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四章 愛恨情仇 5
兄弟二人走進屋子之後,發現裡面的陳設,並沒面看起來那麼殘破。他們在屋子的大廳里仔細的審視了一周,也沒有發現葉千刃的蹤跡,而大廳中唯一一個偏房的木門,則成了他最後的所在之地。
龐忠自然知道,以葉千刃殺客盟副盟主的身份,肯定會設下陷阱。否則他也不會這樣,煞費苦心的將兄弟二人,引到這裡。於是,龐忠一手攔住了哥哥,小聲說:「我先進去,看看有什麼危險,等確定不是陷阱后,你再進來支援。」
龐鵬點了點頭,便小心的站在了門口,注視著弟弟的一舉一動。龐忠將耳朵貼在門上,運足耳力,仔細的聽了聽屋子裡的動靜。屋子裡一片寂靜,即便是龐忠這樣的高手,費勁心力,也只能聽到有微弱的幾乎不可察覺的呼吸聲,從門後傳來。
斷定敵人確實藏在這個房間里之後,龐忠小心的把門打開了一道縫,然後猛地向門外一躲。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的是,對方並沒有施放暗器,屋子裡仍是沒有任何動靜,死一般的寂靜。
龐忠心中惑,又小心的從門縫中看了一眼屋裡。屋子裡雖然很黑,但有一個窗戶照進了些許的月光。借著這昏黃的月光,龐忠一眼便看到了站在窗戶前,背對著門口的葉千刃。龐忠心中的惑更重了,他不知道對方是故布陣,還是確有設計他們兩兄弟的把握。
疑惑間,他將手一抬,激射出一枚飛刀,直取對方后心。對方也是暗器大家,輕輕一閃身子,便躲過了暗器,而且整個動作一氣呵成,並沒有轉身,也沒有讓龐忠看出任何的破綻。
「二位既然來了,何不進來小敘片刻,難道武功超絕的龐氏兄弟,也有怕的時候嗎?」
龐鵬聞言一怒,正要衝上去,取他性命,卻被龐忠一把攔住。
「哥哥不要著急,小心有詐!」
他雖然攔住了龐鵬,但知道以龐鵬地性子,決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對手在自己眼皮底下逃走。於是,他一咬牙,一步便邁進了屋子。就在他沒看到任何可,想要招呼哥哥也進來的時候,葉千刃突然發出凄厲的笑聲,這笑聲如此的刺耳,如此地可怕,像是來自地府的惡鬼的咆哮。
「龐忠,你敗了,呵呵!」
令龐氏兄弟沒有想到的是,葉千刃再回過頭來地時候,嘴角竟然已經顯出一絲血跡。剛說完這句話,他便無力的倒在地上,抽搐了兩下,便沒氣了。
龐忠暗覺不妙,知道對方一定下了毒,於是,大聲喊道:「哥哥,快閉氣!這傢伙用了香毒!」
他一邊說,一邊連點了身上地五處大穴,可惜為時已晚,毒氣已然侵入脈絡。他只覺得眼前一黑,便無力的癱坐在了地上。龐鵬知道厲害,忙屏住了呼吸,緊接著上前一步,將弟弟扛在了肩上,飛一般的衝出了屋子。
離開充滿毒氣的屋子之後,他便迅速的將弟弟放在地上。
龐忠現在臉色慘白,嘴唇也是變成了刺眼的紫色,在慘白的月光下,他的臉第一次顯得那麼的蒼白,可怕。龐鵬忙按住他地脈門,源源不斷的為他輸送自己的真氣。直到自己已經累得滿頭大汗的時候,龐忠才虛弱的睜開了眼睛。
「哥,是惑魂香!快,帶我去找二哥,只有他能解了這天下的奇毒,再遲恐怕就沒機會了!」
