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桃花樹下

少年站在了桃花樹下。

湛藍的天空，明媚的陽光，遍地的紅花綠草，連大地都那麼乾淨聖潔，泛著點點的光亮。

通天的桃花樹，不知道有多高，青玉色的樹榦，想真的翠玉一般，其中有著一束一束糾纏在一起的經絡，經絡中彩色的液體流淌不止。

巍峨，壯觀，如天地的母親，如忽然降臨一副神聖的畫卷之中，看著這樹，頓時感覺自己那麼渺小，頓時感覺天下事都是那麼微不足道。

還有什麼，能比站在這棵樹前更激動，更幸福？

少年心中的絕望都淡了。

桃花樹上有十二朵桃花，粉紅的桃花，每一朵都如雲團一樣龐大，十二朵桃花中十一朵在下方以圓形環繞整顆大樹，高出又有著一朵最大的桃花。

「嘩啦啦……」忽然，所有桃花抖動，於是這安靜的天地有了勃勃生機，風聲吹拂，滿天絢麗的光暈搖曳，迷離而夢幻。

少年有些窒息，好美！

那神荼與這些桃花比起來，是那麼微不足道，天下一切跟這些桃花比起來，都不值一提。

「你是誰？」有聲音傳來，清麗中透著些許稚嫩，透著滿滿的好奇。

少年嚇了一跳，愣愣地看著那最大的桃花，它似乎能看到自己，豐碩光潤的花瓣正在慢慢起伏。

「你是人族吧？」桃花又問。

少年咽了口唾沫，又露出純真的笑容，「你開啟了靈智？好大的桃花。」

「桃花？我是桃花嗎？」

「嗯。」

「哦，咯咯，妹妹們，聽到沒有，他說我們是桃花。」

「唰啦啦。」其餘桃花不會說話，卻搖曳著回應。

「好神奇，這裡面果然是天下最神奇的地方，你們竟然都有了靈智，這通天的桃花樹怎麼長出來的？」少年又激動地問。

「我們是因愛而生，天下萬物都是因愛而生，包括你，你不知道嗎？咯咯。」桃花失笑，好像這個問題很弱智。

「愛……」少年又黯然，沉默。

……

四萬多年後。

人界凡域，華夏國的一個小山村裡。

月亮正圓，如水月華沐浴這山村，入眼是朦朦朧朧的亮白，一切都看的恍恍惚惚的。

一片小樹林里，兩個小男孩兒和一個小女孩兒呆在一起，其中一個胖嘟嘟和小男孩兒和那小女孩兒正怔怔地盯著另一個小男孩兒看，目光里都有些害怕。

「你們把我叫到這麼神秘的地方到底要幹什麼？被我老爸知道，我又要淋雨的。」只有四歲的王牧無奈地道。

「你就不要裝了，你是外星人吧，這裡也沒別人，變身讓我們看看。」胖男孩兒滴流著鼻涕問道，眼神無比神秘。

「嗯嗯，小弟弟你今天好厲害，你，你才四歲呀，你把大人都打暈了，我都嚇壞了，你一定是外星人。要麼，要麼就是神仙，你看月亮那麼圓，你能不能給我們表演一下吸收月亮精華呀？」小女孩兒也連連點頭。

王牧眨了眨眼，望著兩個明顯比自己大了好幾歲，身高也高出自己不少的夥伴，翻了個白眼道：「幼稚。」

「喂，你怎麼能說我幼稚呢，你都沒我大。」小女孩兒不高興道。

「你客氣點兒，別被他打暈了，你忘了今天的事了嗎，他就推了一把，那大人就飛了。」旁邊的胖小孩提醒。

女孩兒嚇的往後退了一步，大眼睛里卻有些倔強，又看了王牧半天，確定對方沒有惡意后才道：「不過，今天還是謝謝你救了你，你也是外面搬來的吧，我也是呢，你叫什麼名字？」

「呃……我叫劉德華。」王牧遵照父母不能透露自己真實身份的原則，隨便編了個名字，「那你又叫什麼名字。」

小女孩兒卻撇了撇嘴，暗自嘟囔道，「不想說就不想說，還騙我，以為我不知道劉天王是誰嗎？」

然後，小女孩兒又翻了翻嘴唇，看了看月亮和這林子道：「我，我叫林月。」

「那你呢？」王牧又看著另一個胖小孩道。

胖小孩眯眼，歪著頭打量王牧和女孩兒，想了半天才道：「我，我叫冬瓜！」

「冬瓜？我是說大名啦。」王牧咧嘴。

「對對對，是問你姓什麼叫什麼。」女孩兒附和。

「我就叫冬瓜，姓冬，名瓜。」胖小孩挺著胸膛道，心想跟這兩個外來戶第一次見面，不能透露真名，而且他們剛剛把一個大人打暈，萬一露了真名，他們把自己出賣了怎麼辦，會被老爸打死的。

