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6章 吞噬

「嘩啦！」

短短几個呼吸之後，被不斷吞噬靈力的巨劍再無法抗衡那通天的龍捲風，轟然散開，無盡靈力碎片來不及飛射出去就被那龍捲風直接吸入。

那強橫的吞噬之力，如星空里看不到的黑洞。

而那龍捲風，卻在吸收諸多靈力之後，變的更加強大，再度暴漲。

「轟隆！」如忽然從大地里長出的頂天柱，上方八名強者合力形成的八卦陣圖被輕易衝散，強大的風壓令的八人暴退開來。

只見暴退的八人身上，全部延伸出一片如風幕般的靈力光霧，而那靈力光霧已經與那旋轉的龍捲風外圍相連，龍捲風就像是急速旋轉的軸承正在瘋狂地將所有人的靈力光幕捲入其中。

「怎麼會這樣？我，我的靈力正在急速流逝，天下還有這等武技嗎？他怎麼做到的？」二郎神都不淡定了，一邊催動心念，強行壓制著體內靈力的流逝，一邊瘋狂大叫。

不光是他，其餘龍帝一等七位仙帝也都是這般，八個人站在八個方向，縱然距離那龍捲風足有百里，可狂暴旋轉的風聲依舊能輕易將眾人體內靈力激發而出，然後在逆時針旋轉的風聲里朝著中心的龍捲風蔓延而去。

還有下方魔尊一等，雖然是自己人，可此刻心魔控制的王牧卻不管不顧，似乎也管不了這吞噬之力，本就精疲力盡的上萬人身上也都是成片的靈力光幕被激發而出，然後被吸入那龍捲風之中。

龍捲風還在暴漲，不斷擴散，不斷長高，大有將天地間一切都吸入其中的節奏。

唯獨沒有影響的，就是王牧和九位花聖以及六位金剛，一共十六個人形成同心圓的陣容就站在那龍捲風的下方。

「呵呵呵呵，」忽然，王牧睜開了眼睛，望著天空那八位驚慌失措的強者冷笑，旋即，話音里爆出無盡的怨氣，「當年本座念及天下蒼靈之苦，不願施展毀滅之術，你們卻苦苦相逼，滅我十二花聖八大金剛。呵呵，還有那些自以為是的強者，利欲熏心，沾染聖潔，屢屢欺騙本座，這浩浩天地，盎然生機何等美妙，怎麼能允許有你們邪惡骯髒之人存在？今日，就是你們承受報應之時。」

「報應你妹啊！趕緊停下來！」另一個王牧在心中吶喊，同時放開所有心念，與心魔對抗，他怕再不停下來，下方魔尊一等就受不了了。

周天星斗大陣都受到了波及，也有成片的靈力被吸入龍捲風之中，周天星辰的光華也在偏離軌道，被龍捲風揪扯，一絲絲進入龍捲風之中。

龍捲風已經從開始不足百米的直徑變成了千米直徑，浩瀚白灰亂流還在急速擴散，而龍捲風每增粗一圈兒，周圍亮堂的天空就會有更大一片忽然陷入墨黑之中，然後那墨黑里再度湧出白灰亂流。

「是洪荒亂流！」周天星斗大陣之上，玉帝驚聲叫道，他與王母的身上，同樣有著成片的靈力被牽扯出來，吸入龍捲風中。

望著混亂的場面，玉帝心有所悟。

「花佛，竟然能引動洪荒亂流？這，這是要讓天地重歸混沌的架勢……怎麼會這樣？他一個仙君，怎麼能有如此之力？」頓了一下，玉帝凝眉，越想越覺得可怕。

「哎呀，快想想怎麼辦吧！」王母慌亂的跳腳。

「王牧！你說蒼生愚昧，利欲熏心，那你現在又是什麼？你可比天下蒼生邪惡殘暴的多！朕命你立刻停下，當真要讓天地重歸混沌不成？這遙遙歲月，是多少先聖付出萬劫不復的代價換來，你忍心這樣嘛？」

玉帝著急了，第一次發怒！

他一身華服立在那高空，放聲怒喝，身後千里天幕自動化形，形成無邊山河花草的圖像，奼紫嫣紅，生機盎然。

望著那生機勃勃的畫面，王牧心中微動，一絲心痛升起。

全黑的眼球顫了一下，王牧低頭，喃喃自語：「本座自知毀天滅地十惡不赦，所以，滅盡蒼靈之後，本座會連自己一起毀滅。」他又看向下方的段一雪，笑的溫柔，「那樣，就能如你所願，一切重新開始，到那時，若本座還能生在這天地間，再不會讓什麼骯髒沾染你等聖潔。」