龐鵬聞言心中一顫,以他博覽群書得來的廣博見識,當然知道這惑魂香是多麼可怕的毒氣。人只要吸入一點,便會在七步之內,毒發而死。看來剛剛葉千刃,在他們來之前,一直是閉氣的,而那句故意挑釁不惜讓自己吸進毒氣的話,就是他引誘龐忠開口地計策。他竟然不惜以自己的性命,來換取對方地首級,此人的可怕之處,這才讓龐鵬感到心有餘悸。
好在龐忠心思縝密,剛剛覺察中毒后,便封住了自己心脈地大穴,再加上龐鵬剛剛輸送的真元,才讓他暫時從鬼門關逃回來。
不過,他現在地情況仍是十分的危急,不過一句話的工夫,他便再次昏了過去。
龐鵬不禁心下大急,一下將他重新扛在肩上,運氣霹靂伏魔神通,一陣風般朝碼頭方向奔去。快天亮的時候,他才隱隱的聽到了那闊別已久的陣陣濤聲。可惜,他並沒有心思聆聽大海的密語。弟弟現在命在旦夕,他連忙找了一艘船,親自駕著小船,朝晴島駛去。
原本到晴島一個時辰的航程,只經過短短的半個時辰便到了。船還沒有靠岸,龐鵬便心急火燎的抱著昏迷的弟弟,朝岸上飛奔過去。此時,鮑震正好在碼頭旁邊巡視,他看見一個略微肥胖的身軀,抱著一個人飛快的往承天堂跑。正要上前去問問,是什麼人。可是,對方的腳力比自己要快些,所以他只能在後面一邊喊,一邊追過去。來人也不理他,悶頭蒼蠅一般,只顧著朝前跑。
鮑震見他這樣輕
,本來心中十分憤怒,但他仔細的看了看來人的背影覺得十分熟悉,彷彿在哪裡見過,但一時就是想不起來了。
帶著惑,他緊緊的跟在了來人的後面,那人駕輕就熟的衝到承天堂,一進門,便沒命的喊道:「二哥,快來!忠弟中了劇毒了!」
他這一句話如晴天霹靂般,震驚了三人。鮑震沒想到分別數月的兄弟,見面會是這麼一番光景,只能心中一嘆,默默的站在昏迷的龐忠前,等待張繼天給他探脈。
張繼天見到龐鵬也很高興,但大家都沒有時間,打聲招呼,便將注意力全部投放在了昏迷的龐忠身上。龐鵬見到他之後,心中的大石落了一半,不過仍有些著急的說道:「二哥,忠弟中了殺客盟的惑魂香,雖然封住了心脈,但他中毒已深,一直昏迷不醒啊!」
張繼天眉頭一皺,一邊接著探脈,一邊仔細地問道:「他中毒多長時間了?」
「大約有三四個時辰了,現在怎麼樣,毒氣有沒有進入心脈?」
張繼天沒有立即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從懷中掏出一個精巧的小瓷瓶,而後從中倒出兩粒藥丸,給龐忠服了下去。
「我的熄風平氣散,只能暫時的壓住毒氣,使之由心脈方向改道,但要想治好五弟。我暫時還沒辦法!」
龐鵬一聽,頓時覺得頭昏腦脹,忍不住地眼前一眩,竟徒自蹌踉了兩步。張繼天這才一驚,忙按住了他的脈門。
一直在一旁默不作聲的羅天旭和鮑震,見他這樣都關切的問,他到底怎麼了。
「沒大礙地,只是吸入了少量的毒氣,再加上虛耗了許多真元,導致氣虛血虧,風邪乘虛而入。來,四弟,吃了我地熄風平氣散后,你再調息半個時辰,便沒事了。」
龐鵬順從的接過兩粒藥丸,剛一吞下,便著急的說:「二哥,我沒事!到底怎樣才能救忠弟?」
張繼天輕嘆口氣,悵然的說:「須有一棵千年人參與十顆珍珠,研磨成粉,配合七味稀有的草藥煎成湯藥服下,才有可能驅除他體內的毒氣。否則,五弟可能一輩子都這樣醒不了了!」
