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意外衝突

天剛蒙蒙亮，斥候們鑽出冰冷的草棚，紮緊皮甲解開馬韁繩，準備向大營趕去。

這時「咯噠咯噠」的馬蹄聲在清晨的薄霧中響起，遠處幾個騎兵飛快的衝到坡下，一人大喊：「烈日！」

「星辰！」漢斯高聲回應口令，同時悄悄對旁邊的斥候下令：「把他們兩個藏起來！」

但是不待斥候們有所動作，輕騎兵已經飛馳到近處。這些輕騎兵人人腰挎彎刀背系墨綠色披風，僅僅胸前掛有一大塊皮甲，胯下健壯戰馬的馬臀上則懸著兩把長弓和幾壺箭。他們似乎沒有注意到火堆旁的兩個俘虜，只是瞟了一眼便大喊著：「狩獵將提前開始，第四偵察小隊彙報情況。」

「抓住可疑份子兩名，正準備帶去大營。不知卡門大師在大營嗎？」見是西部邊防軍巡邏隊，漢斯無可奈何的回應。這些人是來自光輝城堡的屠夫，自己這幫子人可惹不起，他開始擔心一千個金幣的獎賞要飛了。

「先把可疑份子交給我們！卡門大師陪同二王子已經向你們這個方向過來了。」帶隊的遊騎兵實力不錯，一眼便現兩堆『金幣』站立在篝火旁，頓時大喜，仗著自己是雷恩將軍的人，立刻準備帶人走。這些人果然是來自光輝城堡的輕騎兵，他們負責擔當狩獵大營的斥候，常年戍邊早已經養成了彪悍而又無賴的習慣。

這下眾斥候不幹了，尊敬的大師帶著金幣過來了，那還怎麼能把兩人交到巡邏騎兵手上。這是自己找到的獎賞，又不是搶來的，怕他們個毛！他們根本不管漢斯的命令，紛紛拿起了身旁的兵器。

幾個騎兵提馬衝進小營地，準備硬來。斥候們則彎弓搭箭對著當頭一騎兵，不讓他抓人。這些騎兵都是邊境調來的，從來面對的都是懦弱的牧民，何時受過這樣的氣，拿兩個人犯居然被幾個斥候阻攔，當即拔出短劍作勢要砍。只聽「嗖」的一聲，一支短箭穿透當先一名騎兵的皮甲，頓時讓他掉下馬來，痛苦的掙扎扭動。射出箭的斥候呆住了，顯然是緊張過度失手了。

「殺！」雙方的人都怒吼著揮動兵器，漢斯大罵：「媽的，都住手！」有人倒下了，騎兵一方紅了眼，立刻驅馬上前，投槍彎刀飛舞著撲向放箭的人。斥候隊伍有苦說不出，彎刀砍到面前也只有被迫還擊，根本無視漢斯隊長的叫罵。

一眨眼的工夫，地上就躺下五六個人，有騎兵也有斥候。

一個重傷倒地的騎兵伸手從懷中掏出個木製圓管，朝天舉起一捏，一個紅色的光球飛上高空「嘭」的一聲炸響。這是軍隊中很常見的魔法信號彈，大家都明白騎兵在召喚援兵。

斥候仗著人數眾多把騎兵都射下馬後，才反應過來闖了大禍，都看著天空中緩緩降落的魔法信號彈呆。

「快救人啊！愣著幹什麼，還有沒死的。」王輝對著斥候們喊道。戰場上不丟棄一個自己人，這是自己當年當兵時的信條。他已經把這些斥候看作自己人了。

「快救人，給他們止住血我們就跑路。」聽到王輝的話漢斯也清醒過來，眾人急忙動手給傷包紮。

「騎他們的馬去邊境！莫特將軍會保護我們的。」有人大叫。這些斥候是剛從東方調駐邊境的人員，沒怎麼見過死人，當下便有些亂了方寸。拿武器上馬準備逃跑的，取出藥品救治受傷人員的，揮動短劍對那些遊騎兵下毒手的，什麼樣的都有，完全就和一幫土匪一樣。

