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大婚前夕(兩更合一)
此話一出,梁筱更加震驚了,幾十萬大軍,連忙低頭又把那盒子撿了起來,仔仔細細的端詳著。
半響才抬頭,心有餘悸的看著沈屹城,語氣都有些結巴,「你……你說什麼?幾,幾十萬?」
沈屹城笑著點點頭,看著小姑娘驚恐的表情,覺得有些好笑。
不過大長公主居然把這虎符交到她手裡,自己也是無比的震驚,怎麼會……交到笙兒手裡呢?她如今在西元,現在發展到這個程度,這個東西在她自己手上會好的多吧,對她也有莫大的幫助。
為何,為何又會交給笙兒?
她當真如此看中這個女兒?看中到這個保命的東西都交到她手上?
沈屹城淡淡的笑了笑,可梁筱就沒這麼淡定了,還是驚恐的看著手裡的東西。看著自己手裡的小盒子,忐忑極了,感覺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一時間根本就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
隨後,沈屹城就聽見小姑娘還有些懊惱,語氣沮喪的道:「本來我以為公主娘給的是什麼貴重東西,留著給我的。誰知道,貴重東西是沒有,居然是這麼個燙手山芋……」
沈屹城挑挑眉,驚訝的看著她,「這虎符難道還不夠貴重嗎?」
他的小姑娘,胃口這麼大?虎符嫌不夠貴重?
梁筱無奈的笑了笑,整個人都有些抓狂起來,「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啊,我還以為會是什麼金銀珠寶之類的,或者是什麼值錢的東西。」
沈屹城將她的小手給握住,低低的笑了笑,「你可知,你手裡的虎符是無價之寶,別說是金銀珠寶,值錢的東西。用這個東西來換幾座城池基本是沒什麼問題的。」
梁筱無奈的點頭,「哥哥說的這個我當然明白,可是……只是,這個東西實在是不應該出現在我的手上啊,娘怎麼把虎符交給我,我又不當女將軍……」
沈屹城被她的話逗笑,摸了摸她的頭髮,輕聲道:「笙兒別擔心了,你不會女將軍的。既然她給你,那就好好收著。」
「這個東西還有別人知道嗎?」沈屹城再一次問道。虎符在她手上的事情,萬萬不能讓其他人知道,倘若讓那些有心人知道了,那麼將會引來源源不斷的麻煩。
他自然是不希望他的笙兒遇到這種事情,更加不希望他的笙兒陷入危難,或者是陷入險境之中。
梁筱飛快的搖頭,自然是不可能啊,她又不傻。還能讓別人知道?那還得了?
她也是今天才翻出來這個東西,翻出來又不認得,直至聽到他這樣說,就把她嚇了一跳。
沈屹城沉默了一會兒,才將目光越看越遠,盯著不遠處的梨樹發著呆,目光沉沉的,像是在思考著非常久遠的事情。好一會兒,才低聲問道:「笙兒,你想離開這裡嗎?」
梁筱一愣,被他問的不知所措,離開這裡?
怎麼離開?如何離開?