不知為何，一應花聖只剩毀滅的心中多了一絲溫柔，齊齊仰頭，望著空中王牧那白衣襤褸的樣子，腦海又呈現一副畫面。

那絢爛巨大的桃花樹下，忽然來了一個人，一個白衣少年，面色憔悴，雙目全是絕望，而當他抬頭仰望那大樹上十二朵桃花時，那明艷的光彩，終於給了他絕望的心一絲光亮。

他笑的凄慘，笑的落淚。

唯一能看到外界的花聖之首第一次看到了叫做眼淚的東西，她空靈的心性也第一次嘗到了惆悵的滋味。

「你為何要哭？」她問，滿天桃花與樹葉發出嘩啦啦的聲響，如溫柔的水流，想要安撫這忽然出現的少年。

少年驚呆，半天之後才慘笑道：「我只是沒想到，這天地間竟還有這等聖潔之物，我以為，這天下都是謊言，都是骯髒，都是邪惡，可我無力改變。」

「真的嗎？可我不知道什麼叫謊言，什麼叫骯髒和邪惡。」最大的桃花又嘩啦啦顫抖。

「姐姐，你在跟誰說話？」其他的桃花七嘴八舌地問，花枝亂顫，成片彩色光霧在安靜而纖塵不染的虛空紛揚。

「我跟一個人，哦，應該叫人族，你是人族嗎？」巨大的桃花又問。

白衣少年點頭。

「呵呵，他說他就是人族。」巨大的桃花高興地笑。

「姐姐，你怎麼什麼都知道？」其餘的桃花又蠢蠢欲動，連樹下八塊石頭都不斷冒起了閃爍的青光。

「當然啦，因為我是你們的姐姐呀，這天下，姐姐想知道什麼，就能知道什麼。」巨大的桃花很得意地搖曳。

又問那白衣少年道：「你看著好像不太好哦，看著你我感覺好難受，你難受嗎？」

白衣少年低頭，久久佇立，如石化一般。

「你怎麼不說話？你怎麼了？我真的很想知道你為什麼會這樣？」巨大的桃花聲音里第一次多了焦急和無奈。

「呵呵，」白衣少年慘笑，「我沒事，我也不希望你們體驗這種感覺，永遠不要體驗。」

「哦。」最大的桃花說。

「那個人，你會離開嗎？我們看不到你，但我姐姐說，我們過段時間就能看到了。你能一直呆在這裡嗎？我們還沒有見過人族呢。什麼是人族？咯咯咯咯……」有一朵小一些的桃花傻笑。

白衣少年抹了把淚水，然後在樹下坐下，「放心，我不會離開，永遠不會。」

……

畫面在腦海中安靜地呈現，於是，段一雪一等花聖都笑了，全黑的眼球里多了眼淚。

「既然不能回到過去，那就讓一切重新開始吧。」跟王牧深情對視，段一雪說。

「當年的事，對不起，」空中，王牧笑的苦澀，「那時，我真的，真的不願再觸及那愛字，也不願你們觸及這個字……所以……」

下方上萬人靜立，心痛如絞，他們發現此刻如佛如魔的王牧，那全黑的眼底竟然流出了鮮紅的血淚……

那極致的悲傷與滔天的怨氣，甚至比靈力的流逝都要痛苦。

然後，人們發現那些眼球全黑的女子也在落淚，葉峰一等六位男子身上暴起更加凶戾無情的毀滅之意。

於是，蒼生靜默，心中竟也生出了一種極度的消極……滅了吧，讓這一切悲情歲月重新開始，再不要半點傷痛。

同一時間，人界凡域。

柳青青正在家中的陽台上，望著風起雲湧的天空。

也不知道為什麼，她這幾天的心情就如這天氣一樣不安，滿是陰戾和暴躁。

「呃……」忽然，她心神巨震，頭疼欲裂，識海生出一抹模糊的畫面。

「轟隆！」她的身上爆開一團莫名的力量，令的整個陽台炸開，而她微末的修為卻忽然讓她屹立在了虛空，嬌軀顫慄，身上騰起了黑紅之氣。

另一邊，正開車帶著女兒回家的蘭姐，忽覺心頭疼痛難忍，皺眉之時，發現旁邊的女兒已經臉色煞白，可還來不及做什麼，她的腦海便忽然傳來一聲轟然巨響，然後再沒有任何意識。

只是路人紛紛側目，發現一輛汽車忽然爆了，一大一小兩位美女在滾滾濃煙中升空而起，就腳踏虛空站在那濃煙之上，雙目全黑，仰望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