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媽？」苗穎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前一片昏暗，她一時間沒有弄明白自己到底在哪裡。茫然地坐起身來，她隱約記得做了個夢，但是卻想不起夢到什麼。硬邦邦的床和僵硬酸疼的身體突然提醒她似乎事情不怎麼對勁，她的理智漸漸恢復過來，心頭不禁產生一陣酸楚。

這裡沒有什麼床，只有一張席子。同樣，這裡的苗穎不再是苗穎，而是艾迪塔·思科爾洛特。

艾迪塔捂著臉又躺了回去。不知道是不是心情的原因，她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了。她從席子上爬起來，鑽出帳篷，現外面的天色還是漆黑一片，但是能看到不遠處有篝火在閃動。

看了一眼旁邊的帳篷，那匹備受寵愛但喜歡自己跑掉的馬還拴在帳篷前面，證明馬的主人還沒有離開。

艾迪塔朝著篝火堆走去。那裡雖然點著篝火，但旁邊卻沒有人。她坐在火堆旁邊的大石塊上，看著篝火。

周圍很安靜，似乎被嚇壞的人們終於在黑夜中平靜了下來。偶爾能聽到孩子的哭聲，但很快就沉寂了下去。

看著眼前噼啪作響的篝火，艾迪塔聯想起自己的魔法。她能感覺到自己身體里有著十分充足的法力，但是每次釋放魔法的結果總是令人難以滿意。這就好像是空有一身力氣，但是不管怎麼樣也使不出來。

她沒有拿出法杖，只是憑空施放了一個火球術，這一次連那個小得可憐的火球也沒有出現，只有一個微弱的火花在她手中閃現，然後便消失無蹤。

雷克斯送給她的那根法杖是一件難得的頂級法杖，一件極強的法力增幅器。也只有這根法杖才讓艾迪塔手上的那個小火花變成了一個火球，雖然那個火球也還是小於標準型號……

「你是個術士。」一個年輕，有些文弱的聲音從艾迪塔身後傳來。

艾迪塔並沒有注意有人靠近，嚇了一跳，猛然回頭，現來人是科蘭德法師。

年輕的法師充滿歉意地笑著說：「抱歉，嚇到你了。」

「謝謝你的藥劑。」艾迪塔想到了那瓶紫色的液體，苦著臉說到。

「不客氣。我能坐在這裡嗎？」法師指了指旁邊的石塊。

艾迪塔連忙點頭：「當然。」

「為什麼你會認為我是個術士，而不是法師？」艾迪塔想起前不久騎士將她誤認為法師的事情。

法師伸出一隻手，突然間一個標準型號的火球出現在他的手掌上面，看得艾迪塔十分羨慕。

「術士與法師的施法方式是完全不同的。法師需要理解一個魔法的內涵才能施放這個魔法，而術士只是憑著天生的感覺來施放魔法。法師的魔法是提前記憶后才能使用，因此施法的時候不需要準備時間。術士可以隨時施放想要施放的魔法，但是卻需要有一定的施法時間。」法師詳細地解釋著艾迪塔的問題，然後問道：「你是最近才現你自己的能力嗎？」

艾迪塔搖頭說：「不，在我很小的時候我就已經知道我能施放魔法了。」她突然想到，一直以來困擾她的問題，似乎應該請教一下眼前這個正規的法師。

在龍島的時候，雷克斯和長老們也曾經試圖找出解決這個問題的方法，但是沒有絲毫的效果。畢竟龍和人是兩種生物，即使他們都能夠施放魔法，但是並不能夠真的站在人類的角度來思考問題。

龍族的魔法是依靠龍語這個特殊媒介來釋放法力，這就是龍語魔法的真相。

艾迪塔會講龍語，能夠儲存法力，甚至精研各種龍語魔法，但是，她就是無法將這些魔法施放出來。無論是龍語魔法，還是普通的魔法，她在施放的時候，都能感覺到身體里的法力好像被什麼東西抑制住一樣，無法被她調用。

艾迪塔有些猶豫地將自己的情況和感覺告訴了科蘭德法師。

法師思考了一會兒，問道：「小姐，我能否測試一下你的法力？」

在魔法界，有兩件事是法師們極為重視的。一個是法師對於魔法的心得，以及屬於他自己的獨特的魔法。這種魔法或許是他的老師傳授給他的，也或許是他自己明的。另外一個就是法師自己的法力。每一個法師的法力都有他自身的獨特之處，能夠展現出法師的許多特點。因此，除了自己的老師之外，法師們輕易不會讓別人測試和感受他們的法力。