她倒是想離開,以再也不想管這些爾虞我詐,亂七八糟的事了。可是卻不是她說離開就能離開,他們如今都身不由己。
她想了想,忽然沒頭腦的問了一句,「哥哥,你累了嗎?」
她以為沈屹城會點頭,說自己累了,卻沒想到沈屹城卻是搖了搖頭,看著她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沒有,哥哥不是累了,只是想和你平靜安穩簡簡單單的生活……」
梁筱點點頭,微微咬唇,她明白了。
她明白她的意思了,不是累了,只是想過簡單平凡的日子。
西元濟恩寺
趙子松背著一個簡單的青皮包袱,在大殿里,跪在方丈大師的面前辭行,方丈大師還是有些不忍心。微微皺著眉頭,又問了一遍,「靜真,你當真要出去遊歷,做苦行僧,去尋那濟世救人的書來?」
趙子松低著身子,微微點點頭,眼神卻很是決絕,「師傅,弟子這一生做的錯事太多,弟子只想要救贖。」
他這一句話說的很輕,輕的都快要聽不見,可卻還是聽得出來說的人的決心,方丈打量了他兩眼,只聽趙子松又道:「師傅,弟子已經決定了,再無更改之意。弟子尋到了那書之後,便會回到寺中和眾師兄們,還有師傅們共同普渡眾生。」
方丈見他如此的說,沒有半分更改之意,只好點點頭,輕道一聲:「好吧。」
去尋了濟世救人的書來是好事,是天大的好事,他沒道理拒絕。
只是那書哪有那麼容易找的回來?而且這途中,誰又知道會發生什麼事?他這徒弟還這般年輕,又是與佛有緣,悟性極高。武功也高,好好的打栽培一番,絕對可以成為下一代的掌門方丈。
不會比他差,而且只會比他做得更好。
可惜就是個死性子,一旦認定了某種事情,誰也改變不了。
他低低的點頭,輕嘆一口氣,「阿彌陀佛,既然你意已決,那麼為師只能夠祝你一路順風,平安歸來。」
趙子松點點頭,朝著他磕了三個響頭,言辭懇切,「還請師父保重身體,弟子不孝。」
方丈大師眼神微動,不知在想些什麼,最終還是無奈的點點頭,「你走吧。」
趙子松離去之後,很快便有一小僧人飛快的跑了過來,朝著方丈大師行了一個禮,喘了兩口氣。急急的道:「方丈大師,靜真他,他連一個銅板都沒帶,房間里還有師兄弟們為他準備的包袱和盤纏,他也都沒帶著。」
方丈閉著眼睛,沉默了很久,才低低的問道:「那他帶了什麼?」
那小僧人想了想,低低的道:「他房間里很是整潔,根本看不出來人已經走了,約莫只收拾了兩件衣服吧。」
方丈手中的佛珠頓了頓,隨後輕聲問道:「除之之外,再無其他?」
小僧人肯定的點點頭,「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方丈睜開眼睛,許久都沒有說話,一時間,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無奈的擺擺手,輕聲道:「嗯,你下去吧,做自己的事情。」
趙子松一身粗布袈裟,手上拿著一個破碗,一個破包袱。就這麼一路走了很久很久,終於出了寺門。他轉回頭去看,半山腰中的濟恩寺,看起來竟像是人間仙境一般,煙雲霧繞。
他看了半響,又突然跪了下來,朝著濟恩寺的方向又磕了一個頭,隨後再無半點留戀的轉身離去。
他漫無目的在街道上走著,眼神迷離,他想起那日榮歡跟他說,歡兒死了,真的死了。
她根本就不是榮歡。
歡兒真的被自己親手逼死了。
他曾經不止一次想過就這麼死了算了,反正歡兒也死了,他一個人還有什麼意義,他也不想再苟且偷生。
可是他又想到,他知道自己不能死,他怎麼能死呢?他做了這麼多的錯事,他如今有什麼資格去死?在他手上那麼多亡命魂,因為趙家,因為倚雲樓,他手上沾染了太多太多的鮮血。
他苦笑,隨後搖搖頭,他如今只能用自己剩下的一生去償還。
他沒有資格,沒有資格去死。
他走著走著,走了很久很久,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來到了曾經的東陽伯府。昔日的東陽伯府,如今看著很是蕭條,門口已經讓人貼了封條,有駐軍把守。
他再次笑了笑,卻還是沒開口說話,不知趙東流如今怎麼樣了?
