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 回家
「叮......」
「嘶......」
我無比痛苦地捂著自己的頭，和身邊的明尊一樣。
「依山，你醒了......」明尊眼眸里有深深的血絲。
「這是……在做什麼……」我咬著牙抵抗著這股子痛苦。
「叮......」夏傾心的身形也是搖搖欲墜，這聲音伴隨著大風，似乎能夠將你的靈魂給吹走，這種把靈魂硬生生地從肉體里撕裂出去的感覺不亞於一場酷刑。
好在她本身不弱，所以哪怕風大一點，還能堅持一下。
「這霧，這風……」我看著四周，「怎麼好像經歷過？」
「那個黑洞，依山你還有印象沒，收靈魂進去的，你那條金鞭法器，就是從那裡撿來的。」
「哦……」
「叮......」
我和明尊又極為痛苦地低下頭，這次，連夏傾心也蹲了下來，她也承受不住了。
不過，在起風后，大霧裡的那些黑影也不見了，似乎它們也不能在大風裡存在。
四周，開始有亡魂出現，這些亡魂，有當地的村民，也有一名名身穿軍裝的軍人，他們組成了一個個隊伍，旁若無人地從我們身邊經過，去往他們要去的地方。
一切，都跟我收亡魂下地府的情景很是相似，只是我收的時候黑洞沒這麼大，也沒這麼大的霧，
這大霧我曾跟嬴政在地府的時候見過，只是，這大霧為什麼會在這裡出現？
還有，為什麼是掐算在這個點出現？
這是我難以理解的一件事，我這次來又沒帶蔡胥，為什麼命運會這麼針對自己？
忽然間，我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隨著大霧的持續下去，被大霧所籠罩的範圍里的一切亡魂都會被吸引走，沒入到那個並不是地獄輪迴的地方。
也就是說，這些亡魂會被人收走去做某些見不得人的事，對方的目標，會不會就是這個？但怎麼就這麼巧？
「叮......」風還在持續，我的痛苦也同樣在繼續，但我心裡更焦急地並不是自己，而是這些軍魂。
幾十年前，他們為國家而戰，死在了抵擋侵略者的陣地上，他們默默無聞那麼多年，在這裡等了幾十年，
到最後，連入輪迴都不得，反而要被吸扯進這不知是哪的地方？
「依山，我們走吧，你試試看能不能感應到小蓮的位置。」明尊對我喊到。
「走？」
「這次事兒栽了，太背了。」明尊臉上有痛苦之色也有憤憤之色。
我卻有些奇怪，明尊是把這件事看得太重了么？平時他可沒這麼著相的樣子，雖說做不到喜怒不形於色，但至少能維繫個面上笑呵呵的。
「哥，哥！」大霧裡，傳來了小蓮的聲音。
「在這裡！」我喊了一聲。
很快，小蓮從大霧裡跑了出來，她是這裡最沒事兒的一個人，上次是這樣，這次也是這樣，因為她是鬼嬰。
小蓮見我和明尊以及夏傾心都痛苦地跪在地上，馬上焦急地跑來，
嘿！先從夏傾心身邊繞過去。
「…………」夏傾心。
哈！
又從明尊身上跨過去。
「…………」明尊。
終於，小蓮來到了我身邊，二話不說把我背了起來，
「哥，我先帶你離開這大霧！」
「小蓮，你先帶依山走，他剛受過傷，身子不好，先帶他走，不要管我們。」明尊開口道。
「好！」小蓮頭也不回，背著李依山直接沖入了大霧。
「…………」明尊。
夏傾心有些無奈道：「我覺得，小蓮再扛一個人跑，似乎問題也不大。」
明尊低下了頭，他也沒想到小蓮真的連客氣話都聽不出來，只能道：「再忍忍吧，過陣子就沒事了，這大霧對我們影響不大，不會有什麼危險。」
一回生二回熟，有了上次的經驗，明尊這次心裡倒是有底了。
小蓮背著我跑了好一會兒，她腳下生風，力氣又大，當真是半點不帶停歇的。
不過在奔跑的時候，腳下似乎被什麼東西絆倒了，但小蓮沒有摔倒，絆住她的東西則是直接從泥濘的地面里被拉拽了出來。
