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君在上（35）

來年開春，薛止薨逝，帝位由薛宸接手。

薛宸登基之日，慕容顏卸下繁華的服飾，孑然一身離開皇宮。

宮門外，慕容昭已經恭候多時。

「小妹你瘦了。」慕容昭眼眶泛著一圈紅。

慕容顏哽咽地握住慕容昭的手，「兄長才瘦了，我都快認不出來了。」

慕容昭抬手拭掉眼尾的濕潤，「回家吧。」

平日里沉穩的聲線顫抖到極致。

想當初，他隨爹娘在這裡送小妹入宮，心中是千般萬般的不舍，當時根本不敢奢望小妹能夠褪去宮中光環，重新回歸平凡的日子。

走了幾步，慕容顏突然停住腳步。

慕容昭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有多少人的靈魂被這座雕樑畫棟的皇宮禁錮著？

又有多少人終其一生在宮裡渾渾噩噩？

「兄長可知薛止為何不放元觴離開？」

慕容昭眼眸深沉，「大概是捨不得吧。」

馬車噠噠離去，車痕了無蹤跡……

三日後，徐起在風滿樓宴請元觴一人，桌上堆滿了店裡最烈的酒，勢必要與元觴不醉不休。

「太傅要是想我，就快馬加鞭書信一封，我一定會回！」

三壇酒已空，徐起已經滿臉通紅，滿嘴胡話。

元觴還在自斟自飲，他笑著拿走徐起手裡的酒杯，「放心，我不會想徐將軍。」

突然間，徐起伸手指著他的鼻子，「每天必須想我一次！否則我會提劍回來殺了你！」

元觴失笑，「為何非要我每天想你一次？」

徐起眼帘低沉，趴在桌上悶聲道，「因為他……時時刻刻都在念著你，如此一來，他想你，你想我，不就等於他想我么……」

尾音隱沒在喉間，徐起的呼嚕聲響起。

元觴的表情怔愣了半瞬，猛然想起與薛止相見的最後一面……

「觴，永遠不要信奉君在上，倘若對方是暴君，那你就成了佞臣。」

「若有來生，希望老天爺讓朕成為女兒家，到時遇見觴，便可以順理成章在一起。」

「觴，留在宮裡一直陪我吧？」

杯中酒，一飲而盡。

元觴閉了閉眼，再睜眼時，彷彿又看見薛止的身影。

……

新帝薛宸的手段比薛止在位時狠厲了不知道多少倍，在狠厲的制度下，太平盛世的輪廓愈發明顯。

薛宸這個人沒有絲毫人情味，不管對方幫沒幫過他，只要得罪了他，絕對會被扣上一個可以被判死罪的帽子。

這一日御書房會議，某位大臣提了一句選秀，被薛宸罰了五十大板。

薛宸原話是，「天下未平，百姓難安，朕有何心思去想兒女情長？」

眾人散去，只留元觴站在御書房。

薛宸輕揉發疼的眉心，「元太傅如何看待選秀之事？」

「選秀充盈後宮是歷任帝王都會經歷的事，依臣看，可以下旨選秀，藉此籠絡各家關係，鞏固帝位，推行制度也會更為方便。」

話音落下，薛宸笑了，「太傅可知先帝曾在朕面前說過你什麼？」

「何話？」

「永遠都是君王在上，不懂反駁，以至於丟了最真實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