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接受條件
司露微一個人坐到了沈硯山的椅子上。
現在偷走徐風清,需要付出怎樣的代價?
「餘生都擺脫不了沈硯山和沈瀟的追擊,永無寧日;會把師父和師門拖下水,變成沈家兄弟的仇敵,殺手是刀,刀沒必要和軍隊硬抗;再也見不到哥哥,見不到晁溪和瑪麗……」
她這一生,還有多少至親的人?
一時衝動,全部不要了嗎?
徐風清還活著,從前的種種,都可以重頭開始。
「他到底……願意不願意跟我走?」
也許,這才是她最終沒把握的根本。
她靜坐了一個小時,考慮了很多。
敲門聲響起。
「進來。」司露微回道。
沈硯山推開了門,緩步走了進來:「一個小時整了,你考慮得如何?」
「考慮好了。」
「我的條件,你都接受?」沈硯山笑問。
「接受。」司露微道。
沈硯山卻是一愣。就好像那天,他對她說,「你把自己給我」,她就真給了。
她用這種態度,把沈硯山的愛情變成交易,變成骯髒不堪的折辱。
她在自辱,也在羞辱沈硯山。
沈硯山臉上的表情淡去。他看著她,心裡的火卻怎麼生不起來。
這三年多,他總是睡不好,時常會夢到她。
夢裡,他無數次的後悔。
沒有讓著她,非要在她身上打上他的烙印,想要她的愛。
強迫她也愛他。
此刻,他卻只想,她還活著,她要到我身邊來了。
他上前,擁抱了她。
找到了她,整整四個月,他每次都幻想能把她抱入懷裡,不用擔心她背後給他一槍。
此刻終於如願。
願望這樣渺小,卑微。
「好,那先和我結婚。」沈硯山低聲湊在她耳邊說。
「你的條件只有一個,我不接受額外的。」司露微道,「你想要我給你生個兒子。」
沈硯山的唇,湊在她的頸側。
他的手臂略微用力,將她箍住,怕她溜走,又生怕太重讓她難受。
曾經他就是箍得太重,傷她太狠。
「讓我的孩子做私生子?」沈硯山的聲音很溫柔,帶著誘惑般,輕輕在她耳邊響起,「小鹿,你都要給我生孩子了,何必介意這一層?」
「我只接受一個條件。沈大帥,你的信用,果然要心誠則靈。」司露微冷冷道。
沈硯山深吸一口氣。
時機不適合,這件事可以先放下。
「叫我『五哥』。」他道,「否則,交易不用做了。你若是有本事,就搶走徐風清。」
司露微:「……」
她沒有動,也沒有開口,任由他貼近著她。他身體的溫度、他的氣息,全部讓她不舒服。
片刻之後,她開口了:「你先鬆開我。給我點時間,再談額外要求。」
沈硯山果然放開了。
他與她近若咫尺,他可以看清楚她眼睛里倒映著的自己。
她的頭髮,以前總是梳一條大辮子,現在束成高高的馬尾。
頭髮烏黑有光澤,臉上的肌膚細膩。三年的離別,好像只是一場噩夢,他的小鹿一點也沒有變。
認真說,其實有變化的。
她的眼神變了。
她從前極力隱藏,但眼睛里的恐懼是存在的,她害怕所有人、所有事,用冷漠偽裝自己的脆弱。
一點風吹草動,她都要戰戰兢兢大半天。
害怕臭桐街的地痞,害怕自己那個賭鬼爹,後來,她害怕沈硯山。
現在,她不怕了。
她的眼睛里,一點恐懼也不剩了。
她有本事自保。
沈硯山希望她獨立、自由,成為新時代的女性。
她如今成了一把鋒利的刀。
和沈硯山的願望相去甚遠,可刨去種種,她的確做到了真正的獨立。
她不再畏懼誰,不再依賴誰。
沈硯山想給她的,都沒有時間和機會,最終反而是羅霄全部給了她。
他輕輕撫摸著她的臉。
她的肌膚總是微涼,哪怕在盛夏的時節。而沈硯山的掌心是滾燙的。
他的指腹有薄繭,滑過她的肌膚。
她木然看著他。
沈硯山輕輕嘆了口氣。
「我住在哪裡?」司露微問他,「我想要睡一會兒。」
「你跟我來。」
他領著司露微,從書房走出來,穿過抄手游廊的東邊拱門,進入了後院的東跨院。
東跨院新修建了一處兩層小樓,門口一個大池塘,種滿了荷花。這個時節,蓮蓬成熟了,荷葉散發淡淡清香。
司露微隨意道:「蚊子肯定很多。」
「有蚊香。」沈硯山說,「蚊子並不多,那邊種了驅蚊草。」
進了小樓,是寬闊客廳,擺放著西式沙發和茶几。
司露微問:「這是客房?」
「不,這是我住的地方。」沈硯山道。
司露微表情不動,眼睛掃視了一圈,評價道:「挺好。」
她看完了,把視線收回了,落在了沈硯山身上,「我和你住嗎?」
「你不是答應了嗎?」
「問問而已。」司露微道。
沈硯山笑了笑。他突然伸手,牽住了她的手,將她帶上了樓梯。
司露微抽了回來,只說:「你帶路吧,我自己能走。」
沈硯山不勉強,將她帶上了樓。
他推開了一間房門。
房間很大,有一張西式帶四根柱子的大床,掛著白色床幔;衣櫃、沙發都是白色的,只有一個立櫃,是墨綠色的,給這房間添了一抹鮮艷。
司露微見房間整潔得過分,略感詫異:「這是你的卧房?」
「不,是特意給你準備的。」沈硯山道。
司露微回眸看他。
他卻往後退幾步,推開了對面房間的門:「這才是我的卧房。」
司露微走近,果然看到一件略有點正常的房間,不是簇新的。
「不住一起?」她問。
「你想住一起?」
「不想。」她道。
參觀完畢,司露微準備關門時,沈硯山把鑰匙給了她。
「你可以反鎖上門,我保證不進來。」沈硯山道,「好好休息,小鹿。」
司露微關上了門。
她躺到了柔軟的被子上,聞到了陽光照曬過的味道。
她拿出懷錶看了眼,讓自己的思緒放空半個小時。
這幾年,她成長了很久。
她知道有時候的困境,只是一時鑽了牛角尖。
她需要的,不是思考,而是短暫的放空。
她不去想徐風清身上的味道,不去想今晚要怎麼過去,也不去想接下來如何脫身。
她讓自己無所事事躺著,腦子裡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