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捉姦
盧耒想幹什麼呢?這裡暫且不表,我們把目光投向各諸候國回國的路途中。
追了幾天,在第四天傍晚,虞候馬車隊才追到停在衛國國都——帝丘附近的晉公子馬車隊,而此時,晉公子的軍卒並沒有停留,他們仍舊行軍,只餘下近千衛卒隨行。
「晉公子這是要進帝丘?」
站在曠野邊看日落的晉公子轉頭看向來人,「虞候?」
趁著他沒有看向自己,虞候正在張望,一眼掃過去,並沒見到那個尤物,臉色暗沉,難道跟著大軍走了,見公子無夏看向自己,連忙擠出笑意:「真是有緣,居然在這裡遇到晉公子!」
晉公子無夏微微一笑,藏住了嘴角的譏笑,「虞候好興緻。」
「哈哈……」虞候彷彿沒有聽到晉公子譏笑,看向帝丘方向,「公子呂奪位成功,真是可喜可賀,要不是急著行路,某還真想去祝賀。」
公子無夏雙眉微促,微微轉過頭看向夕陽。
虞候見此機會,目光連忙又掃了一圈,晉公子身邊的門客好像少了好幾個,出了什麼事?難道被他逐了?老天爺,什麼時候逐的,我竟不知道?
虞候感覺自己的心跟被貓抓一樣撓心。
姜美初正在與鄭好等人準備晚食,看到虞候去與公子無夏打招呼,瞄了眼后,餘光去看被人挽下馬車的夷美姬。
此刻,采離正背對著路口方向,與鄭好在剖魚,九月間,真是河道里魚兒最肥之時,衛卒們用矛叉了許多上來,剖盡、洗乾淨,準備晚食用。
一直對夷姬沒有好感,當自己沒有看到此女妖妖裊裊走過來,仍在臨時灶板上切野蔥、野薑絲。
媚眼如絲,眼波流轉,還復低眉,嬌媚生輝,隨著夷姬蓮步移動,不少士卒的目光被她吸引了,竟忘了手中在做何事,有些粗糙的漢子,甚至流下了口水。
晉公子手下的門客槐,雖是庶士,卻也如粗糙漢子一般,對美色毫無抵抗之力,絲絲口水落下。
「啊……」被宰的魚兒滑了一下,差點割到手,采離驚得蹦到了一邊。
一聲驚叫,終於驚醒了被迷住的眾人,士卒們紛紛拿著矛轉身去河道邊叉魚。
醒過來的槐,見陳大夫輕屑的甩了他一眼,心虛的連忙低下頭,下意識用衣袖擦出嘴角的口水。
「哼……」陳陽冷哼一聲,轉身而走。
其他幾位門客朝槐看了眼,也承著大夫離開。
槐又羞又愧,卻忍不住又看了眼走近許美姬的夷姬,只見風卷玉帶、光照深衣,晚霞之下,紅裙裊娜,兩彎細長的眉毛如籠煙,一雙似喜非喜含情目,真真如勾魂一般,讓人挪不開目光。
夷姬朝著他暗暗送了秋波、拋了媚眼。
槐驚得連忙轉身,老母哎!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此時的槐不知道,他還真是……哈哈……暫且不表,看故事。
「有沒有被刀割著?」鄭好連忙放下手中的刀蹦到采離邊上,看她有沒有傷。
聽到采離呼叫,姜美初本能就往她這邊走,可走了兩步,她停住了,這時候,時間與位置應當留給采離的姐姐——夷姬才對。
可……這妖嬈的女人看我幹嘛,像我示威,表示自己跟了虞候後過得很好?錦衣玉食、榮華富貴,再不是那個落魄到需要到軍營的女人?