「咔嚓！」是一個軍用水壺，很多軍事或者歷史收藏館里，都會收藏類似的軍用水壺，不過那裡面的水壺都是被清理乾淨的，眼前的這個，卻髒得很。
原本被小蓮背在身上的我在看見這兩個東西後腦子里像是「轟」響了一下，之前所看見的大雨中的畫面又開始在他眼前浮現。
「小蓮，停下，停下來！」
「哥？」小蓮停下了腳步。
「放我下來。」
「哦，好。」我被放了下來。
「叮…………」
「嘶…………」
我身子一個踉蹌，摔在了地上，但他還是掙扎著向前爬行，一直到自己的手抓住了面前的軍用水壺。
「哥，我們還是走吧？這次沒成功就算了，我們先回家好不好？」
小蓮在旁邊勸說道。
我抿了抿嘴唇，把滿是污泥的水壺抓過來，忍著靈魂上撕裂的痛苦，默默地把水壺又放在了自己的懷裡。
環視四周，這蒙蒙的大霧，我感覺自己的視線有些模糊，
明明是大霧瀰漫著，但我卻彷彿在這周圍看見了一具具倒在地上永遠都沒辦法再爬起來的屍體，
我看見那些即使受傷了也頑強拿起槍對著敵人射擊的戰士。
「哥，你怎麼了？」小蓮伸手在周澤面前揮舞了一下。
我似乎毫無感覺，只是默默地念道：「回家……」
我們好冷，
我們好累，
我們，
想回家……
...............
「疼吧？」明尊捂著腦袋，整張臉都褶皺成蔡胥了，卻還能有心思看著夏傾心問候一聲。
別說，以前沒發覺，現在才覺得夏傾心還真是好看，這痛苦的表情，還真有些我見猶憐的意思。
呸呸呸！明尊馬上穩定住心神，
自己瞎想什麼呢！
夏傾心這時候才沒功夫搭理明尊，只是一邊承受著痛苦一邊問道：「還有多久？」
「快了，真的快了。」明尊咬了咬嘴唇，心有不甘。
卻在這時，他聽到了自己身後大霧中傳出了動靜，該死，那些黑不溜秋的玩意兒不會又出來了吧？
不過，很快，明尊就發現不對勁了，他看見的，不是從大霧裡撲出來黑影，而是一群人，密密麻麻的人。
他們排著整齊的隊伍，在前進著，這些人都穿著軍裝，只是這軍裝有些老舊，並不是現代的。
「這是……怎麼了？」夏傾心震驚道。
「這是……成了啊！」明尊深吸一口氣，滿臉的驚喜，若非是這風還在，他還是很痛苦著，估計都要蹦躂起來歡呼雀躍了！
「不像是成了，他們的方向，是向那個聲音的方向去的。」夏傾心馬上提醒道。
明尊愣住了，剛剛還在無比驚喜的他此時宛若被一盆冷水從頭頂澆灌了下來，瓦涼瓦涼滴。
安排了這麼多，到頭來，一場空？
………………
「哥，我們回家吧，哥，你千萬不要嚇我啊！」小蓮蹲在我面前，看著靠著樹根坐著的我，都快急得哭出來了。
該死的明尊，都是你，讓哥來這裡，又讓哥被鬼上身，現在哥都變成這個樣子了，怎麼辦啊！
小蓮心裡十分著急，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辦，讓她打架泡茶還行，其餘的，她真的不會啊。
而我，只是繼續捧著那個軍用水壺，死死地抱著，目光有些獃滯，瞳孔也在漸漸地渙散。
一開始，我還能聽見小蓮十分焦急的聲音，但慢慢地，他的耳朵里，就滿滿是雨聲和炮火聲了。
四周，大霧彷彿在瞬間消失不見，只剩下了那磅礴那該死的大雨和一個個火光在周圍閃現！
泥濘，炮火，屍體，
我的眼前，不斷地浮現這些畫面，
這一刻，我彷彿又回到了那個「夢」里，
在最後的關頭，那個團長身上鮮血淋漓，撐不住了，靠著大樹坐了下來，傷的太重了，只有等死了。
一切的一切，彷彿又回到了一個原點，這中間的短暫蘇醒就卻更像是夢一般短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