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偷渡

嘩啦！嘩啦！

呼嘯的季風從海面上掠過，帶起了一團團泛著白花的海浪，在漆黑的夜空下，就好像海面上有一團團白色的幽靈一樣。

在波濤洶湧的海面上，一點燈光隨著海浪的翻騰忽上忽下，那是一艘漁船，看上去有些年頭了，在這樣的大海中顯得那麼孤獨而又無助。

在孤燈下面的駕駛室里，一個留著連鬢絡腮鬍子的墨西哥胖子手裡攥著個髒兮兮的酒瓶，一邊控制著船舵，一邊時不時的往嘴裡倒一口酒。

呯！

駕駛室的門被一把拉開，一個身影夾雜著潮濕咸腥的海風走了進來。

「喝喝喝，就知道喝，這麼大風浪你還喝酒，找死嗎？」伴隨著粗魯的聲音，剛進來的那個高大漢子一把奪走了胖子手上的酒瓶，一甩手扔到了海里。

「我的龍舌蘭....嗝！」胖子無助的沖著門口虛抓了兩把，見酒瓶已經徹底消失在黑暗中，這才釁釁的收回了手。

「幹嘛這麼緊張，這條路又不是第一次走了。」胖子舔了舔嘴角的酒漬，低聲嘟囔著。

「閉上你的嘴，好好開船。」大漢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後就將視線看向了前方，在頭頂那盞昏暗的小燈照射下，露出了大漢的面孔，這是個膚色有些發深紅的大漢，光溜溜的腦袋上有一道粗長的黑色紋身，花紋看上去是一隻抽象的鳥。

嘩啦！

又是一股大浪從船頭的方向卷了過來，大漢感覺自己被漁船猛的帶上了半空，然後又突然的墜落了下去。

「這麼大的風浪，不會有事吧？」大漢皺了皺眉頭。

「不會，這條路跑了幾十次了，，今天的風只不過是稍稍大了點而已，又沒有下雨，怎麼可能出事。」

「別大意，這次和之前可不一樣。」光頭大漢橫了胖子一眼，對他這種弔兒郎當的態度很不滿意。

「放心吧，還有兩海里多就靠岸了，除非遇上海岸警衛隊，不然這趟還是和以往一樣安全...」

話剛說到一半，胖子就愣了，因為前面的黑暗中突然出現了三盞燈光，而且正在向他們這邊接近著。

「我的嘴巴沒那麼黑吧...」胖子剛嘀咕了一句，海面上就傳來了大喇叭的聲音。

「這裡是美國海岸警衛隊，前面的船隻停下來接受檢查！」

「該死的。你停船等他們靠近，盡量拖延時間，我去後面。」顧不上抱怨胖子的烏鴉嘴，光頭大漢撂下一句話立刻轉身出了駕駛室向漁船的後面走去。

借著昏暗的月光，大漢兩步便來到了駕駛室後面，拉開了後面艙室的一扇門。

嘩啦！

隨著一股大浪，艙門猛然間打開，黑洞洞的艙室中突然出現了一對漂浮在半空的紅色光斑，嚇得大漢出了一身冷汗。

還好，隨著船身的起伏，桅杆上的那盞老舊燈具的光線照進了船艙里，才讓大漢看清楚，那對光斑是一隻胖大橘貓的眼睛，而它，正趴在一個男人的肩頭盯著自己。

那是個黑髮黑眸的男子，穿著牛仔褲黑色長袖T恤，滿臉的鬍渣，看上去二三十歲的樣子，眼神卻異常的犀利，看到了大漢之後，他面色如常的從艙里走了出來，而他肩頭那隻肥貓的眼睛顏色也不再發紅。

「怎麼了？」

「老闆，是海岸警衛隊。」那面相兇惡的大漢畢恭畢敬的回答道。

「還有多久靠近？」男人扭頭看了眼船頭方向，皺著眉問道。

「不會超過十分鐘。」

「嗯。」男人點了點頭，不再說話，而是徑直向船尾走去，那大漢也急忙跟了上去。

咣！

兩人來到船尾貨倉位置，大漢搶先一步拉開貨倉的艙門，原本應該是裝魚的貨倉里卻沒有一條魚，只有一對亞裔男女趴在地板上各自抱著一個水桶，伴隨著漁船的晃動，水桶里發出了液體晃動的聲音，同時還散發出一股刺鼻的餿味。

「怎麼了，到美麗國了是嗎？」艙底的男人聽到了頭頂的聲音，虛弱的推了推眼鏡抬頭問道。

「不，你們得換一艘船了。」

「什麼？」聽到這個噩耗，那對男女明顯有些激動，那女人顧不上骯髒，扶著桶撐起了身子，大聲質問道，「我們花了這麼多錢，你讓我們呆在這個鬼地方也就算了，現在還說換船就換船？我們不換！」

咔嚓！

子彈上膛的聲音阻止了女人歇斯底里的叫喊，大漢拎著手槍冷冷的看著這對男女說道：「我這不是在跟你們商量，前面有海岸警衛隊，如果你們不願換船，那我就送你們下海里，鯊魚會解除你們的痛苦的。」

「不，別殺我們，我們換船。」看著大漢兇悍的相貌和那把手槍，男人識趣的捂住了女人的嘴巴，他很清楚，大漢只是不想讓海岸警衛隊在船上找到非法移民而已，至於他們的死活，他是真的不太在意。

大漢看到這一幕，點了點頭，當先走了下來，之前那個男人也跟在他身後下到船艙里，雖然他的樣子讓那對男女有些奇怪，但是現在他們可什麼不敢再問了。

咔嚓！

大漢一腳揣在了地板上的一個豁口處，將一塊移動地板給踹開，露出了一個大洞，而大洞下面，赫然有一條帶著一個發動機的皮划艇。

「好了，這就是你們的交通工具，油箱是滿的，足夠你們到達聖地亞哥市。」

「...等等，我們不會開船啊？」那個戴眼鏡的男子哆哆嗦嗦的問到。

噗通！

還沒等大漢開口，一個重物墜地的聲音從皮划艇上傳來，那個男人已經跳到了小艇上，然後抬頭沖那對男女招了招手。

「他，他行嗎？」看著男人和他肩頭的貓，眼鏡男忍不住問道，他上船后並沒有見過這個男人，不知道他到底是個什麼身份，另外，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扛著貓開快艇呢，還是這麼肥的一隻。

「你們走不走，不走那我先走了。」男人不耐煩的說了一句，並且拉響了小艇的馬達。

「等等我們！」馬達聲刺激到了那對男女，他們急忙連滾帶爬的上了皮划艇，然後從船后的暗門中駛向了大海。

看著遠去的小艇，大漢笑了笑，拉上了地板上暗門，回到了甲板上，而此時，海岸警衛隊的艦艇也已經靠近了他們的小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