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是非難辨境堪憂
氏一族四大長老隨風景文回到王宮,共同審理風景睿陳年舊案。宋貴妃的親筆血書雖能作為證據指控他的罪行,卻也不能排除蓄意陷害之嫌。
如今人心惶惶局勢動蕩不安,若是風景睿當真犯下如此大逆不道的罪行,還有什麼資格統領風氏一族統治浮雲國。其實,之所以要共同審案,只因長老們意見不一,有人竭力支持風景睿,壓根不信血書所言皆是事實。與此同時,早就對風景睿心有不滿的人卻要趁機大做文章,先皇猝然離世始終是個難解之謎,說不定就是被人謀害的。
四大長老端坐於正殿之中,各懷心事肅然不語。風景川與風景文都是名正言順的王位繼承人,但論聲勢還是風景文略勝一籌,李氏家族與司馬家族不相伯仲,多為朝廷重臣。而今,司馬宇成公然反抗風景睿,司馬家族必定不會繼續支持風景睿了。只要風景川不與風景文爭個高下,風景文便是眾望所歸的繼承人。
風景文指證風景睿弒父篡位如若有假,不僅株連李氏家族,司馬宇成乃至整個司馬家族都會受到牽連。此次風景睿若逃過指控,他絕不會心慈手軟網開一面,必將威脅到他地位的障礙徹底剷除。聯想到他初稱帝時的暴戾,長老們不緊渾身一顫,風景睿得天下,勢必在浮雲國掀起另一場腥風血雨。
自然而然地,長老們寧願相信風景文地指證是真實可行的,也不願力保風景睿重回王位。
緊張嚴肅地審判即將開始,黃將軍帶來身體虛弱的風景睿接受盤問,斜倚在榻上的風景睿頸部包紮得密不透風,只能仰著脖子動彈不得的他顯得格外笨拙,再也不復君王地威嚴。
風景文坐在四大長老身旁,便於呈上證物陳述供詞。風景川與司馬宇成立於黃將軍對面,隔著正殿中央的風景睿怒目相視。金寶不是浮雲國人,本來不被允許旁聽,但她是找到血書的重要證人,四大長老破例准許她進殿。
金寶安靜地坐在角落,見證改變浮雲國歷史的時刻。她不曉得四大長老地最終決定會是什麼,但她堅信正義必能戰勝邪惡。
偌大的正殿僅有十餘人,除了當事者還有浮雲國各大家族的族長,他們無不屏息凝神仔細傾聽長老們的每一句話。洪亮的回聲激蕩於半空,族長們的神情愈發凝重,難以自控地發出聲聲低呼。
四大長老簡明扼要地闡述了風景睿地罪行,風景文隨即奉上宋貴妃的血書以及象徵她身份的翠鐲,金寶也應景地道出發現鐵盒的經過。人證物證皆在,風景睿似乎難有辯駁之力。
族長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久未出聲地風景睿扶著把手坐了起來。冷然掃向眾人。清晰有力地說:「想要將朕治罪。僅憑一面之詞就可信么?」
議論聲漸止。風景睿清了清嗓子。刻意忽視頸部地痛楚。從容道:「朕乃先皇親立地太子。諸位長老對此可有異議?」
四大長老相視一眼緩緩搖頭。他們只是就事論事不能顛倒是非。
風景睿捂著胸口緊蹙著眉。痛心疾首道:「如果先皇對朕繼位心存疑慮。為何病危之時未曾修改遺詔?先皇駕崩前拉著朕地手千叮萬囑。交代朕時刻謹記不進則退不強則弱地治國道理。先皇費勁畢生心血征服琉璃國力壓彩玉國。使浮雲國成為三國之首。不料。四位長老誤信他人污衊將朕全盤否定。初到京城就將堅守二十載地績業拱手讓人。朕實在是心寒哪!」
族長們不約而同地看向四大長老。被風景睿挑撥得心有動搖。見狀。其中一位白髮蒼蒼地長老連忙辯解:「今時不同往日。琉璃國與彩玉國日益強盛。王室也是當初不懂變通地無知之輩。以風氏一族所有兵力只能與甄氏宗親打個平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兩敗俱傷毫無益處。棠氏父子早有預謀擺脫浮雲國地控制。定會趁機毀我風氏一族。難道。依皇上所見誓死拼殺不留一兵一卒就是順應先皇之意?如此莽撞恐怕只會慘遭亡國!」
此言一出。族長們隨即點了點頭。風景睿眼看挑撥不成。繼而又道:「無需四大長老提點。朕也不會甘冒亡國之險拚死抗敵。朕地意思是說。先皇已將王位相傳。何需弒父篡位?血書所言實屬可笑至極!試問。朕有何動機謀害先皇?」
四大長老稍作思量,話題依然圍繞著血書:「皇上,宋貴妃被貶冷宮是否屬實?血書的字跡做不得假,先皇欽賜的翠鐲也無法仿冒,這些證據足以使人相信,宋貴妃臨終之前記錄下皇上的罪行,只為日後沉冤得雪!」
「荒唐,真是荒唐!」風景睿不屑一顧地昵向血書,「翠鐲確實是先皇賜予宋貴妃之物,但有誰能證明宋貴妃所言皆是事實?況且,又有誰說字跡不能作假?撇開宋貴妃是否陷害朕不說,這兩件物證都是何人發現?在哪兒發現?」