「來不急了。」雷鳴般低沉的說話聲彷彿在每個人耳邊炸響，每個人心裡瞬間一陣堵悶，所有人都被震懾住，失去了行動能力。王輝眼看著一個身穿藍色長袍的老頭，提著根鑲嵌有藍色寶石的木棒出現在晨霧中，只是隨意的一步居然就跨過幾十米距離，來到眾人面前。

高手！王輝和楊小凡同時心中大駭。果然，老頭掃視了下眾人，開口道：「我是卡門，這裡是怎麼回事。」原來是懸賞的主人來了，二人心中稍微放下點心，此人應該不會把自己怎麼樣，要不他放出懸賞做什麼。

「尊敬的卡門大師，我們是第四偵察小隊，我是小隊長漢斯；我們和遊騎兵的人生了誤會，他們先動的手，傷了我們幾個弟兄，我們人多，所以……」說到這漢斯不知道應該怎麼解釋下去了。面對整個帝國最有威望的魔導師的注視，身為高級戰士的漢斯感覺到渾身都在顫抖，幾個黃豆大的汗珠不合時宜的從額頭流下。

「你來講，到底是怎麼回事。」卡門見有人並不畏懼自己散的魔法「震懾心靈」，略感好奇，便指了下那人。

王輝那個頭痛啊，你叫誰不好叫我幹什麼，那裡想到是自己的原因；別的人在魔法的壓力下能站住就不錯了，而膽小的楊小凡已經一屁股坐地上了。

「不管了，豁出去了。」王輝心想，嘴裡原原本本說出了經過，只是隱瞞了斥候想拿自己兩個『廢人』去領賞的事。開玩笑，開出賞金的看來就是這個卡門，誰知道是不是抓人去當小白鼠。

「這麼說，是因為你們想自己去交人犯？人犯在哪裡？」

「我們兩個就是。」王輝一把提起楊小凡，挺胸面對卡門，眼睛卻緊盯在卡門手中的魔杖上。乖乖，好大的紅寶石，有小孩子拳頭大了。

「一群兵痞！到了邊境都是一個作風；隊長處死，士兵全部投入大獄。」卡門沉聲罵道，不知道他到底在對誰下令。話音剛落，空氣詭異的扭動一下，寒光閃過，漢斯的頭直接掉在了地上，鮮血從脖頸處噴涌而出；同時周圍草叢突然站起幾十名和斥候部隊一樣裝束的士兵，人人彎弓搭箭指向剩餘的斥候。

原來卡門帶來的士兵已經在王輝說話的時候悄悄潛伏到周圍，只等命令就可動手。削掉漢斯腦袋的是卡門的追隨兼貼身護衛，狙殺實力的五階盜賊。

被地上滾落的頭顱嚇地魂飛魄散的眾斥候紛紛丟掉武器，舉起手跪下以示投降。王輝和楊小凡也舉起手，開始在異界的第二次投降。

楊小凡感到自己心臟好像被巨石壓著一樣，呼吸困難，眼中儘是那滾動的頭顱和噴洒的鮮血，這一幕對從未見過血腥的他來說實在是太過震撼，就算剛才斥候與輕騎兵混戰也沒這麼清晰可怖。王輝則一臉坦然無懼這一切，鮮血他見的太多了，被彈片削掉半個腦袋的場景都見過，哪還會在乎這啊！此刻唯一要擔心的是這個高手會怎麼處置自己。