幾兄弟一聽,心下大急,正要問到底需要什麼,張繼天已經率先開口,道:「這七味稀有草藥,除了風鈴子和千年人蔘之外,我都能搞到。只是這剩下的兩味葯,卻著實難辦。千年人蔘乃是人間至寶,可遇不可求;而風鈴子產自天山苦寒之地,只有炎夏時節,山麓的積雪融化時,才能找到可以入葯的開了花地風鈴子。現在它的花期已過,只有找有心採集它們的人求葯,才有可能得到它。」
羅天旭聽到這裡,率先問道:「二弟可知道,何處能找到這兩味草藥啊?」
張繼天略一沉吟,眉頭像擰在了一起般,許久才擔心的說:「這千年人蔘,雖然明確的知道在哪裡有,卻很難到手;至於這風鈴子嘛,恐怕要我親自跑一趟天山了。」
鮑震聽他又要賣關子,立即不耐煩的說:「二哥總是這樣,有話你就直說啊!」
張繼天看了他一眼,沒有理會他的焦急,而是淡定的對他說:「你先把四弟扶進房間,幫他運功趨毒。等他體內的毒氣驅散乾淨了,我們再來談到底如何去取葯的問題吧。」
鮑震雖然性急,但對於二哥還是從心裡敬佩地,他吩咐的事,自己從來沒有二話。於是,他立刻扶著虛弱地龐鵬來到了他的房間里,盡心地幫兄弟趨毒。
張繼天等兩人走了,便抱起龐忠安置在了他的房間里,又跟趙倩簡單地交代了幾句,安慰的話,才匆匆的回到大廳之上。
羅天旭看得出來,他是有話不便直接在鮑震和龐鵬面前講,所以等他一回來,便著急的問道:「二弟,現在只有你我二人了,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吧。」
張繼天依舊眉頭緊鎖著,沉吟了片刻,才說:「不瞞大哥說,這半年來,我一直在研製能夠治好海妹的藥物。現在已是略有成效了,而能治療海妹的藥方中,也需要風鈴子這味稀有的草藥!」
羅天旭聞言一喜,高興的說:「如此甚好,這樣一來,既能救了五弟,也能治好海妹。」
張繼天見他這麼高興,不免悵然道:「大哥有所不知,剛剛在四弟面前,為了不讓他擔心,所以有些話我沒有說完。這風鈴子不但只能在天山找到,而且一株風鈴子十年才開一次花。能找到一株就不錯了,想要兩株,恐怕比登天還難啊?」
羅天旭也皺起了眉頭,思索著說:「不管怎樣,先儘力找葯再說,機緣這種東西,實在是難說的很,說不定真的能找到兩株呢!」
「怕就怕,只找到一株,到時候,是應該救五弟呢,還是海妹?」
羅天旭也被這個問題問的一愣,他自然也知道把找葯這種本來就很困難的事情,預想的太順利是不現實的。事情很可能像張繼天說
,讓他們面對兩難抉擇。於是,他也立刻陷入了沉
張繼天見他不說話,又嘆了口氣,說:「還有,這件事到底告不告訴四弟呢?」
「還是先不要告訴他了,盡量的找吧,能找到兩株最好,若是真的只找到一株,到時候,再把這件事告訴老四也不遲。」
張繼天點了點頭后,便再次陷入了沉默。羅天旭知道他在思索去哪裡找風鈴子的問題,所以沒有打擾他。好半天,他才忍不住問道:「剛才二弟提到能找到千年人蔘的地方,究竟是哪裡?」
張繼天苦笑一聲,無奈地說:「既是天下至寶,那大哥想,哪裡一定會有呢?」
羅天旭一點便通,悟到:「二弟原來指的是紫禁城!」
「不錯,天下的奇寶,多在那裡都能找到。尤其是這千年人蔘,據我所知,大內藏有三株。只是這私闖大內盜寶,可是殺頭的重罪。恐怕,為了救五弟,整個天龍幫都會捲入與朝廷地征戰中啊。大哥,這件事到底做不做,決策者還是你,你若是為了天龍幫的眾兄弟,不去大內盜寶,我想五弟也是會理解地。」