姜美初發現夷美姬的目光一直沒有轉到受傷的采離身上,好奇怪的感覺。
刺疼過後,采離抬起了目光看到了姐姐,臉上馬上呈現笑容,收回目光從鄭好手中抽離有些被刺出血的手指。
「姐姐……」叫著奔了過去。
有人看她並沖著她叫『姐姐』,夷美姬先是一愣,馬上明白自己的身份,亦微微一笑,「妹妹——」
夷姬的變化沒有逃過姜美初的雙眼,不過她腦海第一反應是,難道是榮華富貴后嫌棄自家妹子?可是熱絡的勁頭又似乎不是。
真是令人不解。
飯菜、魚湯香氣四溢,讓行了一天路程的人們個個食指大動,個個伸頸看向大鐵鍋,就等開飯。
里二見虞候還纏著自家公子,眉頭皺了皺,不情不願幫他也準備了一份晚食。
公子飯食打好后,輪到許美姬與陳大夫的飯食,與里二同樣的想法,她也幫夷姬和雀兒準備了一份。
「謝謝主人!」雀兒小意奉承了一句。
「別客氣,吃吧。」姜美初微微一笑,見公子與虞候已經坐到摺疊桌上吃了,便也招呼夷姬等人一起吃飯。
鄭好見夷姬在,沒坐到她身邊,坐到鄭五邊上去吃了。
「鄭好姐姐……」采離不好意思的叫道。
「陪主人和你家姐姐吧。」
「哦!」
一個小桌邊坐了三人,姜美初總感覺夷姬看人的目光滲得慌並且詭異,至於那裡詭異她說不上來。
山老頭端著碗蹲在一邊吃飯,把位置讓給了鄭好。
都已是親人,鄭好領了山叔的好意沒推辭,坐到小桌邊吃起飯食。
突然,山老頭靠到鄭好邊上,「幫我夾塊魚。」
「哦!」鄭好真以為山叔要魚,夾了一塊過去,山叔趁她轉過頭來說道:「夷姬有問題,給小禾添碗魚湯。」
鄭好本能的要轉頭。
「別轉頭!」
鄭好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繼續吃了兩口飯,放下飯碗,走到姜美初身邊,「主人,我幫你盛湯。」
右手伸過來接碗,左手悄悄碰了下姜美初。
本就覺得詭異的姜美初心下一頓馬上會意,在遞碗時虛晃一下,沒讓鄭好接到,碗掉到地上碎了。
「主……主人,我……我不是故意的!」鄭好故意犯錯狀。
「不吃了!」姜美初臉色一沉,隨即對采離說:「陪你姐姐用餐,我去散散氣。」說完就立起身離開了桌子,朝無人的地方氣呼呼走過去。
看到小女人走到一邊,公子無夏目光瞄了眼虞候的女人,沉下眼中眸光,繼續吃飯。
虞候沒注意到公子無夏的神色,他心心念念都是自己曾經的尤物——素,一想到往日種種連飯都沒有心思吃了。
悄悄惡瞅了眼夷姬,那意思是如果弄不到素,就要她好看。
看似不動聲色、柔弱無骨的夷姬在姜美初離開后,微垂眼眸里發出的光,好像陰宅里露出的耗子光。
見姜美初離開,采離剛想對姐姐說,主人不是這樣的,卻碰到了她的目光,嚇得一哆索,差點落了飯碗,在扶穩碗瞬間,腦子裡突然出現那個說是自己姐姐的老太婆。
采離感覺周身都是陰森的冷氣,死命抓住碗,不……不會的……我姐姐才十九歲,那老太婆至少得六十了,不會的……不會的……
山老頭把一切都看在眼,悄然靠近陸五,低語道:「看到那雙眼像誰了嗎?」
在農莊時,陸五一直負責雜役之事,雇來的人都要過他眼,那個工錢沒拿就不見人影的老太婆,一雙寡森的雙眼,他印象深刻。
