鶯兒和雁兒看她的模樣便心裡有了數,於是只好安慰她,好不容易止住了哭泣。
鶯兒道:「夫人,老爺怎麼說?」
亦蓉道:「父親不答應......」
雁兒心焦:「這可如何是好呀?」
白亦蓉摩挲著手中的梅花簪,不語。
三日後......
樓湛府內,暗衛頭子來報:「大將軍,御前侍衛統領回城了!」
「有什麼發現?」
「探子說,他進了一座山谷,繞了一圈,除此之外,也並未跟任何人接觸過。」
「嗯,盯緊了,不要輕舉妄動。」
「是,大將軍。」
「還有一事,今晚你去一趟絕色樓四樓靠樓梯的一間房間,請個戴面具的人到這裡來。」
「是。」
傍晚......
暮色西沉。
將軍府內,面具男子從懷裡掏出一本冊子,道:「這上面就記錄了太師謀反的鐵證,大將軍是否一觀?」
樓湛面露疑惑:「閣下就不怕本將軍不還你了?」
面具男子抱拳道:「在下一直認為,大將軍並非那種強取豪奪之徒。」
賬冊在手,大致翻了翻,確認如他所說,樓湛略一沉吟,道:「來人!」
衛士們抬著一個大木箱子來到堂上。
面具男子上前來,站在木箱子後面,背對著大門的方向,朝著樓湛道:「在下還得驗驗貨。」
樓湛欣然應允:「請吧。」
衛士們將木箱子開了鎖,掀開后,燦爛的金黃色頓時晃閃了面具男子的眼——果然是整整一箱子的黃金!
五千兩......黃金。
面具男子喜道:「在下多謝大將軍慷慨!」
樓湛道:「希望你謹遵承諾,勿要食言。」
「那是自然,不過,這一箱子的黃金帶在身上實為不妥,不如就請大將軍代在下保管——聽說城北有一家錢莊,大將軍就託付給那兒,在下隔幾日再去取。」
說完,面具男子也不待答,如風一般地離去了。
衛士們面面相覷。
「大將軍,這一箱子黃金該如何處置?」
「就照他所說的去辦吧。」
衛士們復又抬著黃金退去了。
樓湛翻看著賬簿,心下難以定奪——倘若交到皇帝手上,太師的罪名就被定下了——白亦蓉也難逃其咎。
甚至,還會被抄家,問斬。
唉,暫且留著吧。
鶯兒抽抽噎噎地去找白豐毅,白豐毅見她哭得蹊蹺,問道:「何事哭泣?」
「小姐,小姐......」
白豐毅心裡發慌:「小姐怎麼樣?」
「小姐她絕食了。」
「唉!」白豐毅嘆道,愁眉不展:「她這是何苦呢......」
許久,白豐毅道:「你去跟她說,休想讓老夫把樓湛請回來,絕食也不行!」
「可是......」——鶯兒想要為自家小姐說話。
「沒有什麼可是!」
「知道了,老爺。」
鶯兒回去,說道:「小姐,老爺說絕食也不行。」
三個人一齊嘆著氣,愁容滿面。
慈安寺前。
樓湛等在前幾日那顆樟樹下,果見白亦蓉前來相會。
「夫君......」
白亦蓉撲進他懷裡,語氣中滿是委屈。
樓湛輕撫她的發頂,如從前一般無二。
「父親還是不肯讓你回來,他說......他說你進太師府是另有目的?」
樓湛動作一僵,原來太師猜到了。猜到了又怎樣呢......他老人家謀反的罪證已經在他手上了。
「蓉兒,你相信夫君嗎?」
「我......我只相信事實。」少女離開他溫暖的懷抱,望進他的眼底——眸子純凈無暇,動人心魄。
樓湛無奈,心底微微苦澀——事實么,多殘忍啊。
小妻子不願盲目相信自己的夫君,卻選擇相信事實。這讓他不知該怎麼做。
揭發自己的岳父呢,還是選擇沉默?
皇上在等著他找出證據,好治太師的罪。
樓湛希望能夠改變她的想法:「事實有時候很殘酷,可能是你最不想看到的。」
亦蓉眸中堅定:「事實就是真相,我願意相信,即使很殘酷。」
樓湛捏住她削瘦的雙肩:「蓉兒,事實會讓你痛苦。」
白亦蓉:「痛苦,也好過無知。」
少女的心裡有了提防——也許父親的話值得考慮。
她退離他幾步遠,用著審視的目光看著他:「你不讓我看清真相,是有什麼要瞞著我嗎?」
「不是......我只是,不願讓你痛苦......」他的解釋很蒼白,連他自己的眼神都是閃爍著的。
白亦蓉眸中落下幾滴清淚:「你究竟要瞞著我什麼?」
「沒有,我對你......是真心的。」
「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