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翻牆
司露微和沈硯山回到東跨院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
她先去洗澡。
洗完了,她坐在床上擦頭髮,女傭就拿了盤點好的蚊香進來。
司露微接過來,放在了窗檯下面。
她房間的陽台,可以看到池子里的荷花,她想起從前做過的荷葉雞,還有蓮子湯。
荷塘裡面有魚,也是一道菜。
她這些年習武、練槍,拿錢殺人,偶然也會做菜。
她定定看著。
身後的門被敲響,司露微隨意說了句進來,沈硯山就推開了房門。
他走過來,立在她旁邊,穿著乾淨的襯衫和長褲,有沐浴之後清爽的味道。
「我說過的,沒蚊子。」沈硯山道,「是不是?」
「好像沒有。」
她轉身,面對著他,「你今晚要過來嗎?」
沈硯山的手指,穿過她不怎麼乾的頭髮,有點潮,也有點涼軟。
他捏住了她的下巴:「我親你一下......」
司露微闔上了眼睛。
他的唇,就在她唇上擦過,輕輕的,溫柔而純情。
他沒有進一步,司露微就睜開了眼睛。
沈硯山又親了下她的眉心:「今晚不。我們分開這麼久了,彼此適應幾天。」
司露微轉過身,繼續看著池塘。
她的精神很麻木。
沈硯山的觸碰和言語,不能牽動她的情緒。
她看了片刻的池塘,突然問:「荷葉能用嗎?明天給你們做好吃的。」
沈硯山笑起來:「做荷葉雞嗎?你以前做過的,我還以為,這輩子再也吃不到那麼好的......」
「嗯,就做荷葉雞。」司露微說,「蓮子也要一點,可以做蓮子羹。甜的、鹹的,都可以。」
沈硯山笑笑說好。
夜風裡,有荷葉的清香,清爽宜人。
沈硯山卻好像是頭一回聞到。這幾年,他不僅感觀失去了,連嗅覺也沒有了。
「小鹿,我一定不是在做夢,你是真的回來了。」沈硯山道。
「為何這樣肯定?」
「你離開了之後,我從未做過這樣的美夢。」沈硯山道,「我聞到了荷葉香。」
司露微:「......」
「你這幾年,有過很好的日子嗎?」沈硯山又問。
「有。」
「和羅霄在一起?」
「是。」
「既然你能和除了徐風清之外的男人在一起,也有快樂,為什麼不能是我?」沈硯山問,「我比羅霄先來。」
司露微:「他與你不同。」
「哪裡不同?」
「他不索取回報。」司露微道。
沈硯山:「......」
原來,他所有的問題,都是他在索取她的愛情。
他渴望著,用詭計去誘惑著,甚至強迫著,最後他什麼也沒得到。
沒有人教過他——手裡的沙子,越握越少。
「晚安,小鹿。」他又親了下她的眉心,轉身出去了。
司露微在陽台上吹了很久的風。
這是家鄉的味道。
然後,她輕輕攀住了陽台的欄杆,手腳輕盈,藉助一樓的窗檯,下樓去了。
她悄悄從院牆翻了出去。
南昌府有羅門的勢力,司露微今天才回來,還沒有跟他們接洽上。
她需要去見見自己從岳城帶過來的下屬。
她這一去,直到半夜才回來。
剛翻過院牆,走廊上的燈就亮了。
沈硯山站在門口,安靜又溫柔看著她:「不要翻牆,當心摔斷了腿。」
司露微表情不變,被他抓住也不尷尬,甚至不解釋,從他身邊走過。
沈硯山隨後跟著她。
她的腳步很輕,一身的功夫,好像全在腿上。
沈硯山小時候學過幾天,後來發現這個世上還有槍這種威猛又方便的武器,從此專心去研究槍法了。
現在,他那點功夫,不知能不能勝過司露微。
「小鹿,切磋一下,如何?」他突然問。
司露微道:「很晚了,我有點困,明早還想給你們做點好吃的。」
沈硯山想,她會藏匿實力了。
對他,她是滿心的戒備。
沈硯山苦笑了下,隨著她也上樓去了。
他這一夜都沒怎麼睡,無緣無故驚醒了三次。
每次都是做夢,夢到一大片的鮮紅,不知是她的嫁衣,還是鮮血,亦或者是大火。
夢裡的司露微一直在哭,眼淚不停的流淌,而實際上,她很少哭。那天他殺徐風清,她也只是整個人呆住,然後昏死了過去。
唯有用計騙他那次,哭得那麼傷心。
他睡不著,索性打開了房門。
對面的門還沒有開。
不知不覺,就是早上五點半。夏末的清晨,風微涼,絲絲縷縷從窗帘縫隙潛入。
陽光也落下斑駁光影。
沈硯山聽到了對門的動靜,司露微打開了窗帘和陽台的門。
半個小時后,她梳洗完畢了。
她穿著長褲短衫,頭髮梳成高高的馬尾,像古時候的遊俠那樣,束髮勁衣,隨時隨地都能瀟洒來去。
看到沈硯山,她略微點頭,就下樓去了。
她去了廚房。
廚子們在忙碌了,晁溪也在。
晁溪驚喜叫了聲姐姐,又傻傻站在旁邊。
「晁溪,我來做點吃的。你們早餐吃什麼?」司露微問。
晁溪忙道:「大帥要吃米粥和湯包;大庄哥要吃米粉,或者排骨麵。」
「湯包做好了嗎?」司露微問。
晁溪搖搖頭。
「我來吧。」她道。
晁溪就跟廚子說,這位是大帥的貴客,也是副官長的親妹妹。
主廚是新來的,沒見過司露微,態度卻很和藹。
司露微沖他點點頭:「我可以接手嗎?」
主廚道:「小姐,大帥的早餐,如果不合口味,咱們都要倒霉。您能接手?」
「讓她做吧。」沈硯山突然出現在廚房門口,笑著對主廚道。
廚子們從未見過自家大帥的笑臉,突然有種大難臨頭的窒息,連呼吸都停住了,怔怔看著沈硯山。
沈硯山收斂了笑容:「讓司小姐接手,她想要做什麼,你們幫襯著即可。」
眾人齊聲道是。
司露微回頭對他說:「你也先出去吧,我這邊很快就做好了。」
司大庄睡得迷迷糊糊的,晁溪卻跑過來推他。
他光著膀子,穿條大褲衩,稀里糊塗被晁溪吵醒,跳起來就想要罵人。
晁溪想要說點什麼,卻突然紅了臉,尷尬轉過身,跑了出去。
司大庄低頭看了眼,急忙捂住了褲襠,氣得罵晁溪:「你個瘋丫頭,大清早你叫魂呢!」
晁溪也不跑遠,只在窗檯下說:「大庄哥,姐姐要給你做米粉。」司大庄的怒氣,一下子就被平復了。