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可她何必如此?何必如此?!她不知道過猶不及,都很有問題嗎?若是相愛相知的伴侶,又何須過度討好,勉強自己去做不想做的事?
除非不愛,或是不夠愛,自覺並沒有站在平等的感情立基點——對方不愛?會想要巴結討好;自己不愛,會想要彌補討好。
他愛不愛,全世界都知道,她這是虧欠,彌補討好的心思。
他不知道余善謀看出來沒有,一度沉默,若有所思地瞧他。
「我知道了。這件事我會再跟小舞談。」那日的對談,就到此為止了,誰也沒有再往更深一層去探挖。
過後,他淡淡幾句,駁回了她這項訴求。
「為什麼?美美的,膚如凝脂,只融你手不融你口,不好瞧?」又開始練肖話。
「不好。都摸習慣了,手感一變我會有外遇感。」居然潛移默化,也貧嘴起來?
「……」第一次被他堵到啞口無言。「你學壞了耶!」
沒錯,就是這樣。只要別對著傷口挖、別聚焦在某些解不開的死結上,這一切跟往常又有何不同?最重要的是,他們屬於彼此,他們相伴相守,說破並不會讓誰更好過,那他又何苦非要戳破那層薄薄的紙窗?
夏末的一個夜晚,睡前,他靠在床頭看一會書,她興緻匆匆地跑過來,坐到他腿上。
「雲開、雲開——你喜歡哪一個?」
他擱下書,摟住女友的腰,就著她攤開的幾張旅遊DM觀看。
「你想出去玩?什麼時候?」他要先把時間排出來。
她回瞪他。「你忘啰?這個月底是你的生日!」
他一靜。還真忘了。
「嘿嘿,沒關係,以後我來記就好。」拍拍他的頭。「乖,選一個,這是我送你的生日禮物。」
她性子雖好相處,但骨子裡挺倔的,說要送禮就絕不會讓他出一毛錢,他想了一下,這時節是溫泉淡季,應該會比其他方案節省許多,於是選了溫泉會館那張DM。
她食指點點他胸口,嬌滴滴地說:「呴,在想什麼,你壞壞——」
「……」我其實什麼也沒想好嗎?
他後來聽說,她打著這名義,在朋友圈裡揪團購買套票,挺精打細算得很,簡直白擔心她了。
雖是如此,這趟旅遊花費下來,也免不了讓她荷包大失血,她很堅持是她在幫他慶生,哪有讓壽星出錢的道理,也太沒誠意了。
整個行程她花了很多的心思在規劃,她甚至準備了情趣服裝與情趣用具,要手銬有手銬、要蠟燭有蠟燭,保險套樣式齊全,要什麼有什麼,簡直設想周到、貼心度爆表!他整理行李時並沒有看到,都不知道她是塞在哪。
對於她的低級無下限,做什麼事他都不會太意外,然而身為男人的本能,還是會被她那些別出心裁的花招撩得血脈賁張,在溫泉會館的情人套房裡,留下了一段荒淫冶艷的回憶。
「喜歡你的生日禮物媽?」她攀著他的肩,在他耳畔吐息如蘭。
「喜歡。」那時的他,已無暇思考,在她體內橫衝直撞,喘息著攀上又一次的高峰。
至於後續,要說還有什麼插曲,那便是一次聚會時,聽她問了江晚照:「票用了沒?我看他好可憐,不是上班賺錢養家,就是下班回家帶小孩,簡直現代男人的奴隸悲歌,你們多久沒單獨約會了?」
後半場,就是兩個女人聯手洗腦小寶,露營多有趣又多好玩的,於是小寶立刻決定叛變拋棄父母,加入他們下周的露營團之旅。
只是順水人情而已。他告訴自己,不必多心。
小舞說是為了他,那他便這樣聽,只為他,只有他,就這樣。
他只要看她對他的用心、聽她對他說的每一句話,至於那些看不見、聽不見的,就當微風吹過樹梢,沙沙幾聲,也就風過無痕了。
這周末兩天一夜的露營團行程,主要也是想讓孩子親近大自然,聽聽蟲鳴鳥叫,余家在規劃的時候,也邀了他一道,非常家庭旅遊的性質。
於是,主要團員,除了他與小舞、余氏夫妻,還有三個小孩。
孩子們白天焢土窯玩瘋了,晚上有點電力耗弱,就開開營火晚會、烤烤肉、玩玩親子小遊戲就好,至於夜遊探險什麼的就算了,有點過High,兒童不宜。
玩著玩著,不曉得是誰——嗯,應該是皓皓吧,突然招認了一件事:其實搬家前,他偷偷躲在被子里哭過,剛開始很不情願也很不想搬,他不想跟姑姑分開。
小舞立刻給了那個彆扭的青少年一記大大的熊抱。「乖孩子,不枉姑姑疼你!」
「可是後來就覺得還好,舅舅對我也不錯,這是不是叫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這記回馬槍好致命,笑倒一票人。
「……臭小孩,不懂成語就不要亂用!」那匹馬生氣,踢人了。
接下來,有人招了壞心姑丈講鬼故事,害他半夜不敢上廁所,尿床了;有人招了考試考不好,偷學父親筆跡簽名——
「你爸我手沒這麼殘吧?」忍不住吐槽回去。那種簽名,把他手打斷也簽不出來,當老師是笨蛋嗎?當晚就接到電話,要父母多留意小孩的品行發展,偷雞摸狗耍小聰明之行徑實不可取!
畫風一歪,就回不去了,一路至成真心話比賽。
有人幾杯黃湯下肚,膽子也肥了,偷渡告白:「雖然我平常都跟你沒大沒小、雖然你這個妹妹有那麼一點二百五,可我還是知道,你是這世上最疼我的男人,不管我變成怎樣,你永遠不會嫌棄我。」
「嗯,還好。」偶爾也是會嫌棄一下。
話尾一轉,忽而指控:「可是你結婚以後,就變成老婆比較重要了……嗚嗚嗚……哥哥不要我了……」
余善謀無語地看著賴到他身上狂哭的妹妹,再瞄一眼她座位地上的空啤酒罐,難怪。
目光與邵雲開對視,雙方皆是一臉無奈。
這就是她的酒品。他用唇語說,頗有埋怨意味。這像伙酒量差,酒品也差,你當男友的坐在她旁邊怎沒看好她呢?
我阻止不了。對方也用唇語無聲回應。雖聽她說過酒量不好,也沒料想到居然只有三瓶半的扣打,她該不會就是傳說中吃燒酒雞都會醉的體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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