卡門不再理會跪地上的斥候們，抬手示意士兵帶上兩個『廢人』跟著自己，轉身向霧中飄去，那裡有士兵們存放的馬匹。

晨霧漸漸散去，兩個太陽一左一右升起，紅藍相間的清晨格外涼爽。就像楊小凡與王輝此刻心情真實寫照——撥涼撥涼的！

一陣轟隆隆、轟隆隆悶雷般的聲音由遠及近，地平線處塵土飛揚，顯然是大隊騎兵在賓士而來。

「黑黑眼的種族，你們是死亡之海對岸的黃土大陸過來的吧？據說黃土大陸乘船來到東方大陸需要四年時間，是不是啊？」卡門並不在意遠處的大隊騎兵，輕蔑地瞅了里兩人一眼。

「不是！」王輝難得說了句實話。

「是不是都沒有關係。想不想讓我帶你們見識一下，皇家狩獵的樂趣啊。」卡門臉上第一次露出了笑容。王輝和楊小凡二人對視一眼，均覺得自己是卡門的小白鼠了，沒聽說過主人到小白鼠去見世面的。

「卡門大師，您覺得我們作為您手中的俘虜，有資格參加皇家狩獵嗎？」楊小凡說道。

「資格？當然……」卡門高傲的捋了捋才塗抹過須油的鬍鬚，繼續說道：「……沒有。不過我希望帶你們去見一個人，為了我的賭注。」

「哦，那就是說您和那些斥候沒什麼兩樣，都是假公濟私嘍。」王輝可能覺得自己快被處決了，說話也毫不顧忌了。

「放肆！」「住嘴！」旁邊那些彪悍的士兵怒吼。卡門抬起手讓士兵們安靜，微笑著對二人說道：「這個世界中，有人類，獸人，矮人，侏儒，精靈，以及很多亞人類。其中獸人體形彪悍力大無窮，他們擅長信仰之力並在漫長的歲月中創造出圖騰體系；侏儒不善戰鬥，但思維嚴謹，天生是高明的工程師；而我們人類與矮人、精靈則生下來就有一定的鬥氣或魔法基礎，天賦低的在高手指點下再有所際遇，會有很高的成就；而天賦高的如果沒有名師指點和後天的機遇與努力，卻將一生碌碌無為。」

「我知道，這個叫做勤奮，可和我們有什麼關係！」楊小凡很不喜歡卡門的口吻。自己從來都是天之驕子，這種簡單到無需動腦的事還需要別人來教育自己——當然情場除外。

「當然有！天賦不論高低，後天的努力總會開花結果。可如果一個人生來沒有任何鬥氣或魔法基礎，按照大陸理論本是不能學習任何鬥氣和魔法的；但如果此人擁有後天的努力、名師的調教，再加上一點點運氣，那麼會產生什麼樣的結果呢？」

卡門並不喜歡和尋常人嘮叨半天，當然他的學生除外。如果不是前些天身處帝都時，魔法公會的大型探測魔法陣察覺到西部有古怪的魔力波動，而教會的預言師也有些奇怪的預言，他可不會費勁跑這麼老遠來尋找源頭，那也就不可能撞上他的實驗所需要的重要「材料」，這兩位無屬性的人！

卡門所說的是一套全新魔法理論，急切的想要找人實驗下。所以現在他需要的是自願，強迫二人修鍊可體現不出他的魔法理論。

卡門慢悠悠的繼續說道：「我曾經翻閱過一份上古資料，上面把天生沒有鬥氣和魔法的人叫做無屬性，這種人一旦能夠踏入修鍊的大門，掌握了鬥氣或魔法的真諦，那麼他的成就將是無可限量的。不過尋找無屬性的難度出乎我的預料，我自己親自尋找了兩年，並在傭兵公會和帝隊系統出了懸賞，努力終於沒有白費啊。怎麼樣，明白我的意思了嗎，兩位？」

「感謝您的懸賞，否則我們已經被處決了。那些現我們的斥候您準備怎麼處理，投進監獄還是給予金幣？」王輝不大理解卡門的解釋，想了解下小卒們的際遇。他是老於世故的了，想從這看出自己以後的遭遇。

「這你們放心，該給的報酬不會少了他們的，該接受的懲罰他們也逃不脫。」卡門不屑的說道，不明白為何王輝會提及那些沒有用處的小人物。為了不影響自己聲譽，到也決定公平處理——把懸賞放給那些斥候——當然斥候們只能在軍事監獄里數金幣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