壯三打聽過一件事,公子無夏府中的麗姬曾與莊裡失蹤僱工老太婆有關係,後來,他們有猜測過,美姬那次出事,怕就是那個不要工錢的老太婆乾的。
此刻,再次見到那樣的眼神,陸五也是駭的,可是……可是一個是老太婆,一個是如此年輕的婦人,怎麼可能是……他不敢想象。
離開夷美姬的視力範圍,姜美初和鄭好悄悄鬆了口氣,沒再吃晚飯,一頓晚飯在詭異的氛圍中吃完了。
天不知不覺黑了,在一部分人準備晚餐時,兵卒們早已紮好營,此刻,巡守的巡守,休息的休息,慢慢的,萬物俱靜,夜靜謐極了。
山老頭賬蓬中,路四陸五等人坐在他身邊,個個神色危然。
胡大見大家不說話,咂了下嘴,低聲道:「目光是像,可那老太婆被公子親自揮劍殺了啊!」
路四和陸五雖沒有開口,但目光是贊同胡大的。
山老頭抬起蒼老的臉,「世上之事,光怪陸離,你們年輕,你們不懂。」說完,立起身,背起雙手,「我出去轉轉。」
四人怔怔的看著山老頭離開了賬篷。
夜色中,門客槐出來撒尿,避到了路道邊角落,一泡尿撒完,伸手抖了抖,還沒來得及放下衣袍,感覺背後有綺香襲來。
婦人體香?槐驀得轉身,一個絕色婦人出現在自己身後,媚眼如絲,嬌喘微微。
「美人——」
夜色中,月光下,夷姬媚眼絲絲,「庶兒郎,你的同伴素呢?」
「他去……」話剛要說出口,想到美色儀姿的素,槐一陣嫉妒,勾嘴一笑,面上肌肉扯動,「美人問他做什麼?」
已經老成精的夷姬什麼不懂,低頭看向男人,雙眼一亮,扭著身子靠了過去,口吐香氣,「庶兒郎……不如到我家主公身邊吧,妾保管你厚祿錦華。」
「真的?」
「那是自然!」夷姬雙手攀到槐的肩頭,「只要你說出素在那裡?」
槐色眼眯眯:「吾憑什麼相信你的話呢?」
夷姬媚態無限,拉著槐就朝邊上避去,不一會兒就到了路道另一側,滑進了一個小賬逢。
山老頭從草叢中直起身來,想到了那套泥塑,略一思索,轉身消失在夜色中。
姜美初坐在公子無夏的賬篷里,重新吃了晚飯,吃好后,把素的故事講給了公子無夏,說道:「這當中,有些是素自己講的,有些他沒有說,據我猜測,虞候沒有像其他諸候一樣避開你,純粹是為了素而來。」
公子無夏眯了眯眼,「老不休的東西。」
姜美初嘆了口氣,望著油燈默默不語。
門帘掀動,十竹進來,揖禮:「公子,那門客被夷姬勾了去。」
雙眸疾厲,公子無夏倏得看向十竹,「虞候知道么?」
「這……小的不知……」
公子無夏沉了沉眸,:「讓陳大夫過去……,然後……」他手指輕輕摩了一下潔白的下額,「這一對……」
「諾,公子!」十竹轉身又出了賬篷。
公子無夏看向姜美初,伸手摸上她的手,「這次為何不阻止我?」
姜美初苦澀一笑:「為了素,我也有私心,再加上這次見到夷姬總感覺怪怪的。」
「不要為了這些小人費神。」公子無夏伸手把她攬到懷裡,「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啊……快點……庶兒郎快點……」夷姬死命壓著自己的媚音,可媚音還是不知不覺的出來了,她算髮現了,每次與男人合,她的精氣神總會不知不覺漲了很多,而且巫術也在不知不覺中提高了不少,今天晚上,她一看到晉公子,就算出他有血光之災,要是以往,她是不能一眼就判斷出來的,這是不是與男人合的功勞呢!
