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9章 若我變了

又跟眾人說了幾句，王牧便調頭找地方修鍊去了。

眾人也不鬧了，雖然臉上嘻嘻哈哈，可心裡也知道眼下的處境，王哥都修鍊了，眾人便也不敢怠慢，一個個就地坐下進入了修鍊狀態。

唯獨段一雪沒有，她一身黑袍站在密林中，正仰頭望著那月亮，幽綠月華落在眼底，令的她一雙黑眸更加烏黑，如黑色寶石一般閃亮。

然後，她轉頭，朝著王牧離開的方向走了過去。

轉過身的一刻，她低下了頭，走過的地方，虛空里隱隱留下幾縷黑氣，而那黑色背影，更是比夜色都要濃重，甚至透著一絲恐怖的味道。

段一雪自己也不知道怎麼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感覺自己變了，變的不像以前的自己了，這讓她很不安，甚至厭惡自己。

總有一些繁雜的思緒，像是看不見的骷髏頭，在心中忽然閃掠而過，留下驚魂一剎，久而久之，心田逐漸被陰戾佔據。

段一雪能清晰地感覺到這恐懼，好像自己的靈魂正在轉入黑暗，可自己卻無能為力，所以她不安，她害怕有一天醒來，自己便再也不是原來那個自己。

「王牧，若有一天我變了，你會不會拋下我不管？」

月光下，段一雪依偎在王牧肩頭，柔聲問道。

「不會。」王牧輕聲回答。

「好懷念以前的日子，」段一雪又痴迷地笑，「好想一切都能回到從前。」

「會的。」王牧跟著笑。

只是不知道，段一雪口中的從前和現在具體指的什麼。

段一雪的變化，王牧一直都看在眼裡，不光是段一雪，其餘所有花聖和金剛都有變化，不光是修為和實力，還有心性。

說準確些，不像是變化，更像是他們內心本就有的那部分東西，正在被釋放出來。

就像王牧的心魔，或許有一天這十二花聖八大金剛徹底與心魔融合，也才能真正記起他們當年的一切吧。

第二天，王牧孤身一人出了結界。

離開結界之時，王牧嚴令所有人不得出來找他，如今處境，他一個人出來溜達，比起帶著其他人更加安全。

陰陽和合體已經大成，但是這還不夠，下一步，王牧要開始天罡混元體的淬鍊。

有著陰陽和合體的基礎，天罡混元體的淬鍊就簡單的多，是吸收天雷之力，取代血肉之中的精神力，以天雷之力平衡九昧真火與地獄之火兩種奇火的威力，大成之時，修為飆升自然不在話下，實力與精神力更是會大幅度提升，絕對恐怖。

天雷之力不像地獄之火和九昧真火那麼具體，不好找啊這玩意兒，總不能傻站著等下雨天吧，再說下雨天那點天雷根本不足以徹底淬鍊王牧現在的陰陽和合體。

斷魂殘法上倒是記載了方法，很簡單的方法，逆天而行，天雷懲罰自然會出現。

王牧咧了咧嘴，真不知道是什麼神經病發明的這種功法，先是一系列自殘，現在又主動逆天引動天雷，就為了淬體，腦迴路太奇葩了。

逆天而行，引動天雷……

想著這句話，王牧放眼掃視，幽綠的陽光下，黑暗之森綿延無盡，橫跨數萬里疆域，天空墨綠氣息縈繞不絕，不時地幻化成各種恐怖的圖像，代表著這一片森林中那些尚未消散的無數亡靈。

收回目光，王牧心念一動，身形已消失在了原地。

黑暗之森很大，魔尊一等躲藏的那結界在黑暗之森的東邊，而王牧此刻已經到了最西邊，中間相距幾萬里。

這也是怕待會兒雷罰出現，圍觀的人一多暴露那結界所在，更重要的是，龍帝那一干仙帝強者還在四處尋找王牧，雷罰雖與普通修士的雷劫差不多，但也很扎眼，萬一淬體之時被龍帝一應人發現，離的遠一些，不至於把那結界也一下子暴露。

