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媽媽病危
安曉染迅速離開暗夜,連她和老闆事先說好的日結工資都沒有拿。她只想快點逃離這個地方,離顧琛越遠越好。
雨後的夏夜天氣微涼,安曉染回到公寓時已經是後半夜了,室友朱朱已經睡著了,和安曉染不同,朱朱是個一本正經的公務員,朝九晚五生活得很是規律。
皎潔的月光透過窗欞,如光潔輕柔的紗一般鋪灑在客廳的地板上。安曉染悄悄放下包,躡手躡腳地走進了浴室。她緩緩脫下紅色的舞衣,看著鏡中的自己發愣了許久。
她喜歡跳舞,舞蹈老師說她的形體百里挑一,是個難得的跳舞苗子。為了能夠在各種社交場合應對自如,媽媽給她報名了交際舞班,因此意外地發現了她在這方面的才華。那些優雅的舞步,端莊得體的微笑,彷彿是為她量身而設的。
她從未想過,自己會把如此高雅的技藝用在暗夜那種地方。
唇瓣泛著殷紅,那是顧琛蠻力后的結果,像一個諷刺鬼臉,在嘲笑剛剛的她有多麼的骯髒可笑。安曉染輕輕撫摸了下嘴唇,接著,她用力揉搓了起來,好像只有這樣,才會徹底擦掉顧琛留下的屈辱。
眼淚如串珠一般掉落下來。
她從未被任何一個男人這樣欺負過,就算是陸行川,也只是禮貌地牽她的手而已。
那個男人,他怎麼可以!
安曉染快速扯開舞衣,用最快的速度衝到花灑下,放任冷水澆下來。她擠滿沐浴露,草草在浴巾上揉搓了幾下,拚命地清洗著顧琛碰到的每一個地方,直到皮膚泛紅也不停手。
暗夜裡屈辱的畫面,在她的腦海中不斷回放,顧琛深沉的聲音,得意的神色,以及那雙深邃而冰冷的眼眸,就像一張掙脫不掉的牢籠,完完全全地把她包裹在其中,讓她逃脫不得。
為了錢,她似乎做了太多不可饒恕的事情,就在剛剛,差一點,她就要失去一個女孩子最重要的東西了。她不敢想象,如果媽媽知道這件事會是多麼傷心和失望。媽媽最討厭的就是第三者了,正是因為爸爸的身邊出現了一個這樣的女人,她們才會選擇離開,來到這個陌生的城市。不是那個女人,媽媽不可能心臟病發,她更不可能為了救媽媽而選擇放棄演員的職業,淪落到今天這步田地。
一切的一切都源於小/三這個無恥的身份。知道自己的寶貝女兒差點就做了別人的情/婦,媽媽一定會氣得暈死過去吧。
耗盡最後一絲力氣,安曉染頹然地癱坐在冰冷的瓷磚地上。
身體在脫力,心也在一點點下沉。
她無助地抱住自己,不知道下一步該怎樣做,她想用自己的力量守護媽媽,可現實卻是那般冷酷無情,根本不給她任何喘息和自救的機會。
事情往往會向最糟糕的方向發展,天還沒亮,安曉染就接看護打來的電話,拿起電話,安曉染的神經瞬間緊繃到了極致。
果然,是不好的消息。
「小染,你快來醫院吧,你媽媽情況不好了。」
……
醫院,空擋的走廊里,瀰漫著消毒藥水的味道,空氣中充滿了壓抑,讓人不由悶得喘不過氣。安曉染坐在長椅上,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搶救室的方向,時間一秒一秒地過去,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生怕自己錯過了什麼細節。
朱朱也焦急地坐在她的身邊,大大的眼中噙滿了淚花。時間的沙並不垂憐她們的焦急,依舊不緊不慢地流淌著,朱朱緊緊抓著安曉染的手,想要安慰幾句卻不知該如何開口,她只能讓安曉染瘦弱的身軀倚靠在她的懷中,給她一些鼓勵和安慰。
這時,急救室的燈滅了,醫生們搖著頭走了出來。
安曉染立刻跑了過去:「醫生,我媽媽怎麼樣了,她沒事吧。」
醫生嘆了口氣說:「這次是搶救過來了,但是她的狀況很不好。從彩超和心電圖來看,她的心臟很大,幾乎到了正常人的兩倍,供血情況也不好,目前卧床休息也會發病。她的心臟太脆弱了,需要儘快做移植,否則……」
「否則什麼?」安曉染整個身體都是僵硬的,顫抖著問道。
「否則,她可能堅持不了一個月了。」
醫生的話無疑是判了媽媽的死刑,安曉染情緒激動地問:「怎麼會不到一個月,不是說還有半年嗎?」
「患者的一般情況本來就不好,能堅持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了。這次發病是因為受了刺激,加速了病情的進展。等心臟源準備就緒,必須立刻手術,不然就算再有下一次機會,患者也未必能承受得住那種大型手術了。」
「……」
重症監護室里,安曉染坐在床邊,握著媽媽的手輕輕放在臉龐。她的手很冰,躺在床上艱難地呼吸著,粗壯的管子插進她的喉嚨,讓原本瘦削的臉頰凹陷得更深了。
媽媽有先天性心臟病,被爸爸和那個狠毒的女人趕出家門后,病情就變得越來越嚴重了,再加上沒有得到很好的醫治,安曉染髮現媽媽不對時,她已經出現了心臟衰竭的情況。
安曉染心如刀割。
她痛恨自己只顧著工作,只顧著證明自己,去爭那口氣,而沒有關注到媽媽早就身體不適了。
她更痛恨自己都什麼時候了還在在乎尊嚴。早知道媽媽的病情惡化這麼快,她昨晚就應該答應顧琛,這樣,也許媽媽就不會這樣痛苦地躺在重症病房裡了。
縱使她心氣再高,命運也有辦法讓她臣服,顧琛說得對,她現在唯一的辦法就只有去找他了。
顧琛這個男人,總是一副勢在必得胸有成竹的模樣,彷彿什麼難題在他的面前都不是難事。一個可以後來居上,和顧家其他公子平起平坐的人,一個剛剛回國就能在國內市場開創出一席之地的人,讓她不禁有些懼怕。
她不想招惹上這樣的男人,但是對於此時的她來說,顧琛是唯一能夠幫到她和媽媽的人,不管前路怎樣,她必須去嘗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