「好吧，冬瓜，林月，那我們算是朋友了吧。以後找我玩兒哦，我先回去了，我家教很嚴格的。」王牧聳了聳肩幫道，然後就掉頭走了。

林月和冬瓜對視了幾眼，又看了看王牧的背影，便也離開了小樹林。

沒過多長時間，王牧就被老爸老媽帶走了。

「老爸，老媽，你們的決定是對的，愛情神馬的太麻煩了，我就適合當和尚。」只有四歲的王牧，趴在車後面的玻璃上，望著漸漸遠離的村口，很嚴肅地感嘆。

村口，林月和冬瓜正望著遠去的汽車，林月淚流滿面，冬瓜不斷地嘆氣。

「劉德華……我，我的真名叫段一雪，記住我哦……」有七八歲的林月哭喊著。

「唉，小孩子就是幼稚，」已經有十來歲的冬瓜看著林月搖頭感嘆，「像我嚴寬這種高智商的人才不會這麼哭哭啼啼。」

又拍了拍小女孩兒的肩膀道，「好啦林月，不要哭啦，人生嘛，就上天上浮雲，聚了散散了聚啦，看開點，以後哥帶著你玩兒。」

又沒過多久，林月也被一輛車接走了。

冬瓜天天被欺負，後來立志要好好學學當個文學家出人頭地，幾年後，這個理想改成了當老師，又過了幾年，這理想改成了當黑社會老大。

……

又過了九萬年……

天界極陽域，那一處隱秘的結界之中。

十萬里焦土已經被各色花草覆蓋，那一顆種子早已經生根發芽，長成了一顆通天大樹，青玉色的桃花樹，流光溢彩，枝繁葉茂。

天空湛藍，陽光明媚，沒有一絲風。

一個巨大的花骨朵正亭亭玉立地結在青玉的樹榦上，不是樹枝，而是直接在主幹上長出。

粉紅的花骨朵，含苞待放。

大樹下，有十一朵龐大如雲的粉紅桃花圍繞在大樹周圍，正面有著一座灰白石雕，與十一桃花形成了一個圓形陣容。

圓形外圍，還有八塊晶瑩剔透的墨綠石胎座落，圓潤的石胎，宛如巨蛋一般。

「要開了。」

小玲瓏緊緊互握著小手，站在那雕塑后，滿眼緊張地看著樹上那花骨朵。

「是啊，要開了，他們是不是要回來了？」後面，一塊石胎旁邊的沐青問。

「一定要回來，你一定要回來。」另一塊石頭旁，暢兒看了看那花骨朵，又低頭看了看面前的石胎，淚流滿面。

「嗡……」

忽然，整個天地抖動了一下。

毫無徵兆的，無數白黃光點在這十萬里天空地中泛起，無窮無盡，如無數的螢火蟲在翻飛。

花開了。

像是大鵬展翅，像是破解成蝶，那花骨朵開始綻放，彩色光暈鋪天蓋地的膨脹，香氣瀰漫，天地越發聖潔純粹。

終於，整朵桃花完全打開了，如雲團一般龐大。

「你們是誰？」剛綻放，桃花便一陣搖擺，發出一聲清麗中帶著稚嫩的嗓音。

「嗡隆隆……」又是一聲巨震，所有泛起的白黃光點又忽然翻卷，分成數股白光光帶，各自沒入了那地上的十一桃花還有八塊石胎，以及那石雕之上。

「咔嚓嚓。」石頭碎裂的聲音。

滿天彩光再度暴起，氤氳朦朧中，十一桃花開始幻化，八塊石胎開始蠕動，而那灰白石雕之上正不斷崩裂裂縫，一片片灰白掉落，現出裡面嶄新的黑色。

「唰啦！」終於，在一陣風聲中，石雕完全坍塌，現出了裡面的人形，十一桃花和八塊奇石全部幻化成了人形。

王牧站了起來。

明媚的陽光下，微風中，滿天的彩色光暈里，他黑衣筆挺，額頭有著卐字元與彩色桃花印印記，氣勢如虹。

他仰頭，看著那盛開的巨大桃花微笑，笑容極盡溫柔。

「主人你終於醒了。」小玲瓏在後面歡呼跳躍，王牧抬手摸了摸她的小腦袋，目光卻一直在盯著那巨大的桃花。

嚴寬、段一瑞，皇甫嫣然等等花聖和金剛全都蘇醒，化成了人形，齊齊聚攏過來，站在王牧身後望著那巨大的桃花。

「你們……我認識你們嗎？你們好熟悉哦。」巨大的桃花又是一陣搖曳。

眾人臉上的笑容更加溫柔親切。

「一雪，我是王牧，這些都是你的弟弟妹妹。」王牧輕聲道。

「對啊姐，你可算回來了。」一眾男女爭先恐後地叫著。

「一雪……」巨大的桃花陷入安靜，似在沉思，半晌又半信半疑地道：「哦，那，那你們會離開這裡嗎？」

……

萬物因愛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