黑暗之森西邊的一處高峰之上，王牧飄然而落。

在凡域之時，王牧已經換了衣服，依舊是那筆挺的立領西裝，站在巍峨的峰頂，顯得那樣凝實，似乎除他之外，其餘一切都是虛幻。

放眼望去，四面八方都是森然的山林，幽綠的陽光都無法照亮這黑暗之森，隨處可見各種形狀的亡靈，四處飄搖著，不時地發出各種悚然的聲音，有哭有笑，也有悲嘆和吼叫。

若是將這數之不盡的亡靈全部強行聚集，必然會生出邪靈之體，而人為聚集邪靈，便是逆天而為，雷罰必現。

打定主意，王牧輕吸一口氣，緩緩抬起了雙手。

「起。」

「嘩啦啦！」

唇齒間發出晴朗的嗓音，接著，一圈兒絢麗彩光從王牧身上爆發而出，以一個平面的方式擴撒開來。

一時間，幽暗的阿修域大亮，彩色遍布，艷麗無比，如水流的彩色靈力瞬息間覆蓋千里範圍。

而王牧所在的峰頂就是這千里彩色平面的中心。

「呼啦啦……」狂風大作，緊跟著，鬼哭狼嚎聲響起。

那遍及千里的彩色靈力平面，宛如有著某種特殊的吸引力一樣，千里範圍內所有亡靈齊齊懸浮了起來，自動被那靈力平面吸引。

數之不盡的亡靈，就見那絢麗奪目的彩色平面下，無數幽綠亡靈密密麻麻，宛如風中塵埃一般，各色各樣的面孔，一個比一個猙獰，一個比一個恐怖。

隨著這些亡靈升起的，還有無盡的怨氣和滔天的戾氣。

濃重的怨煞，滔天的陰戾，令的天地之勢引動，風聲更大，山呼海嘯一般，如天地在咆哮，整個安靜的阿修域忽然被驚動。

無數修士飛天而起，遙望著黑暗之森的方向，然後大驚失色。

「那個人在幹什麼？找死呢吧？」望著那龐大彩色平面下的王牧，人們驚叫。

「他是要強行聚集邪靈之體！瘋了嗎？」

「什麼愁什麼怨啊，以為自己是誰啊。」

「估計又是心理變態不想活的，以這種華麗的方式找死。」

……

議論聲滿天飛揚，王牧卻依然專註，待到數之不盡的幽綠亡靈以各種形狀貼近那遍及千里的彩色平面后，王牧抬起的雙手又慢慢舉過頭頂。

於是乎，風聲更大，天昏地暗，如又什麼可怕的巨獸破要封而出一般。

那龐大的平面又開始緩緩升空，最終在王牧頭頂十幾米的高度停下，然後開始蠕動彎曲，如水幕一般的彩色平面最終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光球。

「我靠，這小子不是開玩笑啊，看這節奏，是真的要凝聚邪靈之體啊！」人們又開始瞪眼驚叫。

「作死啊！」

「嫌命長可以自殺呀，不用這麼殘忍吧？」

「看看看，雷罰要出現了！」

正在人們驚叫之時，那巨大光球之上的天空忽然盪開一片漣漪，然後天空中所有懸浮的幽綠之氣便盡數消散，現出一片異常乾淨的天幕。

看似正常的天幕，卻讓人有一種不敢直視的感覺，彷彿那天幕之後正有什麼強大的東西在盯著自己。

王牧滿意一笑，也感覺到了天地之勢傳來的威脅。

並沒有停手，王牧繼續聚集亡靈，雙手結印打出，頭頂龐大的彩色光球便開始急速縮小，一時間，其中密集的亡靈開始被強行擠壓，兩兩合一，然後再兩兩合一，如此往複，隨著光球內空間越來越小，亡靈數量也越來越小，而剩下的亡靈卻正在以恐怖的速度變的強大厚重，身上的幽綠光華都在不斷地變的更亮。

強行讓亡靈互相融合，那種發源於靈魂的痛苦，令的亡靈的叫聲更加凄慘，尖利高亢的嗓音瘋了一般持續，久久不息，大有撕裂天幕之意。

又是幾分鐘時間過去，龐大的光球已經縮小到數百米直徑的範圍，其中那無窮無盡的亡靈被壓縮的只剩下不到一百隻，而這一百隻亡靈，明顯已非普通的亡靈，每一條都有了完整的人形，身上幽綠光華爆亮，面目輪廓也都變的極為清晰，只是由於諸多亡靈疊加，令的那面孔無法確定，不斷地變換著各種模樣，張牙舞爪，痛苦的嘶吼聲不絕於耳。

「嗡隆隆……」就在這時，晴朗的天際終於有了動靜。

大團黑雲從天幕之後滲透而出，從四方天際急速聚集而來，風起雲湧，電閃雷鳴。

眨眼時間，一團龐大的雲海便在王牧頭頂的天空匯聚完成，雲團慢慢旋轉，其中湛藍電流頻頻閃爍，發出滾滾雷音。

一共三層雲團，像是倒扣的一個蛋糕似的，最下面聚集的黑雲之中，藍色電流最為密集，而且還在急速地匯聚著。

又是幾個呼吸之後，一切雷音風聲忽然沉息了，連那些亡靈都不敢大喊大叫了。至高無上的天道威嚴從那雷罰之中蔓延開來，所有人的心被籠罩，隱隱顫慄。

這時，最下層的黑雲分上下兩個方向退去，現出了其中一顆凝聚如實質的湛藍光球，好像天幕睜開的一隻眼睛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