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3 巧舌如簧(下)
大熊貓獸魂展現出了無與倫比的力量。
鍾緯的一番話,落在眾人耳內是字字珠璣、句句在理。
就連已經瞎掉的金富貴,都覺得他的提議很有道理,可操作性非常強。
尤其鍾緯的長相雖不出眾,卻能在眾人心中形成天然的好感,有種莫名的親和力。
眾所周知,同為古家派來的秀士,金富貴在古家人面前最能說得上話。
因此他也成為了大家的首領,將來前途不可限量。
如果金富貴傷而不死,那麼接下來的事情走向,跟鍾緯描述的基本沒有任何差別。
金富貴要是不會甩鍋推責任,那他就不是金富貴。
到最後,功勞肯定是他的,責任必然是大家的。
不管那時鐘緯是死是活,都不能改變這個結果。
鍾緯死了,金富貴勞苦功高;至於其他人,準備倒霉吧。
鍾緯活著,金富貴身先士卒,沒有辱沒古家門風,其他人準備倒霉吧。
誰讓金富貴話語權最大?
只有他死了、鍾緯也死了,這樣的結局才能減輕眾人身上的罪責。
但有一點,殺鍾緯是要付出代價的。
看他剛才展現的實力,這邊不死幾個人,恐怕沒辦法達成——那麼問題就來了,誰願意犧牲自己成全大家?
誰願意舍自己的命,讓別人撈好處?
眼下他們沒有時間去仔細思考,因為鍾緯有意無意的堵住了出口,金富貴還在屋子內不分敵我大殺特殺。
「金富貴突然狂性大發,連續殺了好幾個古家秀士,還要在秀士院大開殺戒。眾人為保古家聲譽不墜,不得不出手擊殺此獠。」
看出眾人的猶豫,鍾緯索性又在如火的局勢上再添一勺油。
「一人刺他一刀,同生死共進退,共分金富貴留下的財富權力和地位。大家都是同一條繩上的螞蚱,誰敢背叛,最後大家都要倒霉。」
聽見鍾緯的提示,眾人眼前一亮:原來只要金富貴死,就能獲得讓大家滿意的結果?
殺一個瞎子,可比殺鍾緯要容易很多。
事成之後,還能多出很多利益與共的同伴。
何樂——而不為?
半個時辰之後,大齡童生進修館內。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秀士院的山長名叫林不凡,他被人從住處喊來的時候,只來得及看見金富貴等人的四具屍體。
大齡童生進修館在開學第一天,就發生了嚴重鬥毆事件。
尤其是還死了好幾個人,傷了十一二個,更是讓事情變得無比嚴重。
「金富貴突然發瘋,他暴起傷人,我們被迫防禦。」已經對好口供的眾人,說出了整齊劃一的答案,整齊得就好像事先商量過。
「你叫孟冥修對吧?你來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林不凡指著一個看起來傷得最重的學生,讓他說出事情的真相。
「山長,我當時不在教室。」孟冥修很委屈的回答著。
「你不在教室?那你身上的傷怎麼來的?」
「這是昨天被人打的,你可以去問昨天負責給我報名的教工,我昨天就是這個樣子。」孟冥修有些艱難的倒吸著涼氣,「我來得很晚,不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
林不凡轉頭看了一圈,見其他人幾乎個個帶傷,因此他指著渾身上下乾乾淨淨的鐘緯道:「你來說。」
「山長,我也是剛剛才到。」鍾緯指了指孟冥修,他說得理直氣壯,「我和孟冥修同租一個院子,今天早上同時出的門,我不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情。」
現場沒有目擊者,來自古家的學生也是統一口徑,死的也是古家的人。
這次的事情,應該是古家下人間的內訌。
反正沒有外部學生傷亡,不屬於古家下人仗勢欺人的案件。
此事無須驚動巡狩宮出馬,不如就此結案,算是賣給古家一個面子。
林不凡懶得管古家下人之間的狗咬狗,他轉身吩咐道:「讓他們出具一份口供,送去水間郡府請郡師用印。把這裡收拾一下,先給他們換一間教室。」
換過教室之後,一堆劫後餘生的大齡童生你看我,我看看你。
每個人臉上都有著濃濃的迷惑:我們明明是來進修的,怎麼上學第一天就發生了如此慘烈的內訌?