不遠處的邊上突然穿來一聲尖叫,他轉身去看,只見一個穿著灰色舊衣衫的小男孩,衣衫上打滿了補丁。面色髒的都有些看不清本來的面目,正被幾個粗狂大漢圍著,用木棍惡狠狠的打著,而趴在地上的小男孩此刻正一聲比一聲高的慘叫著。
最重要的是,路邊上也沒有任何人要為這小男孩說話的意思,更沒有要救他,紛紛都冷眼看著。
他眼神一沉,隨後飛身上前,大聲呵斥道:「住手!」伸手阻止了幾個人的動作。
趙子松將小男孩護在身後,朝著周圍的幾個大漢行了一禮,「阿彌陀佛,幾位施主何必要對一個小孩子如此的下重手,他畢竟……」
話還沒說完,就被面前的一人狠狠的打斷,惡狠狠的瞪著他,眼神也極為的鄙夷。「你這個臭和尚,用得著你來多管閑事嗎?」
「這臭小子已經偷我們的店裡偷了好幾次了,老子教訓他不是應該的嗎?」大漢罵罵咧咧的道,嘴裡很是不客氣。
周圍很快就有看熱鬧的百姓圍了上來,紛紛都指指點點的,趙子松一愣,偷東西?他低下頭去看那趴在地上的小男孩,低低的問道:「你偷東西了嗎?」
那小孩眼神里閃著莫名的光芒,可面上自然是拚命的搖頭,很快就有眼淚掉了下來,哽咽道:「沒有沒有,我絕對沒有偷東西,大師,都是他們誣陷我,你救救我,救救我……」
小男孩哭的鼻涕眼淚一起流,稀里嘩啦的,趙子松很快點點頭,輕聲安慰道:「你沒有偷東西,那就莫怕,貧僧會替你主持公道的。」
小男孩神情極為的乖巧,飛快的點頭,眼神里卻閃著奇怪的光芒。
趙子松交代完小男孩的事情,這才抬頭朝著那幾個大漢,輕聲道:「幾位施主,想必你們方才也聽到了,他說沒有偷你們的東西,你們是不是弄錯……」
趙子松話還沒說完,就再一次被打斷,那人將手中的木棍甩了甩,眉宇間已經很是不耐煩,隨即惡狠狠的看著他,怒吼道:「他說沒偷就沒偷?你個臭和尚,是不是別人說什麼你都信?你不信去搜他的身,若是沒有,你讓老子……」
那大漢話還沒說完,就聽見周圍的人大叫道:「那小孩要跑了!」
小男孩飛快的從地上爬了起來,隨後便飛快的一溜煙的就跑了,再沒了蹤影。
趙子松怔住了,想要去追。可那幾個大漢迅速的將他團團圍住,面目猙獰的看著他,大有不讓他走的趨勢,「都是你,要不是因為你,那臭小孩也不會跑,偷了老子的店好幾天了,現在好了,人也跑了,老子的損失怎麼辦?你來賠?」
趙子松面目中有著疲憊,如今這個樣子,顯然也明白了自己是被那小男孩騙了。低低的嘆了一口氣,隨即搖頭,「貧僧沒有銀錢。」
那領頭的大漢面色有些奇的打量了他兩眼,好好的審視了他一番,眼神里閃過一絲驚艷。聲音也高了幾分,獰笑道:「沒錢?那老子的損失怎麼辦,老子不管,都是因為你,這小孩才跑了,所以你必須賠!」
一個小和尚,長的如此的俊俏,沒錢?沒錢那好辦,總是有辦法能夠把他變成錢的。
說完,就上前要把他帶走,只是人才剛剛碰到他,就被趙子松躲開了。
趙子松冷冷的看著幾人,「你們想做什麼?」
領頭的人笑了笑,「想做什麼?自然是想要錢了。因為你放跑了那小子,所以,你自然是要去我們店裡做工抵債。」
話音剛落,就見趙子松露出並不贊同的神情,領頭的人挑挑眉頭,「怎麼,臭和尚,難道你還不想認?想賴賬?」
趙子松搖搖頭,半響,才緩緩的開口道:「我隨後把錢給你們的,只是,我還有要是在身,不能去你們店裡做工。」
那人冷笑一聲,「不能?」
「你說不能就不能?誰讓你多管閑事!反正不管如何,錢,老子是一定要要回來的。」大漢惡狠狠的道,說的很是咬牙切齒,朝著剩下的幾人揮了揮手,大聲道:「來人,給我把這臭和尚帶走!」
一瞬間,周圍的人指指點點的,絡繹不絕的討論聲音傳來。可就是沒有人上前為他解圍,也絲毫沒有要為他說話的意思。
趙子松神情淡漠的看著,好一會兒,才嘲諷的笑了笑。幾人靠他越來越近,有人的手伸了上來,他就要出聲。
外頭卻突然傳來一聲清亮的聲音,趙子松一時間想不出來是哪個人還會為他解圍,可聽著還有些熟悉,很快,便有人紛紛讓出一條道來。
男子掃了一眼眾人,冷冷的問道:「多少錢?我來給就是。」
那大漢眯了眯眼睛,眼神不善的看著這突然冒出來的男子,「我呸!」在地上惡狠狠的吐了一口口水,隨後大聲道:「你又是哪裡冒出來的小白臉?怎麼?要為這個和尚出頭?」
男子對他的話只皺了皺眉頭,隨後面無表情的道:「你只需要告訴我,多少錢?」
大漢猥瑣的笑了笑,伸出一個手,「五……」只是才說了一個字,身後就有人已經出來眼前的這男子,在大漢身後扯了扯他的袖子。
惶恐的小聲道:「大哥,大哥,這是榮世子……咱們得罪不起的……」
那大漢卻不管不顧,隨即破口大罵,「狗日的榮……」
話說到一半卻愣住了,差點咬掉自己的舌頭,什……什麼?榮世子?說什麼笑?