艾迪塔並不知道人類法師中的這些規矩，她點頭同意了科蘭德法師的提議。

科蘭德法師拿出了一個巴掌大的水晶球，對艾迪塔說：「思科爾洛特小姐，請釋放一些法力到水晶球中。」

艾迪塔有些笨拙地把手放到了水晶球上，慢慢釋放法力。

原本清澈透明毫無雜質的水晶球隨著艾迪塔法力的輸入漸漸生變化。一股薄薄的煙霧漸漸產生，緩緩地在水晶球中上下翻滾騰動。隨著法力的增加，煙霧漸漸變得濃重起來，不再那麼輕緲，好像變成了某種實體，顏色也一點點生變化，由白色緩緩變成淡金色。

科蘭德法師沒有叫停，艾迪塔就繼續釋放法力，她越來越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體內好像有一座堤壩，攔住了絕大部分法力，能夠釋放的部分只是汪洋大海中的一滴水珠而已。連續的法力釋放讓她感到後力不繼，十分的難受，面色也漲得通紅。

事實上，法力的測試並不需要這麼多的法力釋放，這完全是因為科蘭德法師驚訝得忘記了讓艾迪塔停止釋放法力。

科蘭德法師震驚於艾迪塔法力的純粹，雖然不知道艾迪塔體內到底儲存有多少法力，但是就單單釋放到水晶球中的這一點來說，即使科蘭德法師將全身法力全部濃縮到一起，也遠遠達不到艾迪塔法力的純粹程度，不，或許除了傳說中的大魔導師以外，沒有任何一個法師能夠將法力提純到這種程度。

在魔法界有這樣一種近乎於事實的傳聞，掌握有最為純粹的法力的是眾神，他們的法力的顏色是最為璀璨的散著五彩光芒的白金色。法力的純粹程度僅次於眾神的是龍族，龍族法力的顏色是最為耀眼高貴的金黃色。接下來的是精靈，精靈是最為接近自然的種族，他們天生受到自然之神的眷顧，他們的法力是柔和優雅的銀色。包括人類在內的其他種族在魔法上並沒有受到眾神的偏愛，他們掌握的法力通常只是一種普通的顏色，這種顏色代表著這個法師所擅長的魔法領域，他們只能隨著等級的提高而一點點提純，法力的純粹程度也代表著一個法師的等級。即便是一桶水那麼多的普通法力也遠遠比不上一滴水那麼多的高等級純粹法力，這就是魔法界殘酷的量與質的關係。

不過，法力的純粹並不代表絕對實力的強大，只能說法力的純粹更為輕易地施放出強力的魔法。龍族作為世界上最為強大的生物之一憑藉的並不僅僅是強大的龍語魔法，還有強橫的。龍族只能使用龍語魔法，但是龍語魔法限制很多，因此並不是每一條龍都能夠很好的使用它。精靈族也是同樣，即使有著法力上的先天優勢，但是能夠很好的使用法術的精靈並不多。這或許就是世界的公平法則的表現。

在科蘭德法師看來，艾迪塔擁有如此純粹的法力卻無法完全施放法術，這簡直令人難以置信。他直覺地認為是艾迪塔的法力使用方式出現了問題，但是以他的眼光和學識還看不出問題到底是出在哪裡。

科蘭德法師將自己的想法告訴給艾迪塔，並一再強調這只是他一點小小的想法而已。

雖然並沒有確切地找到問題的原因以及解決的方法，但是科蘭德法師的想法已經給艾迪塔提供了一些思路。這讓艾迪塔對科蘭德法師充滿了感激。

科蘭德法師並沒有將艾迪塔淡金色法力代表什麼告訴艾迪塔，這個現太過於驚人，他決定在寫給都的消息中要加上這一條。在人類漫長的歷史之中，只有三千年前號稱魔法帝國的安沙爾帝國中的最後一任女皇帝埃莉諾·安沙爾的法力曾經達到精靈一樣的銀色。除此之外，即使當時的九位大魔導師的法力也僅僅是無限接近於銀色。在那之後，南部大陸上就再也沒有出現過大魔導師。

「思科爾洛特小姐，我並無冒犯之意，不知您能否告知您的血統是否是純粹的人類？」科蘭德法師忍不住問到。他心中存有僥倖，認為艾迪塔的情況或許是因為種族混血而造成。

艾迪塔神色平靜地說：「抱歉，科蘭德法師先生，我是個孤兒，我並不清楚自己的身世。」

科蘭德法師對於自己的問題感到十分的愧疚，他充滿補償意味地說：「小姐，在奧克塔的法師中，對於法力的使用最有研究的是華萊士·凱迪魯師。如果你能得到他的幫助，或許能夠找到解決的辦法。」

「是不是調查團中的凱迪魯師？」艾迪塔問到。

科蘭德法師點頭：「是的。」

艾迪塔看著面前的篝火陷入了沉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