罪魁禍首,毫無疑問就是鍾緯。
那個坐在教室最後排、口裡哼著域外小調,半點沒有幕後黑手自覺的人。
「現在大家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你們用不著這樣瞪著我。」鍾緯沒有看見眾人的表情,但是他能感受到教室氣氛的不對。
他氣定神閑道:「說句難聽的話,無論智慧還是武力,你們加起來也不是我的對手。你們捫心自問,憑本公子的能力,要進入謀士院前十席,是不是半點問題都沒有?」
被鍾緯幾句話一挑動,就動手參與攻擊金富貴的眾人一致點頭:墨刀行(鍾緯)實在太客氣了。
就沖他的巧舌如簧,別說前十席,當謀士院首席都綽綽有餘。
「今後有什麼解決不了的問題,儘管拿來找我。現在能有我做你們的行事指導、將來做你們的外援、還不搶你們飯碗位置的高手,你們應該感到榮幸才對。」
聽他這麼一說,眾人眼睛里突然閃出熱切的希望之光。
對啊,墨刀行(鍾緯)的智計,大家深有體會,有他做後援總比大家給金富貴做嫁衣要好。
反正金富貴已經死了,不如就一條路走到黑。
背叛的代價那麼高,誰也不敢輕易反水——但願如此,因為他們已經沒有第二條退路可以走。
眾人的喜憂參半,並不能阻止時間向前流逝。
秀士院的第一堂課,雖是姍姍來遲,但還是如約前來。
給眾人上課的老者已是花甲之年。
他臉上寫滿了怒意,語氣中的蔑視更是毫不掩飾。
「吾名伯行淵,是你們的六藝教授。我知道,你們這群廢物根本就沒有讀書的心思,來秀士院就是為了六藝之二的禮。」
「這麼說也不對,懂禮知禮的人不會在開學第一天,就與同窗手足相殘。」
「其實你們是沖著坐禮和心禮而來,幻想著自己有天能夠豁然開悟,邁進浩然正氣的大門。」
「痴心妄想!我明白的告訴你們,就你們這種貨色,一輩子也別想悟出浩然正氣的關竅。」
六藝之二的禮,居然是浩然正氣的入門關竅?
我好像來對地方了。
鍾緯打起精神,不肯遺漏老師所說的每一個字。
用這位老師的說法,禮的作用有很多,祭禮是與神溝通的技巧,國禮是外交技巧。每個人的言行舉止,無一不包含禮的因素,其中細節不勝枚舉。
一個人言行舉止若是暗合禮數,即便他從未學過禮儀,看起來依然是個謙謙君子。
若是於禮不合,哪怕長得再好看、再討人喜歡,也不過是個粗鄙之人——鍾緯總覺得,他說這話的時候意有所指。
坐禮用在讀書或者類似上課的場合。
保持正確坐禮的姿勢,不會腿腳麻木、不會筋骨難熬、不會渾身不適,有著不可思議的修身健體之功效。
有了坐禮修鍊技巧,稷下學宮這些不動如山的弟子,個個身強體壯。
不像地球上的宅男書獃子,戰鬥力連五都不到。
心禮是所有禮儀中最玄妙的一項。
通常用在體悟書中奧義、聖賢之言、感悟自然的時候。
它會幫助學宮弟子以精神觸碰著書作者的本心、跨越時空與聖賢進行精神交流、以己心感悟天道萬象。
能做到這一步的人,距離領悟浩然正氣只有一步之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