在這西元帝都,除了那一家姓榮,還有哪一家姓榮的?
他眼睛瞪的大大的,不自覺的咽了一口口水,轉過身子,不可置信的看著拉他的人,言語中都帶著顫抖,「你說什麼……這可是真的?」
「大哥,千真萬確……這真的是榮世子。」那人都要哭出來了,大漢見他並不像在說笑的樣子,震驚的看著他。
好一會兒,他才又把頭轉回來,只見榮亦正面無表情的看著自己,這眼神,讓他一下子腿就軟了,慌忙一把跪下,哭了出來,抽噎著道:「榮…世子,是小的有眼不識泰山,都是小的的錯,請世子放過我吧……」
這下子人群中一下子炸開了鍋,什麼?榮世子?這位居然是榮世子?榮世子又怎麼會在這裡?
那不是如今攝政大長公主的兒子嗎?怎麼會在這裡?眾人紛紛都開始指指點點。
這些小老百姓很多人一輩子都未曾見過什麼大人物,可如今一見,居然就是這麼個大的人物。
一個世子雖然在帝都確實算不得什麼,可是關鍵就在於他的母親啊,大長公主如今在西元可以說是絕對的第一人,攝政大長公主啊。躲一躲腳,整個西元都要抖三抖的。
而這榮世子,又是她唯一的兒子,這讓眾人怎麼能不震驚?
於是在見到榮亦的時候,大家都議論紛紛。榮亦見身份居然暴露,狠狠的瞪了一眼那大漢,隨手從袖口裡掏出一個錢袋子,扔給了他。
轉身就走,趙子松仍然並沒有要走的意思,榮亦愣了愣,走了兩步又轉了回來,隨即將他一把拽住,冷聲道:「你走不走?」
趙子松見周圍的百姓越來越多,他低低的嘆了一口氣,隨後還是跟著榮亦,飛身出了人群,好不容易才到了一處空曠的地方停了下來。
兩人剛落地,榮亦就上上下下的將趙子松打量了幾番,眼神很是複雜,好一會兒隨後淡淡的笑了笑,「趙子松,你在這裡做什麼?如今你怎麼混成這個地步?」
倘若不是自己今天剛好在外面遇見了他,那麼他是不是還要被那幾個人給帶走?雖然說曾經不論是趙子松,還是趙家,都帶給了他們不小的煩惱。
可是如今他又實在是不忍心見到他這個樣子,想了又想,還是決定上前,能幫的就幫一下。
可實在是讓他覺得奇怪的是,這人好歹曾經也是西元第一大幫派,倚雲樓的樓主,怎麼會落到到如今這個地步?