年輕男人啊,她已經多少年沒有碰過了,這滋味還真是好啊!她忍不住雙手抱著年輕男人汗水連連的頭,用力躬起身子迎合他:「用力……用力……庶兒郎再用力……」
賬逢外,夜色中,山老頭瞄了眼伏在賬門口偷聽的小奴,感覺胃在翻騰,就差嘔出來,忍住難受,悄悄把泥塑塞到了賬篷內。
陳陽聽了十竹的話,出口罵了句髒話,「敗類,不要他也罷。」說完就出了賬篷,剛才遇到巡視回來的石予。
「石將軍,跟我捉姦。」
石予訝異。
「不必驚訝,多叫些人,快走。」
石予不再問,點點頭,揮了一下手,馬上過來一小隊人馬,跟上了陳陽。
虞候剛跟小妾廝混,聽到手下人彙報,說是晉國大夫來了,雖正在興頭上,可誰讓晉國是大國呢,一個大夫自己也得見,不得以,一把推開懷中小妾,讓僕人理了理衣服,整了整裝,佩了劍,「請晉大人進來。」
陳陽在外面揖禮:「虞公,小人就不進去了,煩請主公大駕,小人有事請教。」
有什麼事,竟讓寡人親自出去,虞候不滿,帶著氣揭了賬門,不耐煩的問道:「何事?」
「稟虞公,晉有門客逃竄,怕是到了虞公這邊,還煩請虞公做主,讓小人領回去懲治。」
「寡人這裡沒有晉門客,大夫是不是搞錯了?」
「稟主公,有衛卒看到門客了。」
虞候皺眉:「在那裡?」
陳陽揖禮:「請主公跟小人來。」
虞國爵位雖高,但城只有五十里,是個小的不能小的諸候國,露營宿地雖奢侈,但規模不大,營地上賬逢並不多,沒走多遠,九月夜天里涼涼的晚風中有細碎的呻吟聲傳出來,簡直能酥人骨頭,讓男人不能自持。
別人不熟悉,虞候對這媚吟太熟悉了,急走大步,一腳跨進賬篷,「賤人……賤人……」
男女激戰已到了關鍵時刻,怎停得下來,虞候進來都沒有讓他們停下來,「啊……啊……」
「賤人……賤人……竟敢背著寡人苟且……」看著兩具白化化的身子,虞候氣得鼻孔冒煙,見他們居然還跟狗、羊一樣苟在一起,沒把他放在眼裡:「啊……」怒氣衝天中,伸手就拔出自己佩劍,伸劍就刺了下去。
還沒來得從美人身上翻下來的槐,斷氣之前,下識意轉過頭看向虞候,又看向賬篷門口,外面站滿了人。
「我……我……」轉頭看向從後背穿向胸前的劍,那劍同時刺到了身下婦人的心口:「竟……竟有美人陪我死……噗……」一口氣鮮血噴出,身體瞬間軟下去。
「不……不……」老巫婆正覺得自己的身體越來越輕盈,精血越來越旺,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看向胸口的劍,不……不……我還可再活五、六十年的,再活五、六十年……
老巫婆掙扎著想起來,她不相信自己會這麼容易被人殺死,我是老巫,一個道行很足的老巫,目光煥散,朝四周看過去,余光中,居然看到了自己的巫物——六道輪迴咒。
原來……原來……竟死在自己手中……是誰……是誰解了我的道……
解了咒么?山老頭只是憑著感覺把東西放了進來,卻真是詛咒了老巫婆,六道輪迴咒最怕見的就是男女骯髒之氣,一旦見了,巫咒馬上起效。
害人反害已,這是不是一種輪迴呢?
還不解恨的虞候大吼一聲:「給我拖出去喂野狗,喂野狗……」說完,用力抽出長劍。
「噗嗤……」鮮血如涌。
衛卒馬上進來把一對狗男女拖了出去。
陳陽冷冷看向被拖走的槐,素的秘密應當隨著他的死而不會再泄漏吧。
「讓虞公費心了。」陳陽揖禮,「夜深了,小人告退了。」行了禮后,退後幾步轉身而走。
虞公胸口起伏,目光從陳陽的背影上收回來了,看向帶血的長劍,突然揮劍砍了賬逢內所有的東西,一邊砍一邊罵:「賤人……賤人……寡人什麼也沒得到,什麼也沒得到……」
十竹再次輕輕進了賬篷,「門客槐與夷姬苟且,被虞候殺了。」
聽到這個消息,姜美初感覺自己很複雜,從自由平等角度來看,這也是兩條活生生的命啊,可是在如此樸實的年代,這兩人作姦犯科,法治不了他們,只能以這種特權的方法結束他們的罪惡。
公子無夏點點頭,「知道了。」
「稟公子,剛得到消息,麗姬被大夫盧耒秘密接到翼都了。」
「她……他……」公子無夏冷笑一聲,「終於冒出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