風景文心知風景睿必會胡攪蠻纏,既然他要找人對證,就讓他輸得心服口服。
「
證物藏於鐵盒之中,被宋貴妃埋於冷宮庭院,是寶中發現!」風景文看向角落裡的金寶,示意她複述一遍,「寶兒姑娘,既然皇上之前沒聽清楚,麻煩你再詳述當日發現證物的經過!」
金寶惱怒地瞪著狡猾的風景睿,忙道:「好的,那天我在冷宮庭院散步……」
「朕要聽的不是這些!」風景睿不耐煩地揮了揮手,不客氣地打斷她的話,「朕只是被風景川險些勒斷脖子,聽力並未受到影響,事先編排好地陳詞濫調聽一百遍也是一樣。朕且問你,你來自何方姓甚名誰?又是因何擅闖王宮?誰將你送入宮?發現證物之時是否另有人證?」
風景睿的逼問極其犀利,看似毫無根據卻又至關重要。金寶怔了一怔,暗自尋思他打地是什麼主意。四大長老遲疑片刻,不得已開了口:「寶兒姑娘,請你實話實說不得隱瞞!」
金寶惴惴不安地望著風景川與司馬宇成,他們始終未有半點反應。
眾目睽睽之下,她若是敢撒謊,風景睿定會當場揭穿。如果供詞都有假,還有什麼不能作假?風景睿這麼問,料定她無法說謊。然而道出實情,四大長老及族長們就會認定風景川與司馬宇成早有謀反之心。
風景睿得意地揚起唇角,示威性地掃向略顯慌亂的風景文與面無表情的風景川,好笑地打量著緊握劍柄的司馬宇成,向身旁地黃將軍使了個眼色。如果金寶話中有假,立刻傳來侍者總管對質。
空曠的殿堂無人出聲,時間彷彿就此靜止,空氣隨之凝結陷入死寂。金寶只能聽見心臟毫無規律地狂跳,事到如今,她該怎麼做才不會連累到風景川與司馬宇成?
不知過了多久,金寶攥緊濕漉漉的手心,如同歷經幾個世紀。忽見司馬宇成面向四大長老,拱手道:「稟告長老,是末將……」
「是他,就是他抓到我的……」金寶情急之下脫口而出,指著不明所以地司馬宇成咬牙道,「快說,亭亭在哪兒?你身為將軍毫無憐憫之心,我們只是身家清白的普通百姓,又不是作姦犯科的萬惡之徒……」
風景睿冷眸微凜,恨恨地盯著金寶,司馬宇成皺了皺眉,不知所措地僵立原地。
金寶目光灼灼,走向四大長老與族長們,正色道:「寶兒來自何方姓甚名誰並不重要,我與好友亭亭只是平凡無奇的普通人。亭亭歷來仰慕小王爺的風采,聽說他因家族矛盾被皇上軟禁,闖進宮只求見他一面,以償多年夙願。」
「為愛深陷的痴男怨女歷來無懼生死,寶兒憐惜他地痴情,感嘆之餘與他一起夜闖王宮。雖說重金聘下幾名打手,但卻遠遠不是王宮侍衛的對手。我們剛入小王爺寢宮,就被四處巡邏的司馬將軍發現,幾名打手無一生還。」
「我與亭亭暴露行蹤已無活路,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毅然衝進寢宮,無論如何也要見到小王爺。孰料,等待我們的竟是將他軟禁的皇上。搭上性命沒有如願,懊惱之餘我出言頂撞了皇上,痛斥他不顧及手足之情。皇上大怒,命人將我押入刑房處以拔舌之刑。而亭亭就被皇上帶走不知所蹤。」
四大長老時而皺眉時而撇嘴,如此離奇地遭遇使人難辨真假,隨即傳來皇上身邊的侍者總管問個究竟。總管不敢欺瞞,證實金寶所言句句屬實,亭亭是風景文的舊愛,皇上並未責罰而是帶回寢宮。
此時,風景睿又急又氣,懊悔自己貪戀美色放鬆警惕留下禍害。只怪當初沒有將幾個打手放在眼裡,現在想來風景川也許就在其中。司馬宇成假公濟私放走了他,找來幾具屍體復命,他竟沒再追究,直到老剎和金寶失蹤才引起黃將軍地懷疑。
總管這番話引得長老們甚感訝異,不由問道:「皇上,真有此事?」
風景睿尷尬地應了聲,不甘心地質問金寶:「那麼?是誰將你救出刑房藏入冷宮?」
「冷宮?我根本不知道那兒就是冷宮!」金寶面不改色繼續胡侃,「我趁侍衛不備,踢中他的要害逃了出來,王宮地形錯綜複雜,當然是往沒人把守地地方跑了,誰知道竟是囚禁宋貴妃的冷宮。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也許是她死後怨氣難平,借我之手呈上物證!」
「一派胡言!」風景睿怒不可遏,厲聲斥道,「朕地貼身侍衛豈會被你所傷?你口口聲聲表明自己是普通百姓,何來如此高強的武藝?」
金寶眨了眨眼睛,不慌不忙地說:「普通百姓不能習武么?其實我的武藝並不高強,只是你那侍衛太弱而已。喏,就連黃將軍也不是我的對手,更何況一個侍衛!」
金寶指著臉部淤青的黃將軍,「好心」地慰問道:「現在好些了嗎?下手重了點,不好意思啊!」
黃將軍苦著臉看看四大長老,瞅瞅各位族長,無比屈辱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