就算是倚雲樓如今解散,他又出了家,可是不也聽說他出了家,不僅僅是在這西元最有威望的寺廟濟恩寺,據說還是那方丈的得意弟子。
他不在濟恩寺好好的做他的和尚,又怎麼會在大街上,連這一點錢都付不出來?實在是讓人覺得匪夷所思。
可不是每一個人出了家都能夠做方丈的得意弟子的,可是偏偏他就做到了。
趙子松淡漠的笑了笑,隨後朝他點點頭,並未回答他的話,只低聲道:「多謝榮施主方才的解救,小僧還有事,就先走了。」
隨後趙子松就要走,榮亦見他要走,當然不肯放過,飛快的上前,將他的肩頭一把抓住。
趙子松自然也是很快的,將他的手反手握住,飛快的轉過身來,同榮亦撕打在一起。不過是兩個回合,榮亦就被震得飛遠。
他後退了好幾步,心裡卻不住的感慨著,這個人,內力好強!強的讓人只覺得恐怖,他居然連兩招都撐不下去。而且他自己也還明顯的感覺得到,他根本就沒有盡全力,他分明是讓了自己的。
他突然腦海中閃過榮歡的招式,還有榮歡體內的內力和這些氣息。這……明顯的就和方才趙子松的一模一樣。
見趙子松又朝他點頭,轉身就要走,他連忙的大喊道:「趙子松,等等!」
趙子松一愣,身形猛然的僵住,卻也還是沒有回頭,就這麼愣愣的停住了。
有多久,到底有多久,都沒有人叫過他了。久到,他自己都快要忘記,他叫趙子松……
「歡兒的武功,是不是你傳授的?她的內力氣流,還有招式和你的都一模一樣。」榮亦問出來了這個藏在他心裡許久的問題,他已經想了許久了,可是卻始終沒有答案,直到今天,在見到趙子松的武功之後,有什麼答案在心裡呼之欲出。
一下子,他忽然就都明白了。可心裡雖然明白了,卻也還是想要再問一遍,他要再確認一下。
趙子松沉默片刻,輕輕的點頭,「是。」
榮亦也不意外的點頭,「嗯,我在這裡多謝以往你對歡兒的照顧。」
心中卻也終於瞭然了,原來如此,難怪,難怪啊。難怪歡兒的那一身武功來的那麼蹊蹺,又那麼的高。
難怪以往每次他問她的時候,她總是支支吾吾的,根本就不願意回答。
趙子松不想提榮歡的事,便很快離開。
他忽然想起來,他最後一次見她的時候,她說,榮歡已經死了。
那麼,榮亦和大長公主又知道嗎?他們是不是也知曉,歡兒在吃了斷腸草之後,就真的死了?
趙子松笑的慘淡,知不知道,又與自己有什麼關係呢?反正他如今都已經沒有資格再去想她了。
他又走了兩步,卻忽然見到不遠處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他很快的就識別出來,是方才那個騙他的小男孩。
因為沒過去多久,所以他記得清楚。
他快步的走了過去,可想了又想,算了。還是又放慢了步子,緩緩走到離那聲源的不遠處,目光沉沉的盯著坐在那裡的幾個小孩子。
幾個小孩子身上都是一樣的,穿的有些破破爛爛的,看得出來,這些小孩是一幫的。大抵都是一些無家可歸,沒人要的流浪孩子。
方才那偷東西的小男孩,此刻面上正露出得意的笑容,哈哈大笑兩聲,笑得很是嘲諷,高聲道:「你們不知道,方才我又被逮了。差點被打了個半死,可卻突然冒出來一個臭和尚,我騙了他,跟他說我沒偷東西,他就信了,還讓那些人放了我,跟那些人吵了起來,真是傻不拉幾的。」
「見過傻的,沒見過這麼傻的。」他言語間每個字都充滿了不屑,趙子松只覺得自己的心一點一點的往下沉著。
他是真的相信了,當他哭著跟自己說,他沒有偷東西。於是他信了,他真的信了。
可卻沒想到的是,他居然被一個幾歲的小孩子給耍的團團轉。
那小男孩笑得很是諷刺,周圍的幾個小孩七嘴八舌的說著話,紛紛都很是羨慕。羨慕他運氣這麼好,這麼輕易的就又把東西偷到手了。
他們怎麼就沒這麼好的運氣呢?怎麼就沒一個和尚出來聽他們騙呢?