兩人正說著,鮑震那滿含恨意的大嗓門,卻突兀的從門外傳來了:「理解個屁!二哥,當初咱們五兄弟誓同生死的誓言還在不在!」
話音未落,鮑震便同龐鵬一同走進了承天堂。羅天旭聽鮑震說話如此刺耳,不禁眉頭一皺,喝道:「三弟,這是該對你二哥說話的態度嗎?你二哥也是為了這天龍幫的上萬性命著想,你這麼說,難道懷你二哥的為人嗎?」
鮑震一時語塞,支支吾吾的說:「我是粗人,沒想這麼多,只是聽到二哥不想救五弟,便一著急上火了。失言之處,還希望二哥不要跟我這粗人計較!」
張繼天自然知道他的脾氣,擺手一笑,便接著說:「你們回來也好,我正要安排一下尋葯地事情。」
「大哥,大內這一趟也未必非盜不可,我們可以去找皇帝討價還價。總之,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輕易招惹官府。不過,一切還是要以五弟的性命為重。」
羅天旭點點頭,謹慎的說:「我看這件事,就交給我。我在江湖上的人脈比較廣,跟官府中人也打過交道。至於風鈴子嘛,就勞煩二弟了。」
張繼天淡然一笑:「我跟大哥又想到一處去了,我們走了之後,晴島的一切就都交給三弟了,而龐忠和海妹兩名病號由四弟照顧,最合適。」
龐鵬聽了眉頭一皺,擔心的說:「我留在這裡也沒意思,這裡現在很安全,又有許多人可以照顧他們兩個。我看我還是跟著大哥一起去大內走一趟吧,畢竟那裡才是龍潭虎穴啊!」
張繼天聽了,嚴肅的說:「四弟,以你和大哥的武功,若是兩人同時在京城出現,恐怕會被視為對皇城的挑戰。這樣一來,就沒有談判的餘地了。你還是留下了幫三弟管理日常事務吧,雖然現在晴島看似安全,但終有不少人仍虎視眈眈地盯著這裡呢。」
「好吧,我聽二哥的。」
「大哥,晴島地事情,就交代到這裡,事不宜遲,我看我們這就走吧。」
羅天旭點點頭,轉身便跟著張繼天往大廳外面走。沒走兩步他便回過頭來,笑著說:「忘了說一句了,你們兩個酒鬼,可別因為喝酒誤了正事!」
兩人聞言一笑:「不喝是不可能的,不過,我們絕不會誤了正事地。大哥,二哥,你們早些回來。到時候有了你們的好消息,我們才敢敝開了量,喝個痛快啊!」
羅天旭和張繼天聞言一笑,沒有理睬他,便頭也不回地走了。兩人挑了一艘快船,很快便來到了福州近郊的碼頭上。重新踏上鄉土之後,兩人也要分別了。
張繼天還是有些不放心,於是憂心忡忡的說:「大哥,這次你去大內,可以說是兇險萬分。記住,五弟的病可以等,所以該明哲保身的時候,千萬不要意氣用事啊。」
羅天旭聽他這麼說,無所謂的笑笑:「聽二弟的口氣,難道把我當成魯莽的三弟了嗎?你放心,我有分寸的。畢竟我手裡的這一萬人馬,也是皇帝垂涎已久的呢。只要有資本,這筆生意就能做成。」
張繼天低吟了一會,而後猛地抬頭問道:「若是皇帝想要招安呢?大哥,你會答應嗎?」
羅天旭眉頭再次緊蹙,抬頭看著天邊的浮雲說:「明朝大廈將傾,如果答應招安,那我們只會成為可憐的馬前卒而已。二弟放心,我有分寸的。實在不行,即便是豁出去了,跟朝廷作對,也不能與天下興亡大道相悖啊!」
「有大哥這句話,我就放心了。那我們就各行其是,等救了五弟之後,再看看這一切,究竟是福是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