其中一個小孩有些不解,皺了皺眉,言語間有些擔心的神色,「那家店的人可凶了,那個和尚幫了你,他們不會放過他的,咱們要不要去救救他……?」
那偷東西的小男孩嗤笑一聲,跟看傻子一般的看著那小孩,「去救他?瘋了吧?要去你自己去!」
周圍的幾個小孩都七嘴八舌的說著話,眾人都把那個小男孩七手八腳的推搡著,紛紛都不是不屑的語氣,「就是,就是,要救人?你自己去好了,最好被那家的人給打死!」
眾人說完都紛紛離去,趙子松見此,就要上前去找那剩下的小男孩。可是才剛走了兩步,那為他擔心的小男孩突然大聲哭了起來,然後飛快的跑了。
趙子松只獃獃地站在原地,好半響,都只愣愣的的站著沒有說話。
他忽然就笑了,默默的站著,笑得很是嘲諷。原來,原來在這裡,就連善良一點,都會被人嘲諷。
他想要救贖,他只是想要救贖自己,可是根本就沒有人會在意,連老天爺都不願意原諒他,就連這麼個救贖的機會都不肯給他。
他已經徹底的,再也沒辦法回去了。
他笑了一會兒,只覺得似乎笑得不過癮,將背上的包袱丟在了地上,清冷俊逸的面容上露出絕望又奇怪的笑容。
南楚丞相府
是夜,明日就是他們的大婚的日子,梁筱一直未曾睡著。
一個人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眼睛瞪的大大的,毫無睡意。反反覆復的想著自己的這三世,如同做夢一般。
他們這算是三生三世的糾葛了吧?算算日子,還真的是。
第一世,她在現代,她是梁筱,那個時候她不認識他,她只在書中知道他。
她當時一直吐槽那本的作者,怎麼就把他寫的這麼慘,怎麼就為了烘托男主,對他無所不用其極。
沒想到一轉眼,她就變成了惡毒男配的表妹,文中最大的惡毒女配……
現在想來,反派男和反派女,還真是天生一對,是不是她一穿過來,結局似乎就已經註定了?
梁筱想到這裡,樂呵呵的笑了笑。
第二世,她從現代穿過來了,成了徐晚笙,他的表妹。她為了避開自己的結局,於是開始了自己的心酸的抱大腿路程。剛開始,她每日都膽顫心驚,生怕她他真的一把掐死了自己。
再後來,她的抱大腿計劃成功,兩人的感情變了質。都隔著一層窗戶紙,興許是怕嚇到對方,於是卻誰也不敢說破。
再後來,他們兩人說破,突破重重阻礙終於在一起了。
甚至議了親事,讓皇上賜了婚,可是老天爺就像是在玩他們一樣,讓他們如此的一波三折,似乎怎麼樣都不讓他們順利在一起。
後來她死了,她在現代心如死灰,可沒想到,老天爺居然讓她再一次穿越。
第三世,她成了西元的清寧郡主榮歡。沒想到自己明明才回去了兩三天,可這裡卻已經過了五年。
五年啊,她心酸著,以為他們沒辦法再到一起,她怕物是人非,怕一切都變了,變得誰都認不出誰來了。
可是當他們見了面,一切擔心都被瓦解了。他們這一世,突破層層阻礙,經歷了許許多多,兩人兜兜轉轉,最終還是在一起了。
到如今,卻是終於要成婚了,她很開心,她真的很開心,他們終於要在一起了。
她終於能成了他的妻子,終於沒有人再來阻攔他們了。
梁筱心中沉沉的想著,想起這些時光,一時間不由得覺得有些心酸,苦中帶甜。
不過不論經歷如何,他們最終,都還是在一起了。只要結果是好的,守得雲開見月明,那些事情她都不在乎了。
他不怕,她也不怕。
梁筱想著想著,就忽然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
今晚她是一個人,因為婚禮前一晚新人是不能見面的,即使沈屹城他一直不同意,可自己卻也堅持,一定要遵守,到了最後他也沒辦法,只好同意。
不知道現在的他,在做什麼呢?
她突然有些睏倦了,眼睛都有些睜不開了。
微微眯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
不知道過了多久,梁筱只聽到自己的耳邊有人低聲的呼喚著,語氣既焦急又無奈,「郡主,時辰已經不早了,今天這個重要的日子,不能賴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